财务室的阿倩度完蜜月回来,一进门,就大吐苦水。她的嗓音很高,自然招来其他办公室的几个女同事,围着她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哎,别提有多糟的。我们出门旅行时,竟忘了带结婚证,结果惹了一身的麻烦。早知如此,再怎么着也不会忘记带上啊!”阿倩说着,就掉起眼泪来了。
原来,她和新婚的丈夫小朋,去杭州西湖度蜜月。当天晚上十点多,他们出了火车站,一位打扮入时的女青年就走拢过来,说他们旅店住宿条件不错,收费也低廉。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只想早点住下休息,养好精神第二天去西湖痛痛快快地游赏美丽的湖光山色,所以,他们来不及细想,就马上随那女青年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面包车沿着宽阔的街道七转八拐,走了十多分钟,在一排平房前停了下来。
阿倩和小朋钻出车门,心凉了一大截:这里是城区的边沿地带,比较偏僻,旅店从外表看去就显得十分简陋陈旧。这哪是住人的呀!
“请付车费!”在接过小朋递上的车费后,那女青年见我们满腹狐疑的样子,笑了笑说:“我只替人拉客,登记找他们去吧!不过,这里不象其他的店登记要身份证或结婚证的。我看出你们是一对夫妻,如果你们没带结婚证也能入住同一间房的啊!”
听了这话,阿倩他们连连点头,充满感激地说:“我们来时匆忙,竟忘带结婚证了!真亏大姐你想得周到,不然我们只好露宿街头了。”
果然,登记十分顺利,交了一笔押金,服务员就领他们进入了一间双人房间。
这房里附带着一个极小的有浴缸的卫生间,一次洗浴也就只能容下一人。
“嗨,去洗洗,看你身上脏的。”阿倩见小朋脱衣服就要上床,便娇嗔地说。
小朋极不情愿地端起脸盆毛巾出了房间,去旅店的公共澡堂。
阿倩刚洗浴完毕,就见小朋嘟嚷着进门来了。他没有洗澡,毛巾还是干干的。
“怎么回事?”阿倩疑惑地问。
“我正脱衣服时,发现门口有一个女人往里窥探,就喝叫了一声。想不到,那女的竟大大方方地扭着腰进来说:‘想玩吗?很便宜的,五十元一晚。’我说:‘出去吧!你看错人了。’她却嘻笑着说:‘玩一次,不就象跳跳交谊舞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见她赖着不走,我只好回来了。哎,想不到这是一家黑店……”小朋后悔不迭地说。
闻听此言,我不禁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出门在外,怎么就碰上这样的麻烦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相拥入眠。没想到,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半夜时分,一阵紧促的敲门声将我们从睡梦中惊醒。小朋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还没反映过来,几个警察就闯了进来。
“不许动!”一只铁钳般的手将小朋的手臂扳在他的身后,使他一动也不能动。
小朋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是警察,进行例行检查。听说这里有人****卖淫……”一个身着便服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汉子,威严地说着,同时扬了扬手中的工作证。
阿倩惊魂甫定,在床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原来是警察呀,我还以为遇上了打窃的强盗呢!”
一位女警察环视了一下房间,示意松开小朋,改了一副口吻,问道:“你们是夫妻吗?”
小朋连忙应声:“是呀,刚结婚的,出来度蜜月的……”
“可有结婚证?”那中年汉子的眼光雪亮,看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裤衩的小朋。
小朋在旅行箱里摸索了好半天,一脸的尴尬:“哎,忘记带结婚证了!”
“没有结婚证,谁能证明你们是夫妻?”女警察的脸也拉了下来。
这下完了,谁替我们作证呢?阿倩和小朋百口莫辩,被推搡着押上了一辆警车。车内,还有好几对男女,其中就有小朋所说的那位****女。“哼,假正经!”她瞧着我们不屑地说道。
在派出所里,阿倩和小朋分别被关押了起来。
阿倩和几个女的关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阿倩蜷缩在墙角,怯生生地望着她们。
“新来的吧,生意可好?”一个高挑身材的年轻女子搔首弄姿地问道。
阿倩摇着头,全身颤抖得象筛糠一样。
“哼,抢走我的顾客,还说不是呢。婊子也装淑女,头一回见到!”那位在车里讥笑他们的女人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阿倩在她们的嘲笑和戏谑之中,战战兢兢地度过了那个难眠之夜。
第二天上午,在审讯时,阿倩和小朋抱定决心,一定要为自己洗清不白之冤。
面对警察严厉的讯问,他们一次次地言说他们是夫妻,来杭州旅行的。他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说话的口音和方言完全一样。如果他们不是夫妻,是做那种事的,怎么在离家乡千里的城市那么凑巧地在一起呢?
警察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最后要他们与单位联系,出具婚姻证明。
小朋单位里的领导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以快件邮来了他们的婚姻证明。派出所的同志认真核对无误后,就放了他们。
阿倩和小朋出来后,害怕再遇上这样的麻烦事,当天就购买了回家乡的火车票,顾不上欣赏西湖的美景,打道回府了。
“哎,结婚证多么重要啊!和老公出门在外,一定要带上啊!”阿倩神情庄重地告诫着。
几个女同事,本是抱着好奇心听她讲外面的奇谈异闻的,听她这么一说,面色凝重起来了。
天上的那轮倒挂着的金钩,它发出的光芒象在天空与大地之间织就一面轻柔的薄纱,所有的景物变得朦胧而美丽起来。
望着月亮,我想:美丽归美丽,可惜不是月圆之时。想着想着,我的泪无声地流落了下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知道姐夫如约而至。我象小鸟一样扑了过去……
汪雅琴新婚后,我就搬进了这座二层的小楼。小楼也带着一座花园,地处偏静之地,显得幽雅而独具风致。
相拥着走进寝室,长长的吻,紧紧的搂抱,令人窒息般的幸福如潮。激情过后,我在姐夫的怀里喘息,仰着头问:“什么时候能给我一张大红的证书?”
姐夫的手轻柔地托着我的脸,深情地说:“我多么希望现在就给你呀!但我能吗?我只有一颗滚烫的心可以奉献……”
我说:“你听说小倩和她丈夫的事吗?”
姐夫沉吟不语,那明亮的眸子里闪着痛苦而无奈之情。
“我不想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日子,多想光明正大地作你的爱人!”我从姐夫的怀里挣脱出来,穿上了衣服,朝窗外望了望,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了,怪提心吊胆的。”
姐夫靠在床头上,一副无能之极的样子:“只有那一张婚姻证明我不能给你开,其它的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我的泪夺眶而出:“你懂得女人的感受吗?‘女人二十花三十瓜’,她的心随年龄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渴望啊!当她二十岁时,男孩将啤酒罐上的拉环作戒指送给她,她也喜不自禁,但她三十岁时,她渴望男孩送她一只带钻石的戒指;当她二十岁时,出外旅行,她认为去什么地方旅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去旅行,而她三十岁时,去什么地方与和谁在一起都十分重要……拿我来说,以前能和你在一起过上几天就知足了,可现在,我的内心涌动着一种渴望,渴望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啊!”
“我能不知道吗?”姐夫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了一长串烟圈。“自从我们有了那档事后,我和你姐的婚姻,其实早就明存实亡了。我早知道你姐和军军的事,当军军回来时,我就想,他们能够重新在一起多好!我盼望奇迹出现,可那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军军竟和缨子在一起了。哎,人的感情真说不清楚啊!后来,老泉走进了你姐的生活,我同样希望奇迹出现,你姐能和他百年之好,可老泉现在却来一趟大陆都不成了。哎,我所有的盘算都落空了,你叫我怎么着?……”说着,姐夫扔掉了手中的烟蒂,跳下床,张开手臂就要拥抱我。
我躲闪着,嘴里嘟嚷道:“想吃葡萄,也不怕味酸!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听我讲个故事吧!”姐夫想极力说服我。
我捂着耳朵,说道:“我不想听,真的不想听!”
姐夫不顾我的反对,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讲了起来:“有一对夫妻,离婚后多年都各自独身。一天,他们意外重逢。男人说:‘我现在明白了,这世上只有你适合我。我想和你复婚。’女人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离婚前,我本来以为我已经了解了你,可现在,我感到了一种陌生。当初,求婚的是你,尔后,提出离婚的是你,今天,要求复婚的还是你。我不知道,你是过去糊涂还是现在糊涂,是过去明白还是现在明白?’
男人说:‘没有最早时的明白,我娶不到你;没有过去的糊涂,我不会离开你;没有今天的明白,我不会提出复婚的要求。正因为过去的糊涂,才有现在的明白啊!’
女人说:‘我宁可要你心里有我而没有婚姻的日子,也不要有婚姻而你心里没有我的生活。我害怕复婚后的有,变成了离婚后的无。’
男人大悟道:‘过去我以为我有,可那时我没有;现在我以为我没有,可实际我已有。’
人世间,最温暖的是爱,最冷酷的也是爱!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可有可无,但唯其情感最重要啊!”
我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说:“我也讲个故事吧!有一对夫妇,男的在新婚不久,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来就去了台湾。女人在男人走后,一直未改嫁,守望着男人而归。男人在台湾也没有再娶,心里一直思念着他的妻子。他们这样一别就是几十年。几十年里,他们隔海相望。
八十年代初,男人终于跨过海峡,回来和妻子团聚了。不想,这样的日子没有多长久,男人就患上了重疾,无法治愈。在弥留之际,男人谴散前来看望他的亲戚朋友,只留下女人一人。男人说:‘过来吧,我想抱抱你!今生我总觉得没有抱够你……’男人就那么抱着女人合上了眼睛。
这故事你听说过吗?就发生在我老家的小镇上,感动了小镇的所有人。那男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心上人在一起啊!
看来,婚姻是多么重要。它能让相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呀!”
“我知道你的心愿,可我不能呐。你知道吗?紫云阁的生意没法做下去,你姐将它盘给了别人。现在,她心里空虚,成天靠打麻将混日子,输了不少的钱。为了赌回本钱,她就老是向我伸手。我不给呀,她就闹得天翻地覆。这个样子了,我如果和她离婚,丢下她不管,那岂不遭世人的唾骂?可和她在一起又很痛苦。哎,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的!”姐夫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那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了!”我下了最后的通牒。
姐夫望了我一眼,拿起外套,默默地向外走去。
“你……”我“哇”地哭了,一头栽在床上,昏旋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