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高点虽然抢占了,但这里却成了敌人炮火连击的目标。攻进来的部队就在炮火里坚持着,工事倒塌了,埋在土里的战士们钻出来抢修工事,炮声—停,战士们拂掉枪上的泥土再射击反击来的敌人,他们就这样坚持激战了整整十七个钟头,守卫着这最后解放开封打下龙亭必争的阵地。
二十四团前进到古龙亭时,这里已经成了全城敌人最后的巢穴了。
古龙亭的工事是敌人在战斗前十几天才修好的,一营营长郭继胜在龙亭南面的一个破庙里,反复观察着龙亭内外的地形和敌情。远远望去,龙亭真有些“险要”:左边是潘家湖,右面是杨家湖,两湖中间是一条笔直的大路直通龙亭大门,龙亭四周是一道又厚又高的围墙,一条惠济河绕着围墙缓缓流过。从望远镜里望去,黑森森的大门两侧有两个象坟包一样的大地堡,高耸入云的金銮殿矗立在中央,台阶两侧和金銮殿四周又有许多掩体和数不清的枪眼,控制着龙亭内外的要道。
望着匪徒们强迫开封人民修筑的这些工事,看着眼前这股敌人摆开的阵势,郭继胜无比愤怒。他紧握着拳头,狠狠地在空中一挥说:“走,去向领导要任务去,坚决拿下龙亭!”郭继胜迈着急促的步伐向团指挥所走去。
正在龙亭外围监视敌人的一连干部战士,个个心急如火,摩拳擦掌,一定要求担任攻击龙亭的主攻任务。他们虽然已经连续战斗了三天三夜,仍然斗志昂扬。
突击龙亭的主攻任务,交给了郭继胜和英雄的一连。紧张的战前动员结束了。“拿下龙亭,解放开封,全歼守敌,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用实际行动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
”郭营长洪钟般的声音还回荡在战士的耳边。郭继胜在一连倡导的“小参谋会”,“沙盘作业”正热烈地进行着,大伙按照营长的动员,展开了战前军事民主。“我看攻打龙亭用大部队不行,要用小分队猛插进去,拿下金銮殿,来个里外一齐打!”二班长王怀廷正讲得起劲,小组长赵振帮插上去说:“对!要发扬咱连‘不突静无声,要突快如风’的战斗作风,快、猛、狠地冲上制高点,保险管用。”机枪手熊少南说:“在使用火力时应注意配合,自动枪在前轮着换梭子,不给敌人喘气的时间。”二班、六班的会开得很热火,他们说:“突进去守住突破口很重要,无论如何要巩固住突破口。龙亭就是一个铁疙瘩我们也要把它砸个稀巴烂!冲上龙亭就是胜利!”
看着战士们这股劲头,郭继胜心里特别踏实,有了群众就有了力量,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眼前尚有最后的一道障碍使他放心不下,潘、杨二湖中间的大路虽然直通龙亭,可是敌人的火力封锁得很严,正面攻击可能造成较大的伤亡。龙亭左侧有一条沿湖边的小路通向东南墙角,这个方向是敌人的弱点,从这里进攻,突破一点,猛插龙亭中心,以一个班巩固突破口,一个班直插龙亭制高点,来个里外上下一齐打。但突击的道路要通过一条小河,河上有没有桥尚难判定。观察了一会,敌人一个伙佚模样的家伙,提着一个桶从河对岸向这边走来,只见他到了河那边,身影立刻沉没下去,很快又在河这边出现了。说明河土布桥。
整整一下午,一连的突击队埋伏在突击出发点,凝视着敌人的火力点,太阳终于落山了。突然,我军的炮火怒吼丁,一排排的炮弹在龙亭内外的地堡上、围墙上、工事上爆炸着。
炮火刚停,副连长发出了命令:“爆破手前进!”但是跑不多远就倒下了。
第二个爆破手冲上去又倒下了。
“我去!”曾在金刚寺战斗中圆满完成北门爆破任务的者爆破手熊少南抱起三十斤重的炸药包跳出战壕,一溜烟地冲上去,奋不顾身扑向地堡,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道耀眼的红光冲天而起。“冲锋!”副连长发出了命令。
战士们刚跳出战壕,敌人两侧的机枪又响了。正在这时,一排猛烈的炮弹准确地砸在敌人的头上,原来是郭继胜营长早巳来到大家身边,正在指挥炮火支援。
敌人的凶焰被我强大的炮火压下去了。三连在左边打响了,前沿的敌人开始向里溃退了。突击队沿着湖边小道迅速前进。二排长了玉吉带着六班向龙亭东南墙角冲去,一排长刘兴金带领二班从六班的左翼冲上,就象两把锋利的尖刀刺向龙亭。
六班特等功臣姜龙昌跑得最快,他一口气飞过小桥,跃上墙垣,一排手榴弹炸哑了院内大地堡里敌人的机枪,打开了一条路,只身魏入院子里。突然迎面二、三十个敌人向他扑来,他非常沉着地端起机枪就扫,可是子弹没有了,再一摸手榴弹也光了,后面的同志还没上来,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半点迟疑。姜龙昌顺手夺过敌人一箱子手榴弹,迅速向敌群打去。
敌人一个排的反扑被打退了,一个连的反扑也被他打退了。这时六班已经突进了大院,跟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二排长丁玉吉象一座铁打的金刚挺立在突破口上,指挥部队巩固突破口。他突然眼前一黑,腿象被什么撕了一下,一阵头晕,伸手一摸,一条腿被炸断了。他咬着牙没吭一声,继续指挥部队顽强地战斗下去。
指导员来到丁玉吉面前,看到丁玉吉立在血泊里向敌人射击,心里十分激动,他迅速给丁玉吉包扎好伤口,关切地对他说:“快!我背你下去!”丁玉吉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不要管我,我是共产党员,只要我的心还跳动,就要为革命战斗下去!”
突然,一群丧家狗似的敌人,从龙亭的纵深向外哭围,六班奋力抗击。正打得非常激烈时,一阵子手榴弹从金銮殴上面打到敌群里,六班长李兴全抬头一看,二班已经占领金銮殿制高点了。
“师长打死了!”敌人在二班和六班夹击下混乱地嚎叫着,象老鼠一样向地下室退缩。
李兴全一边扫射,一边冲向敌人,高喊着:“缴枪不杀!”地下室里外一百多个敌人,乖乖地做了俘虏。
原来,当六班冲入院子与敌激战时,一排长刘兴金就带着二班,按预定方案冲进我炮火轰塌的围墙,尖刀穿心般地直奔金銮殿。他们顾不得去管跪在地上缴枪的俘虏,踏着敌人尸休猛插猛冲,迅速逼近敌人的老巢——金銮殿。班长王怀廷和战士刘太安冲在最前头,仅八分钟的时间二班就飞上了金銮殿,在敌人的心脏里狠狠插上一把尖刀,牢牢钉上了一根钉子,敌人的增援部队尚未赶到,古龙亭的守敌早已完蛋了,一场比顽强,争时间的战斗结束了。
正在蒋介石大吹其牛说半年内“肃清”黄河以南解放军,并向河南的地主,官僚们保证“汴京绝可确保无虞”的时候,二十二日拂晓,我攻击开封的战斗全部结束,又一座历史古都在我军手下得到解放。
开封的解放是解放战争以来解放的第一座省城,也是我纵攻击大城市的第二次胜利。战后纷队司令部公布了一个战果辉煌的数字:毙伤俘敌一万一千四百三十六名,缴获山炮以上各种炮十九门,轻重机枪四百余挺,长短枪四千余支,汽车二十六辆……。这个巨大的战果,在我纵历史上是空前的。
开封战役的胜利,在政治上也狠狠地打击了敌人。当开封战斗正在进行的时候,蒋介石就命令其河南省伪省府主席刘茂恩,“不惜一切代价”使美国飞机日夜向开封滥施轰炸,仅六月二十日一天美蒋飞机在开封投弹就超过二十万吨。数万和平居民遭炸伤亡。蒋匪在被歼前又在城内外商业繁盛区域和文化机关区域,到处纵火焚烧,横加抢掠,把这座历史古都变成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大屠场”。这种血腥屠杀在开封人民的心中打下了沉痛的烙印,激起了开封人民的深仇大恨。我军在战斗中与战后,坚决执行城市纪律与各项政策的表观与敌人的暴行,成了显明的对照。“坚决执行毛主席的城市政策,要比打洛阳搞得更好,在开封四十万人民中留下我们的光荣。”这是纵队政治部向部队提出的口号,各部队遵纪的实际行动,充分体现了这个口号。在战斗中,部队普遍地做到不拿不动;有的部队后方送不上饭来,他们就饿着肚子坚持战斗;在敌机滥炸的时候,有的战士就从工事里跳出来,把受惊的老百姓让进自己的防空洞;有的战士不顾战斗的疲劳,帮助群众挖防空工事。纠察队组织起来了,在文化、宗教机关和古迹附近,都认真地设置了岗哨,有组织地开展了宣传工作。我军政纪的严明,给开封各阶层人民以极深刻的印象,极大地扩大了我军的政治影响,使人民从敌我鲜明的对照里更加仇恨蒋匪,热爱我军。
正当我军围攻开封的时侯,敌出动了两支增授部队——邱清泉兵团五军、八十三师、七十师等部由曹具西进;区寿年兵团七十五师、七十二师等由商丘北上,企图增援开封。但邱兵团到达兰封附近,区兵团仅到达杞、睢之间时,开封却被我迅速解放了。
敌人的调动,又出现了继续歼敌的有利时机,野指决心放邱兵团西进开封,集中主力于睢杞地区聚歼区兵团。在这一部署下,我纵于二十六日主动撤离了开封,转向睢杞战场。
(摘自原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三纵军史)
开封战役战斗总结
第一战斗经过概述
(一)敌情
中原地区蒋匪,在所谓“总体战”方针下,划为绥区,分别猬集于战略要点,实施“机动防御”。当时整九师、十师、十一师、五十八师于南阳、信阳、确山线。五军、整七十五师、二十五师、五十五师于陇海路砀(山)、民(权)线以北,图阻我华野主力南渡黄河,并求我决战鲁西南地区。四十一师、四十七师猬集郑州。
开封守敌以六十六师为主,率河南省保安一旅,二旅、省保一团、六团及后增集之六十八师一一九旅三五五团,外加五军、整十一师之留守后勤部队,统由六十六师师长指挥,任开封城关之守备。
(二)上级童图及我纵任务决心与部署
当时总的意图,首先以三、八纵队向陇海路兰封、民权之线攻击,并破坏该路,求调动五军西援,而后与华野主力南北夹击,歼灭该敌。因敌慑我主力威势,始终盘踞原地未动。
故我又为贯彻调动五军、整七十五师,求在运动中歼灭该敌,决定变更原计划,集中三、八两纵队主力攻击开封,并歼守敌。
我纵负责从开封南、西两面攻击,配合三纵从东、北攻城。我二十三师负责扫清机场、南关车站之敌,而后全力坚决由南门攻入城内。二十二师除以一个团(七十团)及陈谢兵团之九纵二十六旅,打击可能由郑州来援之敌外,其主力负责由城西关及西南角发起攻击。
(三)战斗经过
二十三师集中主力,于十七日十七时向南关之飞机场、车站、邮局等各点,先后分别发起攻击,战至十八日十三时,将守敌压缩于邮局。我六十七团在炮兵与连续爆破结合下,经一小时三十分战斗,全歼守敌保二旅旅部及保二团,南关战斗至此结束,即作攻城准备。二十二师以六十四团为主,该团使用三营全部于十七日十七时向西关及其外围之敌发起攻击,至十八日拂晓,攻克西关外围两个地堡群,因战前准备不足,未能全部完成任务。
十八日夜二十三时,二十三师继续攻城。二十四时六十九团三营在我强大火力掩护下由小南门突破。但由于一营的指挥不力,稍受敌火力威胁,部队停滞。在纵队及师果断决心下,十九日八时,六十九团继续突入。特务团、六十八团、六十七团尾随灾入,继续发展巷战,分割敌人。二十二师六十五、六十六团相继从南门进入。六十四团亦在十九日十二时由西关突入城内,并采取分割包围战法,分头将省政府、鼓楼、地方法院、绥靖公署,监狱等各点包围。战至二十日九时,全部歼灭在我作战区域之敌。二十日我另一部配合三纵继续攻击古龙亭和华北运动场。七时发起攻击,至二十二日十时全歼上述守敌,至此战役胜利结束。
第二主要教训及经验(一)此次战役主要特点一、在敌我战役指导上,敌对我估计错误,准备疏忽。
我则临时变更意图,出敌不意——当时匪军惧我华野主力南渡黄河,故在我围攻开封之初,尚以我为“流窜”性质。但在我逼近与猛烈攻击开封之时,匪军邱、区兵团才慌忙由砀山、民权线西援,沿途遭我正面阻击及侧击,形成进退维谷,龟步爬行。蒋匪本人也乘飞机来开封上空,亲自指挥,并以空军滥施轰炸,但仍毫无所助。及至五军二十六日到达开封时,我已胜利结束战斗。我军则由初步调动砀山、民权一带之敌未成,改毅然发起对开封守敌之攻击。此举大出匪首意料之外,敌图阻我华野主力未成,而开封也不能保。基于这一错误指导,在尔后各路疯狂西援中,又暴露了更大的弱点——兵力分散,捉襟见肘,造成我继开封胜利之后,更能从容调整集中主力,对来援之匪区寿年兵团,进行歼灭战,给整二十五师以歼灭性的打击。更给五军以大量杀伤,打下了下一步睢杞战役大量歼敌的基础。
二、守敌是凭险固守,以逸待劳,我则仓促就战,举行强攻。在防御兵力上敌与我相等,当时匪为六十六师三个团,六十八师—个团,保一旅、二旅各三个团,加保一团、保六团,六十六师特务营、绥署特务营,五军、十八军务一个军官大队,共折合十三个步兵团,炮四个营加一个高射炮营,折合两个团。我为步兵十二个团,炮兵三个营。另我军则在刚刚结束西平阻击战后星夜北上,部队未得休息、整理的情况下,投入攻击。
三、敌人空前的疯狂轰炸,我军进一步执行政策纪律。当时敌人对我战斗无望,集中轰炸机群,对城市昼夜大肆轰炸、扫射,图威胁我军进展,提高其守军士气,以补其陆而增援部队不足之缺陷,而我部队除昼夜不停地对敌攻击之外,并及时抢救难民及为匪机滥炸所引起的火灾。并利用一切机会,加强宣传工作,使人心更加向我。
(二)攻城作战
一、开封守敌城关防守特点:
1.四关防守:利用四关原来地形地物(如坟地、堆窑等)及建筑物加以修补改造(车站,邮局、繁塔等)使为城关外围防御支点,以构成全部防御体系,图固守外围,阻我直接攻击城墙主阵地。
在四关防御兵力上,以匪地方保安团队为主,并以外围防御部队为基础,结合发挥城内炮火威力,以为支援。
各防守之点以梅花子母堡为基础。堡为土木砖石构成,母堡可容半个至一个班或重机一挺,子堡可容二至三人,或轻机一挺。各堡之间贯以交通沟,堡群外围则挖以外壕,约深二公尺五至三公尺,宽四公尺,土向内翻,形成自然的围墙,并在围墙上构筑散兵坑或暴露的自动火器掩体,在交通沟及单人散兵坑附近,构筑掩体部,以防我炮兵轰击。
壕沟外则以“篱笆”或卧倒式“鹿寨”及单形铁丝网等两道防御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