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清醒点,你刚才是在做恶梦呢。”
身畔传来荣渊略微担忧的声音,楚晴睁大眼睛,果然瞧见荣渊坐在她的床前,她定睛往四周一看,原来她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那昏暗的天牢,而是她和荣渊的爱巢——桂子林的小屋。穆亲王和穆王妃也坐在她的床榻边上,心疼地望着女儿,一个劲嘘寒问暖,生怕她在牢里受了半点委屈。
“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有荣渊陪着我就好。”尽管楚晴心里非常明白,当初在背后支持赤星盟的、有权有势的“后台”就是自己的父亲,她仍不想因为她的事让爹娘多操一份心,能不说的,她知趣地尽量不会提起。
在荣渊的劝说下,两位老人家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间屋子,把一切交给女婿。楚晴端起的床头小桌上放着的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忍住燥辣的味道喝下几口。荣渊上前搂着她,等到身子暖和一些了,她才抬起头,眨动着长长的睫毛望着他,“我……真的已经回到桂子林了吗?怎么我还觉得,我这样靠在你的怀里,像是在做梦?”
“你没有做梦,我去救你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荣渊柔声应答着,一面用手指轻轻梳理她披散的头发。
“那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她实在很疑惑,至今,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竟对自己如何被救出一事浑然不知。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当天夜里贺少霆就会将我处斩,是今夜吧?难道……”
荣渊咬咬下唇,微微点点头,“就是今夜,有人已经替你死了。”
“啊?”楚晴大吃一惊。有人替她死了?那她不是白白让别人丢了一条命?这一刻,她陡然感到良心不安。
荣渊低声劝道:“你别这样,不要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我找的那个替你死的女子,本来就是个死囚,迟早都要被处斩的。你知道我经常会过去太尉府,经常会在天牢里见到很多死囚的,还有京城里各地的牢狱我都去过,要找个和你身形相似的死囚,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是吗?可那毕竟是她一命换了我一命啊。”楚晴眼角不禁泛起泪光。
“她是心甘情愿的。那个女死囚,是因为感情的事而一时失去理智犯下的死罪,她不想在牢狱那种黑漆漆的地方一直蹲到老死,所以我去的时候,她求我让她早点解脱,否则会生不如死。”荣渊的眼神不经意间变得深邃,楚晴靠着他的胸口,并没有发觉。
“是啊,对女人来说,感情真的很折磨人,记得我当初和仰哲离婚的时候,也是伤心欲绝,可我真的还没到要因为和仰哲闹翻而寻死觅活的地步。但是,我从前也真是见过不少那样的女人,因为爱一个男人爱得太深而无法自拔。荣渊,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件事,或许我会设法劝那个女人,要珍惜活着的日子……”
她低垂着眼帘,仿佛在回忆着一件件本来被尘封的往事,感触良深。
“可是我……我刚才梦见一个人。”
“谁?”
“柳绿茹。”
荣渊的心不由一颤,“怎么会梦见她呢?”
“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楚晴努力回想着天牢中的一幕。
“我至今不知道,那是不是全都只是我的幻觉……在你来天牢救我之前,我记得柳绿茹来找过我。本来,我以为她是想到什么办法,或是告诉我仰哲会设法帮我之类的目的,没料到她一来到我跟前,就对我一阵无情的冷嘲热讽。她说什么本来当初仰哲娶我之前,就应该是她做庄家的小王妃,说应该是我抢了她的丈夫才对。对了,她还很阴毒地对我说,她会让我儿子天理叫她做娘,名正言顺地成为庄王府的正妃。我当时似乎气坏了,我发疯似地喊着她,我甚至很想揍她,可惜被怒火冲昏了头,像是一口气背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那种事么?那我后来来救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茹夫人先去过?别胡斯乱想,多休息休息吧,你在牢里受了苦,身体很虚弱,别再想些不开心的事,再说,那件事也一定是你梦里发生的,用不着去追究计较。”荣渊拍拍她的后背,似要哄着她睡觉。
“不对呀,柳绿茹还说,仰哲害了天花,命在旦夕,才想抢我的儿子……”
楚晴极力辩解。
“可更奇怪的是,我刚才又梦到了那个女人,她竟然和我一直说对不起,哪有才把人骂得惨兮兮,转身就一直道歉的,她的脑子才不会秀逗呢。荣渊,你和我说实话,仰哲是不是真的害了天花,快死掉了啊?”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好得很,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梦。茹夫人没来看过你,是啊,什么事都没发生……”
荣渊轻轻摇着她的身躯,直到怀中的可人儿困了,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清晨,楚晴老早就听见冬哥在外面敲门。她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有气无力地喊了声:“门没锁,come in!”
冬哥从前听主子喊过这句话,知道啥意思,忙推门进屋,急匆匆地走到楚晴床前,把一封书信递到她面前。“郡主,刚刚收到的,给你的飞鸽传书。”
“给我的?”
楚晴觉得奇怪,她拿起信封,拆开一看,一张白纸,上面半点墨迹都没有。
“这算什么信啊?有谁知道我在这里?是你闲来无聊没事,故意找件事想来忽悠我的吧?忽悠,接着忽悠。”
“冤枉啊,郡主,你仔细看看,这信封上可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楚晴,还没有尊称呢,就我那破字,哪有人家写得好看?”冬哥指着信封上的字样,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是呢,这字迹好像在哪儿见过,冬哥,去给我打一盆水来!”楚晴似乎发现了个中端倪。
冬哥很快就去打来一盆清水,楚晴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信纸摊开,小心翼翼放进水中浸润。可起码浸泡了五分钟,一个字都没显示出来,楚晴倒抽一口凉气,又叫:“冬哥,你再去找一支蜡烛来,赶紧给点燃,帮我把这信纸放在火上烤,注意别烧着。”
“是,郡主!”冬哥风风火火地又去取了蜡烛点着。
这一次,果然见了奇效。白白的信纸上,渐渐浮现出蓝色的字迹,虽然时间是用得比较久,还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起码半个时辰,冬哥两只手都快举得发麻,信上所有的字迹才都显露了出来。
“原来是黛宜送的信……”她恍然大悟,看来柳绿茹这个忙还是果真帮了她。
“黛宜?那是谁呀?”冬哥歪着脑袋问,一面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可惜看来看去,就她那水平,好多字都认得她,她却不认得它们。
“冬哥,我这个人呢,向来喜欢自己的丫头多做事,少说话,OK?”
楚晴瞟了她一眼,冬哥只好走出门去,还不忘说一句:“郡主,那我在门外给你把风。”
等冬哥出去了,楚晴才开始阅读信中的内容。的确,这是黛宜的亲笔信,信上告诉她,是因为先收到她寄过去的密信,才予以回复,特地找了一只会闻信上的人气儿和墨味找到收信人的神奇信鸽送来。前面都是些问候的话语,她正惊叹着这时代还有如此神奇的信鸽,不料看到快末尾时,她惊得险些跳起来头撞到屋顶。
妈妈咪呀!邢智韬即将率兵杀回大平国!
老天爷,爱老虎油!姐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oh yeah!楚晴仿佛中了头奖彩票一样,简直就是五百万大钞从天而降,她愿意被这个消息砸死都值!
“因为先头需要扮成商人秘密入京,特请郡主回送一块畅通无阻的通行令牌?”把信纸翻到最后,楚晴脑袋里“咣当”一声,五百万的梦想被一泼凉水浇冷。
是啊,她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一点儿?现在只是收到消息,外国人要入京,好歹得给人家安排妥当,自己还得靠人家帮忙,怎么会都不给人家行个方便?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通行令牌这事,对她来说还挺有些难度。从前她是高贵的郡主,又做过庄王妃,就算自己没有畅通无阻的那种通行令牌,老爹和庄仰哲那儿都还能借给她用用。可如今,她啥也不是,就算嫁给了荣渊,那也是躲在桂子林结的婚,有谁知道她是威灵王妃啊?她猛然想到可以找荣渊拿令牌,但细细思量,也不行,荣渊太聪明了,她一拿令牌,他不是又要阻止她参与危险的事了么?
“冬哥,冬哥在外面吗?”冥思苦想之后,她转头朝门外喊。
“在!郡主!”冬哥推开门探出头,傻兮兮地笑着回答。
“后山的洋金花,你去给我摘一些来,捣成粉末。”
“啊?洋金花,那不是昏昏药吗?你要那个干什么?”冬哥惊得张大嘴巴。
“去你的昏昏药,明明是麻醉药,笨!我说,这件事你绝对不许让我爹娘跟荣渊知道,要透露半点风声,我就赶你走,OK?”楚晴死死盯着她。
“OK……”冬哥拉长着脸,无奈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