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心中早已火冒三丈——这个隐修，前期准备做得差些也便罢了，这后续居然也是如此！
换做是我，早就引咎辞职了，还做什么冥界的监察官？
或许是我的表情略略现出了狰狞，南宫夙夜有些迟疑：“这也许只是我的推测。”
“不，”我打断他的话，“她还在，我也能感觉到。”
“咦？”南宫夙夜挑了挑眉，“怎么说？”
“刚刚你握着我的手，我有一瞬间异样的感觉。”摊了摊手，我一脸坦白从宽的表情，“但是我很明白，那种动心并不是我心底的感受。”
“是么？”南宫不可置否，静静回了一句。
“既然话已挑明，我便实说了。我本名叶情，楚姑娘是我的情人。我并不爱你。”
南宫夙夜的头微微低下，似是一脸黯然。
我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有，”南宫很快抬起来头，却不看我，只淡淡道，“只是，看着清渊的这张脸说着不爱我一时有些难受罢了。”
然后他皱了皱眉：“楚姑娘么？你……之前是男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楚姑娘是男人，只是太过于清秀了。至于我，确确实实是个女人。”
南宫静静打量了我一眼，摇头：“这个，就表面来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眨了眨眼，白了他一眼：“本大人比较英姿飒爽好不好，像清渊那么无心懒散便是好么？”
南宫笑了笑：“在世人眼中，她自然是不好的，年纪轻轻的，不爱念书，对生意也不感兴趣，真是怎么看怎么没出息。”
他脸上现出一丝我从没见过的温柔：“可是，在我眼中，她永远是最好的。”
情人眼中出西施，便是她再有多少劣习，只因你爱上了，所以她便是最好的。
我心中有些柔柔的感动，像是楚姑娘眼疾初愈的那天，我看着他的眼里终于有了恍如再世的光。
那时候的楚原，是否在庆幸呢。
我叹了口气：“那么现在怎么办？”
“轩辕王朝的觅神宝典有过类似的关于借尸还魂的记载，只要本体魂魄还在，总有一天是会复原的。”
“总有一天么？”
“是，总有一天。”南宫夙夜坚定地道。
总有一天，所有的爱情都能开出美丽的花朵；总有一天，你和我可以静静地相爱；总有一天，我们在慢慢变老的时候相守过了一生。
总有一天，这么短短的四个字，有着无限的可能。
“那么，在那之前呢？”
南宫静静笑了笑：“等。”
我愣了愣。
在那之前，只能等。等到天时地利人和，她终于可以回来。等到那一天，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天荒地老。
最后，南宫微微垂下眼，清清雅雅地道：“在那之前，我只要知道她还在就好了。”
我的心，终于被一片柔软淹没。
南宫夙夜看着我的脸，慢慢别了开去：“我不想伤你，也决不允许别人伤你，所以，请你保护好这个身体。”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那是，我现在在这个躯体里，受伤了也是会疼的。”
“在清渊回来之前，我会尽力配合你，”南宫浅浅叹了口气，“只是，你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了。卫太傅虽然已不理朝中之事，但是皇上还是要卖他几分面子，再加上燕妃从中斡旋，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京师。”
“那个青峰山，若能招安是最好，想要彻底平掉，老实说，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我有些不服气：“不试试怎么知道？”
南宫静默半晌，才慢慢道：“叶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卫家的事情这么熟悉，但是有些事你并不知道。”
我挑了挑眉。
“青峰山上有个无极门，门主墨青峰，门人都叫他大当家，其实他是当年风雪七秀之首，早年与卫家相交甚笃。”
我微微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这个墨青峰很可能跟我爹是八拜之交？”
“不是可能，是事实。”南宫严肃道，“当年卫家才女卫织锦跟他相恋，两人于月下定盟，发誓不慕功名，不羡红尘，一生只愿花间酒前，相守终老。”
一生酒间花前老，这是多么美好而奢侈的愿望。
听到这里，我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个墨青峰与卫织锦显然是真心相爱，而且还私定终身。
但是轩辕王朝男多女少的情况已经有所显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像卫织锦这样的有学问，有才识性情又好的大家闺秀，定是很多人来求亲。
我在卫家的时候，翻过卫家的族谱，这个卫织锦就辈分上来说，应是我的姑姑，是老爷子最小的妹妹。
族谱上虽有她的名字，却是写的十分隐晦，大致是早逝。
但是我研究过卫家人的饮食以及整体身体状况——虽不说个个健壮如牛，但是健康状况良好，绝对在轩辕王朝平均水准以上，无缘无故，怎会早夭？
而且，在姑姑亡故的那年，老爷子娶回了卫清渊的母亲，同年，卫清渊出生。
五年后，卫清渊母亲亡故。
照这么看来，这墨青峰与卫织锦之间的爱情显然有人从中作梗，以至于夭折。
而照戏剧中所写的套路，这鸳鸯分飞之后，性情较弱的大家闺秀通常是相思成灾，茶饭不思。恨鸳鸯成对，怨粉蝶成双。
过不多时，必定是身子骨撑不住了，一代红颜就此早夭。
不明就里的人，自然是要感叹一声红颜薄命。
其实内中曲折，外人如何得知呢。
南宫瞥了我一眼，淡淡续道：“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墨青峰突然跟卫家小姐断绝了关系，并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哦？”我眼睛亮了亮，“是什么样的大波？”
“那之后，是太后的寿辰，墨青峰连夜奔行千里，将京师附近停歇的各地进献的贡品，劫掠一空。”
“这不对。”我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