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九天系列之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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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厚黑之术(1)

“嗯?”

“你看,墨青峰只有一个人,而京师附近,有四大驿馆。因为靠近京师,所以驿馆的武力配备并不弱,真算起来,任何一个驿馆的实力都在云州县衙众捕快之上吧。”

“再者,驿馆存放着贡品,宫里不可能不重视,所以当值的人员中,应有大内高手。”

“第三,贡品是分散在四大驿馆之中,墨青峰劫掠之后,将贡品送去了哪里?”

南宫看我一眼,拍了拍我的头:“想不到我的清渊也有聪明的一天嘛。”

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不意外地看到他眼中略略一暗。

静静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都是天涯沦落人。

南宫道:“据说那次风雪七秀尽出,分散攻击,然后带着巨额的贡品逃之夭夭了。”

“这么说更不对了。”我挑眉,“贡品都是有标记的吧,他们劫了贡品,是多么震撼朝野的事,怎可能没有被追杀?在逃亡路上带着大量的贡品,不是找死么?”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南宫静静叹道,“那墨青峰压根儿就没逃,只是将七秀中的其他人先安置妥当了。”

“然后呢?他一个人面对追杀?”

“没有,事实上,他去了皇宫,在无数大内高手环伺之中,跟皇上谈条件。”

这个墨青峰倒是个汉子。我转了转眼睛:“所以说,墨青峰手中其实掌握着皇上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看了我一眼,苦笑:“你不要这么好奇,会害死人的。”

我伸出食指,点了点下巴:“说的也是,皇帝的秘密通常都是很要命的。我可没有墨青峰那么好气魄。”

“所以才叫你死了心,这个青峰山嚣狂至今,未必不是皇上纵容的结果。而下面的人无法揣度上意,在下面小打小闹,原也是个笑话。”

“所以上面的人一边坐视云州县令一个个死在任上,一边还拨下银子来剿匪?”我冷冷挑眉,“上意果真是深不可测啊。”

南宫夙夜有些玩味地看着我:“你很生气。”

我有些奇怪地看他:“当官不就是要为民做主么。这青峰山那么大一块山头横在那里,阻了云州向外的路。如果一直放任,过得几年,云州厚实的底子去了,这一县的百姓要如何?也送去山里喂豺狼么?”

“想不到清渊冷淡生气的时候是这等模样。”南宫似是有些叹息,口气却是淡淡的,“俗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如今对青峰山根本一无所知,空有一腔热血,冲动无益。”

“我自然知道要知己知彼,我还知道攻防之策,以全为要,能不伤筋动骨自是最好,只是你也知道,墨青峰敢跟皇帝讲条件,这小小的云州自是不在他眼里,除非云州有他想要的什么东西。”

“其实墨青峰并不是想要什么,只是他每年的七月初九都会失控,狂性大发。风水师曾经看过,云州地脉清灵,对抑制狂性很有用。”

我冷冷一晒:“惑众之言,不足为信。”

南宫轻声一叹:“这话固然有开脱之嫌,但是这许多年来,证实确实有几分道理。”

对于风水之说,我一向是姑妄听之,姑妄信之,并不以为意。只是,在我刚想反驳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脸色顿时一变。

——七月初九,是姑姑的忌日。

“清渊。”南宫夙夜静静叫道。

我飞起半边眉毛看他。

他笑了笑:“抱歉,我看到这张脸,就忍不住叫清渊的名字,而且,在人前,我还是得这么叫你是不是?”

这家伙,简直是无可救药。我有些挫败:“随便是怎么叫,是想问我什么?”

“我记得你的诞辰是九月初九?”

“嗯,卫家族谱是这样写的。”我有些奇怪,“有什么问题?”

“没有。”南宫一笑,淡淡隐去了眉间的一丝疑惑。

别人不愿意说的时候,我从不相逼。只是照这么说来,墨青峰每年对云州动手,都是在卫织锦忌日前后,而且,每次倒霉的似乎都是云州县衙。

这也难怪了,县衙到底是官面上的,县令更是官面上的人。

杀了县令就等于直接挑战官家的权威。

我转了转眼睛,莫非当年跟墨青峰相争的人,是皇上?

皇上是老爷子的学生,姑姑是老爷子最小的妹子,两个人年纪差不多,那么这个墨青峰想来是老爷子的忘年交,所以也有机会跟姑姑亲近。

于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三个人的孽缘便在卫家那花团锦簇的后花园中,如凄艳的红罂粟,缓缓绽开了妖异的毒花。

很老旧的桥段,却因了那一句花间酒前老而显出几分素雅的情趣来。

那么,立于顶端的九五之尊是如何心甘情愿地退出的呢?墨青峰与小姑姑又是如何决裂的呢?

我心中略略一叹,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诗词——雁字回时,锦书难托。

当伊人已逝,所能做的纪念便是在她的忌日,为她杀人么?

那花间酒前的潇洒,不慕功名的洒脱,不羡红尘的淡然,都去了哪里呢?

说到底,墨青峰到底是个可怜人。

心字锦书俱相厌,天涯沦落两心知。

南宫夙夜无疑是个聪明的人,而我因为将一切都摊开了,反而觉得轻松,于是,一觉睡过了头,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走出内堂,才发觉如今县衙中重要的人物都在,只有顾远之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我四处张望,秦无咎抿唇一笑:“大人,顾先生一早去了杜家。说是杜家老太太是个厉害人物,定要选在她早起未清醒时说话,才比较有优势。”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抬眼望着堂中的人,有些奇怪,“你们都没有事情做么?聚在这里等着开会?”

秦无咎笑了笑,端了个碗递给我。

我凑近一看,那碗里的东西黑乎乎,一股草药味直直扑进鼻子中。

伸出一只手拦住,我嫌恶地退了四五步,“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