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皱眉。在这个家里老大清涯跟老四老五是正妻所出，老二清岚由二姨娘所生，卫三公子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这事在卫家也不算是秘密，只是卫三这许多年从不过问此事，大家自然也不会提。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我转了转眼睛，“我不读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武师教的那些功夫防身足够了。我一向闭门家中，能有什么灾祸呢。”
我看着卫清涯的脸色微微变了：“反倒是大哥，在江湖上飘着，难免挨刀，要多加保重才是。”
卫清涯淡淡看我一眼，忽而叹了口气，却只是坐在床边，不再说话。
我也不是没话找话说的人，而且，虽然隐修的资料足够详细，我不至于一无所知，但是卫家还有其他人跟卫三公子是朝夕相处的，说得多错的多这话我还是很信服的。
“三哥三哥！”清脆的童音从门外传来，“薛神医说你好了，我们来看你！”
“笨蛋，小声点啊，薛神医说三哥要静养几天才会好。”一个略显得深沉却明显稚嫩的声音道。
卫家双花——现年九岁的卫清商跟卫清诀在门口向里面望了一眼，眨了眨灵活的大眼睛：“哎呀，大哥也在啊。”
卫清涯点点头：“进来吧。”
俩小孩，略显得深沉的是小五清诀，声音清脆的那个是清商。
我有些头痛得看着俩小孩扑到床边，一人一个拉住我的手：“三哥，你终于醒了啊，二哥上朝去了，等会儿下朝了就来看你。”
一个说：“三哥，你不会死了吧，爹爹看你那个模样，把大哥臭骂一顿呢。”
我眨眼：“是吗？我还以为爹他老人家松了口气呢。”
小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三哥，其实爹爹是很疼你的，你看你都不读书，爹爹也不嫌弃你。”
我揉了揉眉心，这小孩，是真的在安慰人么？还嫌弃。
“那爹怎么不来看我？”
“爹爹去宫里了。”小五淡淡解释。
我看了他一眼，这孩子年纪小小，如此镇定，将来长大必定了不得。
“去宫里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三哥你抗旨拒婚？”小四也叹了口气，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听说容雅郡主都气得生病了，皇上很生气，要杀三哥呢。”
我心中暗笑，都说皇家的女儿不愁嫁，那容雅郡主美貌才情，在京师俱是一流，又何必硬要塞给我呢？
至于皇帝要杀我，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拉不下脸。
卫家老爷子当年是做过帝师的，这皇帝少不得要给几分薄面。
我摸了摸脖子，吐了吐舌头——这脑袋是暂时保住了。不过我既然回绝了皇帝的赐婚，那么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是不会有人上门说媒的。
卫清涯似是看出我的心思，淡淡道：“爹爹进宫，似是要请皇上息怒，你说爹爹会说什么呢？”
我伸了个懒腰，这卫清涯多年在江湖，自然不懂庙堂之上的那些道理。
我已经公然拒绝了皇帝的赐婚，这京师之中恐怕早已传遍了。老爷子这次进宫，无非是要对皇帝说我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卫家是想要娶容雅郡主的。
这无疑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皇帝的面子在极大程度得到保全，又觉得自家的外甥女确实是金枝玉叶，下嫁给了懒散的三公子实在是有些冤屈，当然会驳回老爷子的说法。
再说些场面话，这场不愉快就大致过去了。
等过了几年，这事儿的影响淡了，卫三公子自然是该干嘛还是干嘛。
总之，一句话，就是皇家的颜面问题。
可惜，一身江湖匪气的卫清涯是不会懂的，当然，两小孩到底年岁还小，也不致如此早熟。
我笑了笑：“放心吧，最多一条命。皇上总要给昔日老臣一点面子。”
摸了摸几乎扑在我床上的小四的头：“清商，你怀里揣着什么？”
“啊。”清商弹跳而起，自怀中摸出个橘子来，“这是娘亲刚刚给我的。”
他把橘子递到我面前：“三哥，给你吧。”
我笑眯眯接过，转手给了卫清涯：“大哥，用你的刀切一下吧。”
卫清涯一个爆栗甩在我头上：“我那是剑，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切水果的。”
“有什么关系嘛。”我撇嘴，“刀剑俱是杀人利器，偶尔切下水果，调和一下戾气。”
卫清涯嘴角抽了抽，转身去了屋外，不多时，拿着分成四份的橘子回来。
我拿了两块给两个小的，自己吃了一块，剩下那块卫清涯说什么也不肯吃。
最后还是我拿来吃了。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老爹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天黑了。
当然，比这天还要黑的是老爹的那张脸。我下午肚子饿了，去了厨房一趟，那脸色估计跟锅底有一比。
卫清涯小心翼翼地看了老爷子一眼：“爹，如何了？”
“哼。”老爷子瞅我一眼，“皇上说云州县令日前在围剿山匪时以身殉职，正好空着个缺。”
卫清涯皱眉：“皇上的意思是？”
“卫家三少既然赋闲在家，又是前太傅的爱子，想来是学问不错，不如去云州磨练磨练。”老爷子一脸隐忍的愤怒。
我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云州这地方嘛，也不是说不好，只不过穷山恶水，满目刁民。
这新近殉职的县令秦裕也算是个才子，只是云州在他治下，每况愈下，反倒是这山贼势力水涨船高。
我估摸着这秦裕寻常也没有做什么好事，对于精神文明建设工程极其忽略。
老爷子怒气腾腾地答了两句，转了枪口：“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伸出手指点了点下巴，眨眼：“我记得我似乎没有参加过考试。”
“是没有。”老爷子点头。
“我还记得，轩辕王朝的规矩是任人唯贤，无功名者不得为官。”我笑了笑，“爹，我没记错吧？”
“错是没错。”老爷子脸色稍霁，随即长叹，“可惜当年，为父致仕，皇上承诺卫家之人，可不考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