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相信……”翎沙哑着声音说道。就算是凤白墨所述,她也不愿意相信。她一直以为,涅天是强悍的,几乎是无敌的。她如今很难想象,曾经的他,那般忍辱负重,那般隐忍。身为一国之君,让一个使节将尊严踩在脚下的感觉,她本就无法体会。当这样的遭遇发生在涅天身上,她……更加难以相信。
“你知道吗?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伤痛。在他看来,伤痛,等同于弱点,更加是耻辱。他可以在宫里谈笑风生两个时辰,回府之后吐血倒地。他可以在战场上狂傲四溢,杀气纵横,其实那身上,几乎要被砍烂了。受的伤越重,他越不愿意医治,曾经带着一身伤骑马狂奔了五个时辰,就为了回来,因为,他能信任的人,太少。纵然是焕和靖,也只见过他轻伤,何时见过那伤,要将皮肉拼凑好了才能缠上布?”
“四年前,他在战场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他却在阵后,尽可能保护与他一起同生共死的人。那一战,他被送回宫时,几乎断了气,却在伤刚刚有了起色之时,又中了毒。那时宫里不太平,无奈之下,他只身前往九天大陆避世养伤。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为什么?”翎突然开口问道,四年前,九天大陆养伤,那个竹楼,这恐怕是她唯一能与这里的过往产生交集的地方。“等等,你可听他说过他羡慕什么?”翎突然想到,涅天昏迷之时说过,他羡慕……
“羡慕?”凤白墨细细想着,突然开口道:“他确实说过,从九天大陆回来以后,他曾说羡慕什么人,但是,他不肯说。”
翎微微低下头,看着涅天静静靠在她肩上,他究竟羡慕什么呢?就连凤白墨都不知道。
“抱歉,我不该打断你的话,你接着说,为什么整个人都变了?”翎郑重带着歉意说道。
“是变了啊……”凤白墨叹着气说道:“他,再也不会试图去相信其他的人。身为一国君王,他的世界却很小,焕,靖,我,或许还有舜蛟,总之,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人。而在他回来之后……算了,这个短揭起来太狠了,等他醒了兴许会杖责我也说不定,如若他愿意说,你自己问吧。”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翎疑惑开口问道,凤白墨一番长谈,听似是揭涅天的短,但其中带给她的震撼,大有深意。
“北堂翎啊,你是涅天这几年来唯一愿意主动去接近的人,我不知道涅天是何心意,但是看得出,你们彼此都在意着对方。我与你初识,无法请你卖我几分薄面。只希望你,听了这些事,能够存一息善意。如若有可能,试着接受他,就算是不能接受,请你善待他。他……已经伤不起了……”
凤白墨怅然说完,突然直起身来,恢复了谈笑调侃,对着翎拱手道:“完了完了,我把我君王说得如此凄惨可怜,如若君王降罪下来,恐怕还要你替我多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