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那天早上我跟菊香聊了很多,我们说话很投机。
菊香知道我也是个大学并且英语都过六级后,我便成了她崇拜和羡慕的对像。
菊香开始叫我寒哥哥。其实我想对菊香说,英语过了六级顶个屁用,还不如有一份好的专业,还不如有一份好的工作。这社会看的是机遇,没机遇是个大学生又能怎么样。何况现在这社会大学生多的是,杨辉不是说过了吗?在广州这样人才济济的环境里,别人只要挥挥手,大学生研究生就来了一大堆。在这样人才济济的广州像我这样混不下去的大学生还多着了,当然也有幸运的,混得好的。我只是不幸运里的一个。
可是我没对菊香说这些,我不想打消这样一个清纯女大学生的求知欲望和积极性。何况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说不定菊花多了一个六级的英语本本,到时就能在关键的时刻对她的人生起到转向辉煌的作用呢?
菊香说英语过了两次一次比一次还要差,第一次是五十九分,第二次是五十八分。她说她差一点就气得吐血。并且说情愿考个三十分还好,比起五十九分来至少不会气得快吐血吧。不过她还是在拼命地背单词,越是拼命成绩越是不尽人意。她说说不准这次她会考上五十七分,到时她一定会气死。
菊香问我当初是怎么过级的,我说第一是掌握好单词,丰富自己的词汇量。然后就是语法问题,最后就是多做些习题了。我说这些你都做到了到时一定会过的。
菊香说,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每次考试之前我都复习不彻底。我说,你就按自己的思路去做,每一次没过不要紧。关键是要系统地去复习,一次没复习完,下次再接着复习。不要走重复路,就行了。
我跟菊香虽然谈了很多,但都只是谈了些学习上的事。她也问起了我的大学生活,我也如是说了。至于我的家庭和现在的遭遇我没跟她说,她也没问起我。我看得出她是一个冰雪聪明,很温顺的那种女孩。她大概也清楚一些我的事,只是不便去问罢了。
菊香第二次来医院是跟杨辉一起来的。他们一前一后,像兄妹一样。杨辉手里提着保温瓶,菊香提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一些水果。
菊香一进门就叫了我寒哥哥。然后给我盛饭,给我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我说,小丫头,又跑来干嘛?不好好学习,老往这里跑。
菊香说,放假。
我说,我住院你们就放假。
菊香说,这样不好吗?多一个伺候你的人不好吗?然后她对着杨辉眨了下眼睛,杨辉神思不定地说,是的是的。
接下来,菊香就看着我吃饭,然后开心的笑。
杨辉说,别人吃饭,好像比你自己吃起来还有味不过。
菊香说,当然,寒哥哥好起来了,我就开心。
杨辉说,小丫头,还真善良。加上人又漂亮,读书也多,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儿了。
菊香噜噜嘴说,跟你在一起就是快乐,老表扬我。
接下来几天,菊香去深圳大学上学去了。她一走,气氛显然就冷淡了些。我几次坚持要出完,老伯和杨辉都执意要我再住几天。没办法我只好又得多在这毫无生气的病房里多呆上几日了,倒不是我怕住院,怕打针,最主要的就是怕多发钱。说是说找老伯借的钱,可现在同样要出自老伯的口袋。假如他不要我还,我不是又要多浪费一些他的钞票吗?何况我现在不会死了,伤口也愈合了。
我对杨辉说,你有一段时间没去工地上了,老刘还要你干吗?
杨辉这次没有说不会了,我在工地上干了那么长时间,他绝对不会撵我走的话。他只是说管它呢?
我说,你去不了工地上了怎么办?
杨辉还是说管它了。语气豪迈的可以杀死两只在病房里飞来飞去的蚊子。杨辉的口气是不想在那里干了,就算老刘不辞他他也不一定想在那里干了。
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杨辉说,你急什么我们又不会死的。我们可以呆在老伯那里,在米线店里吃东西也不要钱的。杨辉故意提醒我,你不记得我们去过的那家离荔园不远的米线店,店主不是说过我们在那里吃东西可以免费的吗?
我说,事情就算这样,我们也得找事去做呀!
杨辉说,我又没说不找事做了,我只是描绘一下现在的情况不会致我们于死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