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魔,却从此未许信正再沾过一滴酒。曾有一阵子,信正痛苦 不堪。发作起来满地打滚,自己将脖子撕挠得血肉模糊。而对魔来说, 宿主那痛苦万状的样子,才是它们最愿意看到的。
受尽折磨,方有今日。想到“入魔”这事也能将人引入正途,给 人带来改善,阎魔就有种获得救赎的心情。
踏着****的路面缓缓前行,最后来到警察署门前。四下看不到奈 津的人影。这会儿估计已伴着父亲踏上归途了吧。若能安然无事地回 返家中便好。
阎魔站到荞麦面店的檐下,为慎重起见,向着警察署里面小心 窥视。
“父亲!” 听得一声近乎于凄厉的悲呼,阎魔箭步冲上前去。警察署中传来 的声音,的的确确出自奈津。
“父亲!父亲!怎么会这样?!” “冈崎……” 一个双手与头上都裹满了绷带的男人,在巡查的支撑和搀扶下, 才终于得以勉强站立。撕裂的嘴唇上痂结着干掉的血块,淤青的眼皮 肿得老高。
看到父亲这惨烈的模样,奈津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那个嘛,是这人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川村厚颜无耻地说道。 “……所以才说什么也绝不放人?否则这种充斥暴力的刑讯逼供就 会曝光了嘛!”
阎魔愤慨地缓缓移步至川村面前。曾经的杀手,此时双眸中蓄满 了憎怒的寒芒,带着凛凛的锐气,震慑了在场的一众警察。
“喂,你敢再说一遍?” 本想将眼前这无耻小人狠狠暴打一顿,但此刻还是冈崎的身子 要紧。
“奈津,去叫医生。我背你父亲回家。”
从巡查手中抢过冈崎,背在背上。疲弱虚软的身子,出乎预料的 沉重。甚至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到冈崎灼烫的体温。
“都看过牟田警视的亲笔信了吧?闪开!”
背着自己曾经的盟友,阎魔举步将警署抛在了身后。
三
日坂孝之助断掉了两根手指、一根肋骨。除此之外,浑身处处布 满淤伤与割伤。
然而,根本问题却并不在这些外伤,而在于全身发作的痉挛,致 使肢体向后反张,曲成弓状,痛苦至极。估计是破伤风,医生诊断说, 是被巡查刺伤的患处感染到了病毒。
“把人打得遍体鳞伤,又不给好好医治……太没人性了。”
立在父亲榻边,奈津声音颤抖地说。
恐怕活不过三日了。连信正遣来的曾经留洋德国的医生最后也放 弃了,遗憾地说:若能再早些出狱,或许还有救……
翌日,冈崎忽然张开了眼睛。止痛药似乎发挥了效力,看上去他 显得轻松了一点。不过,意识仍旧模糊。
“……是周吗?”
当年血气方刚的青年,如今变成了眼神温柔和煦的中年人。那双 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阎魔。
阎魔默然颔首。自己这个曾经的背叛者,音容体貌皆与十七年前 丝毫无异,看在冈崎的眼中,会是怎样的一种形象呢?
油灯噼剥,爆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