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什么怎么办?我留我那份咖啡钱?” 她还是大笑。
“我告诉你怎么办,我妈没了,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祭日,我就 不用顾忌什么了。”
6
头二十天并不好过,一个人在房子里冷冷清清,我都想过把房子 卖了。有几夜我出现了幻觉,听见开门声,以为他们回来了,披着衣 服走到门口,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也不愿意再回卧室,索性窝在沙发 上睡到天亮。
在新年前一个姓王的女律师联系了我,她告诉我,我哥哥欧阳桐 没有过问遗产的事情,从法律上讲,也许本身就没他什么事,顺理成 章都是我的。各种保险合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万,好像长白山景区也赔 偿了一些。再就是我妈和王总的一些股票。王律师帮我整理了一下, 他妈的有三百万!一时间有四家理财公司找我投资,我拒绝了三家, 有一家难以推辞,我付了十万定金,承包郊区的鱼塘。其实就这么放
在银行,我也没机会花掉。那只是个数字,除了这些,我一无所有, 是的,还有仇恨。
一月二日我请张队吃饭。他说查了,目标人欧阳桐在车站附近有一个雪茄会所,二楼是一个茶馆,其实没什么生意,主要是靠一楼的名酒、雪茄和普洱茶。这些基本不公开销售,全都是老会员来访。
“价钱很高,”他说,“当然对你现在来说,也算不上贵了。” 我让他接着往下讲。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可讲的了,会所的账目公开且明细。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情,如果被调查人的经济没有问题 的话,那么他应该就是干干净净的,可以叫你的人撤了。
“还有一点你没告诉我,”他说,“你们是双胞胎。”
“你见过他了?”
“没有,下面人拍的照片。他染的红头发,我看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旦你见到他,你会发现,我和他完全不一样。”
“他每个月有十五天在云南进茶,剩下半个月在哈尔滨。至少在东 北这边,他没问题。”
“你能不能给我查查,2002 年到 2007 年,他都在哪儿,在干什么?”
“这个就得立案查了,再说那时候他才多大啊?”
“十八岁,那是他消失的五年。他不是一个人走的,我老婆和他一 起消失了。”
他嘴张一半合不拢,问道:“你俩谁先认识丹丹的?”
“我,我三岁就认识她了。这么说吧,我和我老婆闹离婚,为什么 我妈和王总能反对成这样?为什么俩老人还要陪她到长白山散心,结 果把命搭上了?和别人家比,这不奇怪吗?”
“等等,有点儿乱。”他竖食指打断我“,我能感觉到你要说她是谁了。”
“对,她全名叫王丹,王总的独生女儿。”
7
一个人的时候常会翻相册,那里面除了我,所有的人都死了。有 一张照片我趴在地上,丹丹倒骑在我的腰间对着镜头哭。那年我五岁, 丹丹三岁半,我当小狗给她骑,也乐于如此,后来我们还养了一只叫 大力的金毛。也许从那时起,我就理所当然地认定背上的这个女孩注 定是我妻子,也许她也这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