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冉冉年时暮
“古意、古意……”只见白光如电,飞梭如练,瞬间便挽上了眼通红的古意手腕。
挣脱不得,古意气闷地回头面对女孩,虽然生气却还是尽责地先指出主子的过失,“这里是盛京,请小姐不要用冰蚕丝,会被有心人看到的。”
紫苏眼中流波明媚,盈盈一闪,笑着收回缠住古意的白丝。走到古意面前,偏偏头,“你要是不走那么快,我怎么会用冰蚕丝拦你呢。”又讨好的凑近一些,“好啦好啦,你别伤心了!看,眼睛都红了!只是百姓无聊的闲话嘛,听听就算了,没人当真的!”
“我没哭!”瞪了没个样子的主子一眼,古意声音闷闷的。
紫苏撇撇嘴,随意道,“哦,那就是我眼花看错了。”
又被她的漫不经心刺激到,古意胸口的火焰又熊熊烧起,“身为文家人,小姐该去为二公子说说话,主持公道!”
紫苏差点被自己绊倒,“没、没那么夸张吧!”欲哭无泪啊,她算是文家人吗?算么算么?
古意肯定地点头,眼中闪过针对主子不争气的愤怒,“二公子事事维护小姐,小姐为公子说说话,也是应该的!”
文景归事事维护她?!
紫苏诧异地看着古意,有些不明所以。文景归有维护过她么?有么有么?
在大街上吵架实为不明智,古意再瞪紫苏一眼,正要细细地讲道理。视线碰触到紫苏身后走过来的人,一愣,眼中闪过道不清的复杂表情。
“兰屏……”声调清冽,有人站在了紫苏后面,青衫如碎竹。
紫苏身子一僵,飞速的跳开转身,冲着男子咧嘴一笑,“紫苏!小女子紫苏!谢谢!”心中毁谤着,你的文兰屏早就死了。
来人正是离开了“一心楼”的丞相大人,文景归。闻言弯了弯嘴角,墨眉也低了几低,低声,“你确定要和我站在大街上讨论这些么?”
紫苏眼中闪过一抹绚烂,背着手,嘴角翘起,“文丞相,你被人跟踪着哦。”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看过去,文景归身后,分明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跟着。
文景归神色坦然淡定,并没有惊诧。只是笑笑,“所以兰屏,不要胡闹了。和我回府。”
古意安静地看着两个人,谁也不帮,彻底让自己置身事外。这也可以用她神志惶然来当借口。
紫苏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无奈,认命的被文丞相带走。还得哭丧着脸说,“二哥,我不过是出来放松一下,不必这么严格吧?”
三人很快进了人群,追踪的人跟过去,瞧见人家兄妹其乐融融,犹豫了下,终是没有继续跟踪。
文府里,人人各司其职,唯一没事做的,怕是躺卧在床榻上喝补品的文三小姐了。旁边的壁橱上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器皿,几个侍女摆着鸡毛掸子打扫,寂静一片。
“对了,古意呢?”擦擦嘴角的药渍,将碗递给旁边候着的侍女,紫苏随口问。
“回三小姐,前院几个下人吵架,总管去察看了。”没错,古意虽是个女子,能力却很高,正是文府里的总管。
“哦。”紫苏随口应着,又不厌其烦的纠正,“请叫我紫苏,我不是你们的三小姐。”
侍女低着头看地面,小声回答,“二公子交代,必须称呼姑娘为‘三小姐’。三小姐要是不满意,可以去和二公子商量。”
紫苏翻翻白眼,无奈地叹口气。要是能够和文景归说清楚,她早就说了。不过现在……她跳起来,“文丞相呢?”
“在书房。”
得到答案后,紫苏一转眼便不见了。侍女眨眨眼,继续当作没看见,各做各的事。在大户人家做事,就应该处惊不变,决不能勘探主子的秘密……
文景归没料到紫苏会来书房找自己。毕竟,她很少主动来寻自己的。
坐在书桌后,文景归懒懒地翻着折子,声调平缓的问道,压抑着某种莫名的感情,“紫苏,你有什么事么?”
紫苏没有立即开口说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文景归。在外面时他坚持自己是“文兰屏”,而在府上,他却从不把自己叫错过……而且,那抹强行压抑的……欣喜,她没有听错吧?
在脑中催眠了一会儿,紫苏撇了撇嘴,“那个,文丞相……”
“文景归,”文景归淡定地打断她的称呼,抬头冲紫苏一笑,“请叫我景归,或者二哥。”
紫苏嘴角抽了抽,无论哪个称呼,她都喊不出来。景归?她和他没有那么熟吧?二哥?他不是她的二哥吧?
“有问题么?”察觉到紫苏的不爽,文景归平静的指出事实,“我照顾了你三年,你叫我一声‘二哥’,不算为难你吧?”
那就是说把她当成死去的“文兰屏”,照顾了三年?
紫苏嘴角再抽了抽,他可以再无耻一点么?照顾了她三年?!哼,说得多么冠冕堂皇,难道三年前,她不是因为他受的重伤么?
事实上,三年前,文景归去江南处理贪污案,碰上刚刚死了师父的女子紫苏。紫苏初落江湖,被文景归用一顿饭收买,便立即拍着胸膛说要报答文景归。适逢文景归的雷厉风行逼急了江南官员,打算半路上杀了文景归,好掩饰自己的过错。没想到乱箭之下,竟让紫苏替文景归挡了一箭,差点香消玉殒。当时病魔缠身的文三小姐文兰屏正好过逝,文景归便让昏迷中的紫苏代替了文三小姐,百医齐治,才捡回了紫苏的一条命。
想到这里,紫苏也是心有戚戚然。差点射中她心脏的箭啊!直到现在,她有时候还会胸口痛呢。
她前段时间才完全恢复武功,却觉对不起死去的文三小姐。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文三小姐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葬礼。
叹口气,终觉得自己抢了本该属于文三小姐的一切,紫苏挠了挠头,含糊着,“嗯,那个……二、二哥,我什么时候能离开盛京啊?”
文景归眉眼沉了沉,捧着折子的手紧了紧。自从她身体彻底恢复后,三不五时都会这么问一句。掂了掂语气,他淡声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暂时还不能走。”
她觉得她已经完全康复了啊!
“为什么?”紫苏挑了挑眉,“我们应该恩怨两清了吧,文公子。”哦,还是叫“文公子”比较自然些。
“盛京里近日风云剧变,朝堂争斗……”文景归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因为对面的女孩几乎在他刚说出“朝堂”两个字,便飞快捂上了耳朵。
一抹无奈滑上文景归舒雅的墨眉。
“不说了?”紫苏慢慢放下手,仓促地笑笑,“嗯那个,文丞相,我对你们朝堂上的事,真的、真的不感兴趣!”
“是么,我不知道。”文景归淡淡地应,还不待紫苏挥手客气的时候,他便又甩出一句,“这三年你病卧在床的时候,我可是给你说了不少朝堂事,一时改不过来。”
紫苏眼角抽搐了下,阴险的小人!
讨好地笑笑,“文丞相,紫苏只是一介江湖女流之辈,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争斗。嗯,那个,我三年一直醒醒睡睡的,身心也一直很虚弱,可不可以当作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呜,原来她梦中有人在旁边不停说话,是真的。
文景归早猜到紫苏的心思,眉间闪过懊恼,笑了两声,“你听到了,是不是?”
紫苏张嘴欲言,突听文景归淡声转移话题,“你和重行姑娘是什么关系?”
“重行姑娘?‘一心楼’的当家,重行姑娘?”紫苏无意识的叨了两句,表情有些奇怪。看看文景归不是好糊弄的人,她决定实话实说,“哦,她是我的同门师姐。”
“嗯?”文景归挑了挑眉,示意紫苏继续说。其实凭他对紫苏的了解,也大致猜到就是这么一回事。
从紫苏的说辞里,紫苏的师父只收了两名女弟子,重行和紫苏。紫苏在十岁的时候,这个师姐便背叛师门,和一个商人跑了。然后八年时间,紫苏一直没有得到师姐的任何消息。只是没想到,会在“一心楼”见到重行。而且,重行还是“一心楼”的大当家。
“对了丞相大人,”提起这个,紫苏倒不显局促,拉了把椅子坐在文景归旁边,好奇地凑近身子,“你知不知道,我姐夫是什么人呢?师姐为什么会在盛京?”
文景归略一沉吟,“不曾听过重行姑娘嫁人一说。只是这‘一心楼’鹤立盛京五年,生意一直不错。”
“是这样的么?”紫苏有些失望,托着尖尖的下巴,“八年不见,师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师姐还认不认得我。”
自然是认得了,否则她也不会让你轻易离开。文景归心中有计量,却没有说出口。这件事,他得好好想一想。希望紫苏关心自己,可并不代表希望紫苏卷进自己的世界。
“知道今天和我在一起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么?”文景归突然问。
“不、我不想知道!”紫苏还没从重行的冲击中彻底还魂。听到文景归发问,只来得及连连摆手说出这几个字。
可是文景归像是没有看到紫苏惊恐的反应,悠悠地说出令紫苏避之唯恐不及的答案,“他正是当朝太子殿下,南宫暮。”
“……原来如此。”紫苏无力感倍增,垮下双肩。她有种预知,知道得越多,她越无法离开这里。文景归为什么要这样,非要留下她不可呢?
文景归嘴角滑过一抹笑,有趣的扔下折子支起下颌,欣赏着紫苏懊恼怨怼的神色。误打误撞也罢,缘分使然也罢,他是一定要留下紫苏了。
外面已是渐暗,传来古意恭敬的声音,“二公子,三小姐,该用晚膳了。”
纱窗下,绿衣女孩趴在窗上望着外面的自由天地,而身后的一灯如豆下,文丞相正在审阅着明日要上报的折子。
天上的星光耀眼,紫苏点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看起来了无生气。确实是没有生气,被人强留在书房数星星,谁会高兴啊?
叹了大大一口气,紫苏咬着下唇,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武艺高强他弱不禁风,为什么是她被压得死死的?就因为她没法不道德地一走了之?
“紫苏,”后面传来清冽的唤声,“帮我整理一下奏折。”
紫苏身子一滑,浑身僵硬,颤颤地回身。书桌后的男子依然挥毫批阅,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可是……那是明天要呈报上去的奏折啊,他要害死她么?
“快点,难道要我自己整理吗?”文景归不抬头,知道紫苏在看他,便催促了一句,嘴边却是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折子当然要整理,可是,确实应该他自己整理啊!
慢吞吞地挪过去,紫苏手刚触到折子,打算偏着头不看折子上的内容时,视线却扫到文景归正看着的折子,脱口而出,“哇,文丞相,不少大臣要联名罢黜你呢!”说完便手一抖捂嘴,眼角斜开,干咳几声,灵动的眼珠转来转去。
嗯啊,文景归做不做丞相,应该和她没关系吧?她发什么神经呢。
文景归抬眉,轻轻一笑,“这样的折子送到我跟前,他们还真是瞧得起我文景归。”合上折子,啪地往旁边一扔。
不知为什么,本是清寂的声音,紫苏就是从他话里听出了苦涩自嘲,自己心口也跟着一跳。猛蹙眉,弯腰捂住剧痛的心口。
“怎么了,心口又痛了?”几乎是她一动,文景归便立刻察觉到她的不舒服。立即站起,抬手便揽住她,“来人……”
“没、没、没事。”紫苏忙抓住他的手,结结巴巴地制止,脸上飞霞一片。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方才是情绪使然,其实心口并无大碍的。若是大夫当真来了,那自己无病无灾的,岂不丢人?
可是,为什么听到文景归用那样的语气说话,自己会跟着难受?
紫苏有些怔然,仍握着文景归的手,半晌没有松开。心绪波动,已沉入了自己的思索中。
细细观察着紫苏的神色,发现她真的并没有不舒服时,文景归才大大松了口气。想要重新落座,却发现手被紫苏抓着,在灯光下莹润一片。
文景归没有出声打扰紫苏的发呆,也没有挣脱紫苏的手,而是跟着她一起站着。一手被她握着,另一手仍揽着她的削肩。心底蓦然觉得安静,所有的争斗所有的勾心斗角似乎都与他无关了。
三年了,他从不和人说过,他最平和的时候,就是照顾病重的紫苏。知道紫苏不会死,他便也不着急她什么时候会想要离开。习惯了在夜深时和她说起白日里无从提起的心事烦恼,不怕被她陷害;习惯了她陪在自己身边,只需要她静静听着便好……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他愿意一直照顾她,就像以前照顾三妹一样平静……
可是,为什么她一旦恢复身体,想的就是如何离开他?!
“二公子。”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了这对连续发呆的儿女。
“啊!”紫苏忙甩开抓着文景归的手,匆忙地跳到书桌后。仿佛这样,便能湮没一切暧昧的证据了。
文景归慢慢将视线从自己空凉的手上移到紫苏涨红的脸上。目光灼热,直到紫苏受不了地躲开他的视线,他才淡淡冲着门外开口,“什么事?”
“哦,二公子需不需要夜宵?”外面是古意的声音,声线柔和,打破屋内靡丽的暧昧气氛。
紫苏的表情瞬间古怪,她怎么觉得古意对文景归……滴溜溜的眼珠子撞上文景归波澜不惊的眸子,她又忙着转开。
怎么可能啊,一定是她多心了。
“既然厨房做了,便端来吧。”文景归墨眉轻展,看着对面头越来越低的女子。
听到脚步声远去,紫苏蹦起来便推门出去,“我、我困了!”真是,他为什么老是用那种非她不可的眼神盯着她啊!
文景归眉峰一跳,眼底闪过笑意。
文景归有没有把“联名罢黜丞相”的折子递上去,紫苏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太子殿下,也就是南宫暮,会微服来丞相府,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他想见见我?”紫苏正呆在文景归的书房,陪着某丞相大人看折子。听到古意带来的这个消息,当真惊诧不已。
紫苏呆了片刻,看向若有所思的文景归。“文丞相,你说,我该怎么办?”
“叫我‘景归’或‘二哥’,”文景归大脑飞速运转,不忘纠正紫苏的说辞,语调无奈。他提醒了她好多次,可或许是故意,她是屡教不改哪。
紫苏嘴角抽搐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时间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八成是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出去逛,惹来了太子殿下的注意。”古意瞪着紫苏,没好气地说。
“可是,那也不至于就能注意到我吧。大病初愈,是个人都会想要透透气啊。”紫苏心虚地低低头,斜眼瞅着文景归平淡的面色,“而且,来丞相府,怎么都应该先找你才对吧。”
“既然太子微服出来,必是不想要被人发现了。”文景归很快有了决策,看向古意,“请太子殿下在凉亭稍等,我立即带着文三小姐过去告罪。”
“告罪?”紫苏张大嘴,错愕地看着文景归站起身,抓住他的衣袍一角,“你犯了什么罪?”会不会很严重?
古意翻翻白眼,出去了。
文景归淡淡地扫过紫苏美丽的容颜,眼中闪过一抹捉弄的狡黠光芒,神色少见的沉重,“很重的罪!”
然后,在紫苏担心了半天,直到见到南宫暮的时候,她才明白,她被文景归耍了!什么“很重的罪”!告罪,分明只是一种客气的书面客套话而已嘛!
“果然是紫苏姑娘唉。”见到迎面过来的两个人,南宫暮不急着和文景归说话,直接把乍亮的眼波送给了盛装打扮的紫苏。迎过来的女子耀如春华,纵横眉心的梅花妆斜飞,映着阳光的舒意悠然,当真是风姿绰约。
“太子殿下,请叫小女子‘文兰屏’。”紫苏一身水绿色的印花锦缎淡纱,弯身行礼时衣袂荡起圈圈涟漪,缥缈若雾。烟眉秋目,凝脂猩唇,算是谨记方才文景归恶补的基本礼仪。
南宫暮“啪”地一展扇,妖媚的容颜映在阳光下,分明几分诡异。唇角一勾,示意两个人坐下,“不必拘礼。”
“太子殿下,三妹自幼体弱,偏又异常调皮。前些日子身体好了些,便吵着要出去玩。若三妹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文景归徐徐说完,态度漫然。语气是挺恭卑的,只要不看他那清幽寡淡的眼角眉梢。
南宫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果然是文景归啊,无论再装的恭敬,那份骨子里的漠然冷淡,却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请殿下喝茶。”古意带着几个伶俐的侍女前来上茶,终于让气氛缓了缓。古意将茶送到,托着茶盘,低眉退后。假意没有看到南宫暮扫来的似笑非笑神色。
“古意,你先下去看看昨天被关在柴房的小厮吧。”文景归锁了锁眉,转头冲古意吩咐。
古意应声下去,紫苏却挑了挑眉,眼睫扇动了下。她不记得有被关在柴房的小厮啊。文景归,连自己府上的总管都不信么?她听说,古意为文府做事,也有近十年了吧。
南宫暮却不以为意,举杯喝完一口茶,轻叩杯缘,还能凝眸冲文景归一笑,开着玩笑,“文丞相未免太多疑了吧。本宫也就是和三姑娘说说话喝喝茶,文丞相也要作陪么?”
这句话说的,倒是十成十的赶人了。
紫苏迅速转眼看文景归的反应。南宫暮说着玩笑话,却是用“本宫”在压人。若是几天前她以为南宫暮和文景归是朋友,现在一看,绝对不会有这种认知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文丞相是当朝太子最器重的大臣。
还在思索间,已听文景归淡然回话,“因为小妹除了调皮惹祸,什么都是一窍不通。下官担心小妹触怒殿下,实不放心,特来相陪。”
紫苏顺着文景归的话接着,“我……小女子确实什么也不懂。”她懂的,都是他们这些当官人不感兴趣的。
不管南宫暮的本意如何,在文府呆了一下午,却是聊天聊了一下午。夕阳西斜时,外面有人请殿下回东宫,南宫暮才离开。
“天哪,说话就说话,还拐弯抹角的,真是累人。”紫苏随着文景归去吃饭,后面跟着刚回来的古意,忍不住出声抱怨。
而文景归若有所思,似乎没有听到紫苏的话。
紫苏抿了抿嘴,撇开视线去看廊侧的繁花似锦,不再言语。而古意却开了口,“太子突然来府上,又什么都没做,莫不是想要绊住人去做什么?”
紫苏眨了眨眼,嘻哈一笑,“他绊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懂。”
古意有些恨铁不成钢,冷笑一声,“谁要绊你?你能成什么气候?殿下要绊的人,是二公子!”为什么这个主子嬉皮笑脸真真假假,就不能认真一点?
文景归略微回眸,深深地看了古意一眼,淡声地意有所指,“古意,请守自己的本分。”
古意心口突跳,忙低头应是,疾步绕过文景归,拐过去远走。他是嫌自己对紫苏不甚恭敬吧?
紫苏没有把文景归的话听进去,摊开手,努嘴一笑,继续接着古意的话,“绊就绊吧,反正他是太子殿下,想翻云覆雨一手遮天都没问题,只要不杀人放火就好了。”
文景归轻轻一笑,墨眉扬了扬,“你倒是看得开。”
紫苏咧咧嘴,没有争辩。有什么看不开的?那是个与她无关的世界。她会努力,让自己永远不陷进去。
但是心神未定,又听文景归幽声问,“紫苏,你就不关心书房里可能丢东西么?”
“嗯这个啊,”紫苏乌溜溜的眼珠乱转,嘻嘻一笑,“那文丞相还是快去书房看看,有什么宝贝不见了,到时不要赖到我头上啊。”
针对紫苏的装模作样,文景归已是非常习惯了。恼是恼,却也只是斜眼看了漂亮的姑娘一眼。淡声低语,“你更重要。”
春日的暖风拂过,园中景色明媚亮眼,花叶摇曳多姿,树影婆娑沙沙作响。西斜的阳光飒沓清亮,普照被染得晕红的大地。
只是呆愣了半晌,紫苏突地跳起,揉揉耳朵,哈哈一笑,“哎呀,刚才风大,文丞相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吧?”不等文景归回应,她已迅速抽身去追走远的古意,“啊,饿了一下午,我要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文丞相,先走一步了!”
文景归眼角一斜,笑意倾泻,并不在意的抬头看看云雾翻卷的晴天,湛蓝如镜下,红晕流光溢彩。
紫苏,在我心中,你更重要,比一切都重要。我宁可牺牲一切,也绝不容你受委屈。
即使你再逃避,我也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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