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奔院儿外边走,快走到老白家门口的时候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这时候是秋天了,四周的白杨树的叶子在秋风里刷刷的响着,远处虽然传来了一阵阵我们家亲戚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划拳声,但是似乎我身边有一个隔音的罩子,把我和老白头的破屋与其他空间隔离了开来。 以前,每次从这过的时候很头疼,右边是老白的鬼屋,左边是长的像食尸鬼的老单,左右夹击之下简直叫年幼的我恐怖到了极点,这次老单居然不在家,他的屋里黑着灯,这时候我才觉得原来老单其实不恐怖,丫要是今天在该多好。 我走到了老白的门口,那破屋子没有门,黑洞洞的门口像是一张巨嘴伺机待发,准备吞噬着路人。要说人都是贱皮子,尤其是我好奇心重,怕的要死,可是心里还是想看一眼屋子里,于是便放慢了脚步朝屋里瞄去。 这一看不禁的吓了我一跳,只见屋里边的墙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个黑影儿。我心当时提到了嗓子眼,张嘴就想喊,可是张着嘴一声儿也喊不出来,这时候那个黑影儿居然从墙上走了过来,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挥手,我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再说:“糖”。
那个黑影儿走了几步突然不动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阻止着他不能前进,但是看样子他想叫我进去,朝我摆着手,嗓子里发出“咯咯”的磨牙的声音,我转身就要跑,一回身儿就觉得撞上了一个东西,抬头一看是个人,我吓的腿一软就要卧倒,这时候那个人扶住了我,说:“耸孩子,大半夜的你跟着干啥呢你!” 我一看原来是老单,一手举着手电一只手拎着半导体,看来是刚遛弯回来。我指着老白的屋子,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老单打开了手电照了一下,说:“赶紧躲开这,家去赶紧。”我平时本来就怕他,这会儿又被那黑影吓的够呛,尿都没了,转身奔家就走,刚走到半路就听见身后老单重重的关上了家门。我走到了我姥姥家的门口,站在门外朝老单和老白头的房子那边看,老白头那屋没什么动静,老单的屋里亮了灯,我看了一会见没什么事情就回家了。 那天晚上我爸他们玩牌玩了一宿,我就住在我姥姥家了。第二天凌晨下起了秋雨,我被尿憋醒了,忍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只好穿上鞋去厕所,好在这会天亮了。我出了门一看雨还不小,因为阴天所以外边很暗。我走到了老白头门口不由自主的朝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吓了一跳,屋里的墙边居然站着一个人。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老单,站在那看着什么。我好奇心大盛,就朝屋里边看,只见老单似乎是站在那欣赏油画一样盯着那面墙。我心想那墙上有什么?我就朝屋里走近了一些,只见那面墙上似乎是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人形的影子印在上面,那姿势古怪之极。 老单站在那抽着烟欣赏了一会儿那个影子,转身出了屋看见我站在门口也没搭理我,直接回他那屋了。我一看他走了也不敢久留,撒丫子奔了厕所。 一泡尿放完舒舒服服的奔回走,一进胡同就听见老白头那屋里又有动静,走到了门口一看原来是老单拿着一盆灰在那抹墙,把那个影子的半截身子抹没了,正在抹上半截儿。当时我也没在意,看了几眼就回家去了。 那之后,居委会怕那房子塌了伤人,就找房管所给拆了,老白头也没亲戚也没有人负责这个事情,就一直那么堆着了一直到那片危房改造拆迁。现在那片都盖楼了,我偶尔从那过还能看见老单,他回迁之后把房子卖了,每天就睡在大街上,到了晚上就住澡堂子,挺可怜的。
当时,我年纪小,也不明白老单为什么拿灰抹墙。这个事情过了很久,有一天我跟我妈去我姨家串门,晚上我姨父不在家只有我姨和我表妹,我们就住她家了。我姨那天买了不少海鲜,晚上我们吃着海鲜喝着啤酒坐那闲扯,说着说着我妈和我姨就讲起了一个她们插队的时候的故事。 当年我妈和我姨在内蒙古插队,连队宿舍边儿挺远的地方有个小房子,是连队里一个喂马的老头儿住的房子。那个喂马老头平时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是跟管厨房的炊事班长不错,偶尔俩人晚上在那个小屋里一起喝酒什么的。 后来那个喂马老头失踪了,连队派人出去找了好几次也没找到,他孤身一人的无亲无故也没人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结果他住的那个小屋不能空着,马也得有人喂,所以就又找了个老乡来接这个差事,那间小屋也就归那个人住了。后来有一天下雨,那哥们睡醒觉起来出了屋突然发现屋对面的一面土墙上有一个湿漉漉的印儿,近了看没什么,站老远一看居然就是一个人的形状。 那哥们吓的够呛,就找来大队的干部,大家一商量就把那个墙给扒了,结果居然就从里边翻出来了一具尸体,正是以前那个放马老头的尸体。后来不知道怎么破了案了,原来是那个炊事班长和老头喝酒,那天正好兽医来骟马,弄了不少马蛋,俩人给酱了下酒了。后来还剩下几个,炊事班长就想拿回家去,老头不给,俩人也是喝多了,就动起了手,最后炊事班长一刀把老头给捅死了。本来他是想把老头给扔到一口枯井里边儿,结果那天说来也巧,我爸和一个战友跟老乡打架,晚上去人家报复,把人家的驴给拉出来扔井里摔死了,炊事班长一看里边有个驴头吓坏了,就没敢扔,回去之后连夜叫来家里的几个亲戚把老头给砌墙里边了,谁想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出了个人形的印儿,结果露馅了。后来有人说是老头死时间长了分泌的尸液阴出来了,也有说因为下雨把土墙塌透了怎么怎么的,还有说是喂马老头显灵了,反正说啥的都有,这也算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从那之后我才第一次听说类似的事情,后来看一个纪录片,海湾战争事情美国人轰炸一个伊拉克地下掩体,用的钻地炸弹,结果掩体里边200多人全都被炸死了,后来萨达姆把那个掩体弄成了纪念馆,里边据说还有不少当时烧焦的人被冲击波贴到墙上之后粘下的印儿。我看了那个片子心想老白头家里那个墙上的印估计也是这么来的吧,至于那天晚上看到的黑影儿是不是老白头阴魂不算的害人那就不知道了。 后来我参加工作之后,分到了ZL实习,ZL的事情前边都讲过了,但是还出了一件同时期在外边发生的事情。 ZL因为生意不好,所以平时比较轻省,那的员工都是一批来的,关系很亲,所以平时不忙的时候都内部自行放假,一般一个人一星期也就上三天班,像我师父那样混的更牛B,基本上半个月能见一回人就不错了。既然有时间,所以大家就都干点别的,有的在别的酒楼兼职,有的家里有条件的就自己干点买卖。那会儿有个姓袁的师傅,自己开了个网吧,说是网吧,其实跟员工俱乐部差不多,地方不大有10几台机子,基本每天去玩的不是同事就是哥们儿,基本没人给钱也,所以大家都管那儿叫俱乐部,每天下班了不是去踢球泡酒吧就是去俱乐部玩,有的玩电脑,有的就在后院里边扎金花儿。
我们那会儿没个人到单位了得找个师傅带着,那个开网吧的袁师傅比较背,摊上了我们班最能祸祸一孩子,这丫挺的姓乔,很矮,大概一米六吧,矮还不说,比例还很怪,腿很短很短,身子很长很长,因此我给丫起了个很响亮的名号:土行孙。 这个土行孙人虽然矮小但是能量很大,人品那是异常的操性。别的不说了,经常管大家借钱,大家不借丫就说他妈心脏病住院了,急需200元儿,我给丫算了算他妈一年为丫得心脏病十来回,一个为200块能咒自己妈住院的人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了,丫的事迹能写一部中篇小说,在此就不多说了,总之是个五百年一遇的极品。 袁师傅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比较烦,各种烦,而且这孙子滚刀肉,打骂没用,推心置腹更没用,你也不能弄死他,没辙没辙的。后来老袁一看叫丫挺的上班干活儿还不够给自己找雷的呢,干脆让丫挺的去网吧给干活儿得了,收收钱看看场子给大家伙端个茶递个烟的挺好。土行孙也乐意,不用上班还能玩电脑,更主要的是,每天的仅有的那几百元儿营业额丫可以花一些,买点烟啊吃的喝的什么的,很爽。
土行孙因为在网吧看着,平时就很少见面了和我们,每个月也就发工资那天能看见丫的来领钱,然后带酒店的妞儿出去买吃的。我们平时鄙视丫的为人,也不爱搭理他,见了面也没话,上去给几脚啐上一口再要丫几根儿烟抽然后补上一脚叫丫滚蛋。 有那么一天,天很冷,早上我开档,到了酒店冻的我脸都木了,赶紧打开汤锅,切了点羊腩和党参,给大家炖点羊汤暖和暖和。喝完了汤我做在办公室看报纸,正好有新闻说那一天是北京最近五十年最冷的一天。我抽着烟骂着街,心说怪不得这么冷,晚上得早点儿走,走之前一定要去西厨偷丫一盆咖喱羊排,吃饱了再回家,省的路上冷。 我正看报纸呢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插进了我的脖子,因为ZL常年不太平,当时可是吓着了我了,滕冷一下我就蹦起来了,回身儿一看气的我就是一脚,原来是土行孙这厮。 丫挺的一边儿躲一边喊:“哎呦,大爷别踢,有事儿!好事儿!”我骂道:“你丫个****的能有啥事儿,除了TM的借钱你没别的事儿!我告诉你说,赶紧滚蛋,一会老韩看见你非得抽死你。”土行孙坐那没搭理我,点上了根儿烟抽了几口,说:“今儿晚上哥几个有事儿吗?去我那网吧玩会儿,今天头十一点袁爷就闪人,就是咱们哥们做主了,足反,你们头了切星际,我再找俩妞儿,后边开炮你吗死的干活!”我听了说:“不能吧,你丫挺的这么照顾哥儿几个啊,憋着什么腻呢吧?”
土行孙听我这么一问,面色如常,只是说老久没见哥几个了很是思念,正好今天顺路,就进来约大家过去玩玩儿。我也没多想,心说有酒有肉有姑娘,还能玩牌打游戏,何乐不为呢,就应了下来。 到了中午那哥儿几个都来齐了,我跟他们一说,大家一听那就去吧。我们那会儿上两头班,回不去家,所以也没法儿回去拿衣服,大家穿的都挺少,不过觉得自己年青不怕冻,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熬到了下班儿,我们吃了下班餐,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能穿在身上的衣服就都套了进去。我比较惨,因为我不住宿舍,所以更衣柜里没有富裕衣裳,我也没看天气预报,所以穿了个衬衫外边就套了个皮搂。我心说穿这个出去得给爷冻死,想了半天想起来有工作服啊,于是连着套了两件儿工服在皮搂里边儿,觉得还行,于是就出发了。 到了门口儿打了个车就奔袁爷的网吧杀过去了,我们也没去过,给土行孙打了个电话,土行孙说打车到熊猫环岛那个熊猫底下,然后丫来接我们。
到了熊猫环岛那个大熊猫底下,哥几个站一堆儿抽着烟,天气已经开始冷上了,大家都冻的直嘚嘚,等了足有半拉小时土行孙才来,也不知道打哪儿蹦出来的,一眨吧眼就跟大变活人一样站在了哥几个的眼末前儿。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黑了咕咚的也看不见哪是哪,土行孙跟哥几个说跟着他走吧,老胡一边儿走一边骂街,说不能这丫挺的要给咱们卖了吧?我心说,就咱哥几个,谁TM买啊?买回去除了做人肉包子就是当祖宗供着,买咱们干啥使。当时那片儿好像正是拆迁,下了公路就是一大片空场儿,开始的路还算平整,再奔里走就是一片一片的废墟了,地上不是沙子就是碎砖头,哥几个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着黑儿跟着土行孙走着,我怕丫给哥几个下套儿回头丫跑了,伸手拽住了孙子的衣服领子,心说除非你丫真会土遁尿遁啥的,要不然出点什么事儿我就先给你来一下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怎么走的、走的是什么路,反正最后终于是看见了一点儿亮光,土行孙一指说:“就那儿,咱袁爷的网吧就在那儿。”我仔细的看了看,似乎在一片荒凉的空地上有几间小平房,闪着昏黄的灯光。我心了话,这你妈哪是网吧啊,这TM修个陵园我看行,怪不得没生意呢,谁上这儿玩来那是吃TM拧着了!
我们跟着土行孙朝前面走,来到了网吧的近前。我一看还挺逗,四周都被拆平了,都是空旷的废墟,只有这片儿有这么三排房子。正中间面对着我们的几间房子里边灯火通明的,透过玻璃可以看出来里边很多人在玩电脑,这个就是网吧了,右手边是一个便利店,亮着灯,老板穿着大衣裹着棉被坐在一张行军床上在看着小电视,左手边是一排红砖房,没有亮光,黑咕隆冬的看不清楚什么路子。 我们推开了门进到了网吧里边,只见基本上10几台机子上坐的都是酒店里的熟人,袁爷站在一个通往后院儿的门那正在跟一个男的说话。我们进来跟大家伙打了圈儿招呼,袁爷走过来点点头说:“来了小哥几个,你们先等会儿,这帮都是到12点就下了,到时候我们都闪,你们几个跟这玩儿吧,帮我看着点儿正好。”说完一拍土行孙说:“那边抽屉里头是今天收上来的钱,你们花就从那里边拿,买点吃的喝的烟什么的,我一会就走了啊,你可想着弄火,别叫火灭了,今天那么冷,可千万弄好了炉子啊,别煤气熏着再。”说完等了一会就跟两个同事开车离开了。 我们站那看了会儿,等着大概到了午夜十二点了,坐在那玩儿的同事都闪人了,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七个人。土行孙叫大家坐那儿先玩儿着,他要去接俩姑娘,临走一指放钱的抽屉说:“哥几个买东西就上那里拿钱吧,我先过去了。”
土行孙说完就闪了,哥几个坐那切了几把星际,老韩喊饿了,我站起来来到抽屉里抽出钱盒子数了数大概还有个四百来块钱,于是拿了钱出门去那个便利店买一些吃喝和烟。 便利店的老板坐在里边看着电视,可能是困了,见我进来也没起来招呼,只是点了个头。我进去一看才发现这个小店儿里边可不小,是个小超市,东西还挺全,质量也不错。我拿了些吃的和饮料,香烟得在柜台上买,于是就来到了款台,买了条儿烟,老板看我买的东西不少就热情多了,站起来一边算账一边跟我聊了起来。原来他们这片儿以前人挺多的,拆迁之后都闪了,这个老板因为拆迁款的问题所以还没有签字,一直在这钉着,顺便清清货,而且这附近其实还有不少人没走,所以平时白天买东西的人还是挺多的,就是晚上差一些。 算完了帐我骂了句:“这逼天儿真够冷的。”老板一听,嘿嘿一乐,指着身后说:“哥们我这卖热饮,请你杯咖啡吧。”说完了回身儿接了一杯咖啡拿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