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汐松开了手，我捂着胸口踉跄着向后退去，一下子跌跪在了地上。
胸口有干燥的刺痛在蔓延，我剧烈地咳嗽着，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渐渐地，连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响，几乎要从口中蹦出来似的。内心有一个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忽然很近，又忽然很远，来回反复地飘荡着，然而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合起。
渐渐地，渐渐地，连这个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冰冷的黑暗一拥而上，潮水般将我刹那间吞噬，终于，所有的声音都逝去了，一切都归于完全的平静……
黑暗。
眼前所及到处都是一片深沉而浓郁的黑暗，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光亮。
无边无尽的黑暗笼罩了四周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游荡着深寒的气息。头顶上，身上，没有一处不冷，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上面，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妍……”
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仍是那么遥远而又压抑的声音，深深浅浅地传来，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缓缓地落在四处，恍惚中还能听到它离散飘落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模糊地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薰香味，朦胧间似乎还有人影在眼前晃动。
我在哪儿？我到底睡了多久？
我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却昏昏沉沉地醒不过来。眼皮格外地重，沉沉地压在眼睛上，任我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覆在了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却莫名地带着一丝暖意。
那感觉似曾相识，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触摸过。
这是，谁的手？
“阿妍，醒醒，快醒醒，阿妍，阿妍……”
迷蒙中，有人在耳边低低地唤着，意识在悠悠地转醒。我睁开眼，眼前朦朦地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正一脸忧色地看着我，眼中尽是担心的神色。
“我……”我迷迷糊糊地开口，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对周围的一切也有些陌生。
“你终于醒了。”鸢星舒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端过手边的粥碗，轻声说道，“醒了就好，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熬了点粥，先起来喝一点吧。”
记忆的片段在一点一点地填补空白，我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化功散，我的武功……”
她手中的粥碗被我猛地一晃，颓然间从空中落下，“砰”的一声粥水四溅，洒得到处都是。她怔怔地望着我，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忧虑。
陡然间，我明白了什么，心中仿佛被重重地一击，顿时堵得说不出话来。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寒汐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鸢星，怎么回事，我听到有声响……”
他的话淹没在了他落到我身上的目光里，我缓缓地回过头，冷冷地对上他的眼睛。我感到胸口有深深的闷痛，那样得恨，那样得怨，似乎连疼痛也一并变成了决绝的恨意。
鸢星望了寒汐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从地上收拾起了碎碗杂污，随后站起身，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和他就这样相互对视着，深深久久地对视，我看见他眼底深处有两丛小小的火焰在闪烁跳跃，但随即又垂下眼去，沉默良久，才沉沉地开了口：“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