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地站在那儿，不出声，也不反抗，任由他这么抱着。原先还觉得痛苦，现在却只有麻木，深深的麻木，仿佛全身的每一处皮肤，每一根经络都已经麻痹，分不清是究竟暖，还是冷，只是那么，僵硬地被他抱着。
突然间，寒汐的身体兀地抽搐了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眼中满是震惊与悲伤的神色。半晌，他轻声问道：“你……你真的想……杀我？”
他说得悲凄，一字一字，夹杂着痛苦与哀伤，手捂着背后的伤口，却仍有血水透了出来，慢慢地滴落到了地上。
我呆呆地凝望手中的匕首，匕尖沾染了些许鲜红的液体，还有一丝浅浅的温度犹自留存。沾血的匕首颓然间从半空中坠落，“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我忽然感到浑身筋疲力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苦笑起来。
我终究还是伤了他，这个让我道不清心绪的男人。
好像有一根针直直刺到了内心的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瞬间将我层层淹没。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下不了手？
他是鬼离宫的人，是饮风阁的敌人，我应该杀了他的不是么？可为什么手中的匕首却再也刺不下去半分？
我在犹豫吗？我在不舍吗？
不舍？
呵，多么可笑的字眼，此时却清清楚楚地映在了脑海里。
难道，我真的为他动了心吗？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万分可笑，也万分可耻。
我竟然会因为他而动心，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废去我武功的人而动心？
这样的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的我还有何种颜面继续留在这世上？
头脑中蓦然升起一个念头，我想也不想伸手抓起地上的匕首翻刃一转直直地向心口刺了下去。
然而，手上突然一麻，匕首失势再一次从手中落在了地上。
“阿妍，你要干什么？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做―――”寒汐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用劲摇着，我却不说话，只是空洞地盯着前方。
他将匕首远远地扔开，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的神色，我听到他在耳边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身上怎么会有匕首？你是不是早就准备用它来自杀？”
我幽幽地转过目光，悠悠地笑了：“我早就该死了不是吗？从我发现你真正身份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杀了我的，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却还没死呢？”
寒汐的眼神骤然黯淡，仿佛寒冬里阴霾笼罩的幽深潭水，声音也是喑哑：“我不会杀你的，不会，永远不会……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鸢星这时忽然推门而入，看到眼前情景，她兀地愣了愣，随后快步走了过来。她伸手迅速在寒汐背上点了几下，这才止住了伤口附近的血势。
“你不要命了？血都流成这样了你也不管，你是不是觉得疼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再这样下去，别说救不了阿妍，连你自己也会死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会这么胡闹了？赶紧给我清醒一点！”她气呼呼地责骂着，眼中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再这样相互折磨下去，到最后我就只能为你们两人收尸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沉声对我说道，“阿妍，你知不知道寒星为了你都做了什么？他……”
“鸢星！”寒汐蓦地打断了她的话，脸上虽已恢复了先前的冷静，却仍难掩眼中透出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