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虎吓得面无人色,这小子横行惯了,哪见过这个,不由得色厉内荏的喊道:
“我姨父可是湖广衙门的!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就听着人哈哈大笑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别说湖广总督衙门的,就是总督来了也不敢强抢民女!小子你活到头了!“说完伸手掐住李大虎的脖子就要下杀手。就听背后有人喊道:
“十三弟,别伤人命!还是交由地方官府处置吧!“
狄风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也是一身考究的服饰,气度雍容华贵,面目略带阴沉,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那人听到呼喊,手下一松说道:
“我四哥是个吃斋念佛的,你今天走好运了,死罪免了,活罪难逃!“说着一把抓住李大虎的肩膀,抬脚踹在这小子的小腿上,只听‘咔嚓!’一声这小子一声惨叫痛的晕了过去,狄风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就见李大虎的小腿软绵绵弯曲成一个半圆形,原来这一脚踹断了小腿骨。暗道这人好生狠辣!
齐云早就护住了芳芳姑娘,看那人下手收拾了这帮恶奴,首恶李大虎打折了腿,不禁心里舒畅,拍手笑道:
“打得好!真是活该!“
芳芳姑娘过去扶起老孔头不提,狄风过去冲那帮拳的年轻人拱手施礼,
“多谢好汉相助!“
“哈哈!天下人管天下事,小兄弟见义勇为,我这算锦上添花吧!“这人也是抱拳还礼,豪爽的一笑。
这时,那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狄风道:
“你这小伙子不错!快走吧,省的官府的过来找你麻烦,虽然你是好意,那帮狗才确实不讲理的,闹不好治你个聚众斗殴!“
那年轻点的一听不乐意了,看看狄风说道:
“四哥,不管怎么说这帮小子欺男霸女,这为兄弟见义勇为,我就不信这地方的狗官不表彰也就罢了,难道还敢污蔑不成?”
“呵呵,十三弟,你还是出门少,不晓得外面这些狗才什么都敢做,哪管什么国法皇章?他们诬良为匪,然后杀良冒功的事情多了去了!小兄弟你快走吧,这里有我们善后就可以了!”
狄风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也明白这人是好意,抱拳致谢后拉了师妹就走,再一看师傅早就等在店门口了,两人急忙追过去,就见齐发神情紧张的说道:
“快走,叫你们不要惹事,偏偏不听,惊动了官府治你们一个匪盗伤人的罪名,那是要杀头的!”
齐发偷眼往店里看去,发现气度不凡的那两个人并未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狄风见师父深色略带慌张,还以为他是担心官府追究,也没细想,拉着师妹跟在师傅身后快速离开茶馆,直奔码头而去。
恰好预定的大船正在扬帆,乘船的络绎不绝往这边赶,他们爷仨混在人群中顺利登船。进了舱里找地方坐下,这才放下心来。齐发坐定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狄风和齐云俩人看什么都新鲜,船舱里什么都好奇。这大船着实不小,内里十分宽敞,方圆能有几十丈大小,他们坐的是普通的舱房,只有竹席铺在地上,可以就地坐下,虽然人不少,但也干净。
狄风听人介绍说,上面还有一层,配有软垫座椅,吃茶的桌子,船资却是底层的三倍,再往上就是一间间的客房一样的居所,桌椅床铺一应俱全,茶水饮食不断,每间包房船资十两纹银。狄风和齐云听了不禁乍舌,十两纹银足够一个农家一年的饭菜钱了!
狄风心里思量出门果然涨了见识,如果窝在山沟里一辈子也遇不到茶馆里这种事情,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如此复杂,就像那李大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本地官府竟然都不管不问,要不是自己管闲事,那父女二人定然身遭不测,那姑娘的悲惨结局可想而知,后来抱不平的那年轻人既豪爽仗义,却又狠辣无比,笑谈间打的一帮恶奴如滚地葫芦,竟还打断了李大虎的腿,看那意思根本不惧怕官府,口称狗才狗官,也不知道那人身份,想来定然是皇亲贵胄。
狄风正想得出神,身旁的师妹齐云一扯他的衣袖说道:
“师兄,在这里待着甚是无趣,不如我们上甲板看看风景!”
“这。。”狄风犹豫一下,看看如木偶般坐定的师傅,拉起师妹,悄悄起身溜了出去。
走出舱外来到甲板上,凉风习习,因为还没开船,仍然有不少人陆续的往船上赶来,狄风任凭齐云拉着来到甲板的护栏边上,看着岸边绿树中夹杂着黄叶,草丛开始枯萎,一派秋凉肃杀的景象,因为这是长江支流,江面上水流平缓,不时地有打渔的小船经过,渔夫们撒网收网,吆喝声此起彼伏,狄风没觉得有啥好看的,齐云却是兴致勃勃,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狄风举目四顾,忽然在上船的人流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在茶馆帮拳的贵公子和他的同伴,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从打扮的常随汉子,看起来各个身形健壮,面容威武,他们看样子也是刚刚登船。
狄风是个憨直的乡下汉子,哪有什么心机,见到熟人不禁大喜,挥手致意喊出声来: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说着走向前去抱拳施礼,身后的几个常随立刻上前挡在两人身前,那年轻点的公子哥一看是狄风,也不禁乐了,冲他们一摆手笑道:
“原来是小兄弟你呀!真是何处不相逢啊!”说话豪爽中带着斯文,显得洒脱不羁。
那年纪稍大的中年也是微微一笑,说道:
“小兄弟,你们这是乘船去哪里?怎么不见你同伴呢?”
狄风这才冲师妹招手道:
“师妹,是茶馆里帮忙的公子,过来打个招呼!”齐云其实早就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两个人并无多少好感,总觉得这两个人虽然热情文雅,但是缺少那种庄户人家的亲切,所以过来微微点头致意。
狄风觉得奇怪,平素里师妹对乡里乡亲是个热情礼貌的性子,今天怎么了,也许是陌生吧?心里想着嘴上说道:
“两个公子见笑了,我们都是庄户人家,虽然也念得几年书,毕竟礼数欠缺,请勿见怪!”
那年轻公子豪爽的一笑道:
“小兄弟不要多想,我们就喜欢跟直爽的农村汉子打交道,没有花花心眼,直出直入,比那些狗官强多了!”
狄风一听也是哈哈大笑,觉得这位公子口无禁忌,仿佛什么都不在眼里,也觉得这人甚是投缘。又听那公子问道:
“光顾着说话了,还没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狄风挠挠头笑道:
“乡下人哪有什么高姓仙乡的,我叫狄风,这是我师妹齐云,我们就是沅陵县城南郊麻溪乡下的。”
“哦?”两个公子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狄风自顾自的问道:
“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啊,我叫翔胤,在家排行十三,这是我四哥禛胤!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十三!”年轻公子笑着回道。
狄风抱拳笑道:
“见过十三公子,四公子!”虽然人家不在意,狄风却不能直呼其名,那样太没礼貌。
“哈哈,随便怎么称呼吧!”翔胤显得很洒脱,浑不在意。那四公子禛胤却是微微点头,看不出喜怒。
这时一个常随过来低声对四公子道:
“四爷,船舱订好了,是天字包房,您看是现在进去,还是。。。。”
不等四爷说话,十三插言道:
“四哥,你看这儿够宽敞,天还透亮着呢,不如叫他们搬张桌子来,我们摆上茶水和狄兄弟唠唠家常不也挺好?”
那四爷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冲身后的人一摆手,几个人立刻散去了,不消一会功夫,抬了一张桌子,几个板凳,还有一人拿着茶壶茶碗,一个大水壶,显然是早就备下的,狄风一看暗暗惊讶,看来这十三和四公子果然不是常人,心里不禁忐忑。齐云也过来扯了一下狄风的衣袖,小声说道:
“师兄,咱们跟人家天地之差,怎好打扰,快回去吧,一会爹爹发现了要责骂的!”
那十三仿佛听见了他们二人的谈话,看看四爷,笑着说道:
“怎么,狄风兄弟有什么为难之处?还是有同伴?不妨领过来大家坐一起吃茶岂不快活?”
“这。。”狄风略微犹豫了一下,那四爷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凳子上坐下,口中说道:
“狄风兄弟何必扭捏,我看你也是练武之人,江湖儿女不要拘束扭捏,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兄弟身份不凡,所以不肯与我们相交?其实你多虑了,我当年也曾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做父亲的替僧十年之久,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人吧!”
狄风没想到这位气度雍容的四公子竟还有这种经历,惊奇时又听那十三公子笑道:
“狄风兄弟不要有疑,我四哥确实在少林寺修行多年,而且一身功夫也不差,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见识一下的!我也曾经跟西藏密宗的喇嘛僧学过功夫,也曾请武当的高人教习过剑法,正经八百的武林高手呢!”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调侃意味更多一些,狄风听了不禁哈哈大笑,心里也不再紧张,坦然的坐下。
齐云却没坐,打了招呼,自顾着进船舱找爹去了。看着俩人一脸疑问,狄风只好解释道:
“我和师父师妹位置在舱里底层。”然后也没隐瞒,把去荆州给师伯万振山拜寿的事情说了一遍。
十三和四公子听到万振山这名字,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十三笑问道:
“我也见识过狄风兄弟的身手,又听你说荆州的万振山是你的师伯,想必令师也是位了不起的高人吧?”
狄风挠挠头说道:
“这个我不清楚,不是有意隐瞒两位,我自小被师傅收养,教习武艺,但是从未听师傅说起他的门派师承,也就是前几天,荆州师伯的儿子来送信,才知道我师父师门的一些事情,我只知道师傅叫齐发,有两个师兄,大师伯万振山,二师伯叫什么也不知道!”说完看着两人,十三和四公子看着他一副憨直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心里自有算计,茶已经沏好了,招呼狄风饮茶,又谈论起当地的民俗习惯,风土人情,官场的乌烟瘴气,也算的是其乐融融,狄风虽然没见过世面,但是讲起本地的这些情形,却是张嘴就来,夹杂着本地俚语,说些家长里短的,把两个公子逗得哈哈大笑,那几个常随汉子也都抿嘴直乐。
谈笑间,大船开动了,巨大的风帆鼓起来,大船速度很快,甲板上凉风渐起,那几个常随劝说两位公子进舱休息,两人点头同意。
十三笑着对狄风说道:
“狄风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下去把你师傅师妹叫上来,和我们一起去顶层包间吧,那里地方甚是宽敞,住十几个人也没问题,底层人员良莠不齐,你师父和你都是老爷们倒还好说,你师妹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你觉得如何?”
“这,。。。怎好打扰?”狄风犹豫不定,但是十三最后那句话却打动了他,自己无所谓,但是可不能让师妹受委屈,于是回道:
“那好吧,我去跟师傅商量一下,一切听他老人家的,若是不允,那就只好辜负两位的美意了!”
“哈哈,那好吧,狄风兄弟果然是个性情中人,也许我们跟令师尊也有缘呢!”十三倒也没有多说,那四爷沉吟了一下,反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上面雕龙画凤的很是精致,递给狄风说道:
“狄风兄弟,你把这块玉佩拿给你师父看,这是我师傅当年留给我的信物,我总觉得跟令师尊有缘,说不定是故人呢?”
狄风接过来拿在手中,就觉得温润滑腻,凉丝丝沉甸甸的,狄风虽然不识玉,但也知道这价值不菲,小心的握在手中,转身进了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