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余磊讲到,因为害怕有嫌疑,余磊并没有把昨晚看到苏土方晚归的事情说出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弄得他身心俱疲,很快便睡了过去。众人好不容易拉开他们都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候,他感觉一股难以压抑的困意袭来。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苏土方满身是血趴在地上,用头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房门,他害怕地缩进被窝,直到声音消失。
他睁开眼睛正庆幸那只是一个梦,谁知所有人突然破门而入,满脸狐疑地看着他。方杰拉起他来指责他就是凶手。
一头雾水的余磊听人说了之后才知道,雨薇居然惨死在他门前几步之外的楼梯口。
“她被割断了四肢,原本是用头掩击我的房门呼救,可惜我睡得很沉没有听到。后来她爬到楼梯口企图逃路,最终没能逃脱厄运。”余磊讲到这里,便自语道摇头表示再也讲不下去了。
半小时后坐进办公室,老周吸了口烟问到:“法医说雨薇的头部受到很严重的撞击,如果真是她为了呼救撞门所致,这样的力度发出声响难道还不能惊醒一个睡觉的人吗?”
“也许他比较疲惫吧,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我心里想着其他线索,随口应付道。
“不对,就算这样,他对门可是宋伟。以宋伟的职业难道没有任何觉察?”
话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确实有些不对劲,岛上的人在那一刻似乎同时忽视了来自雨薇绝望的呼喊。
“你的意思是?”
“两种可能,要么是其他人合伙杀死雨薇嫁祸余磊;另一种可能就是某种原因致使所有人陷入沉睡,没有听到。”
“比如说安眠药?”我问道。老周点点头。有了这个突破口,我们立马去找余磊询问线索,谁知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因为大妈当时在安抚其他人的情绪,所以那天的午餐是雨薇一个人准备的,其他人甚至没有踏入厨房。老周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这就怪了,这个案子还真是奇特,死掉的都是最有犯罪嫌疑的人……”
这个案子疑点颇多,我和老周不得不重返孤岛以便在场景复原的同对,寻找更多的线索。
此时同事们已经将现场清理得差不多了,别墅里血腥味消减了不少。岛上阴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我们来到一楼靠外的客厅里,五个咖啡杯都被做了标记。雨薇死后众人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处于崩溃的边缘。大家走坐在这里,没有人说话。
“如果按照余磊说的,那把鱼叉放在这里,而宋伟就应该面朝正门坐着。”我比划了一下,老周点头说:“方杰就在他的对面,两人是对着的。余磊则在宋伟的右手侧。”
我俩思索了半天每个人做的位置,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按照余磊所说,就在大家喝完咖啡,大妈帮忙收拾茶几经过方杰的时候,方杰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生锈的手术刀,一刀划破她的喉咙。
“等下!”老周打断我说:“手术刀不是在余磊身上被发现的吗?法医说过,苏土方的伤口系这一类刀具所致。你不觉得这把手术刀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我想了一下,猛然意识到有些反常的地方。生锈的手术刀,让我自然地想起十九年前的那场惨剧。而杀人犯正是用一把偷来的手术刀杀死他的主治医师,最终逃出医院消失在这座岛上。
“你不会是说杀人犯潜藏在他们其中,假扮成某个人做了这一切吧?”我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个设想确实有些天马行空。
老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你知道吗,其实十九年前那件案子,根本就不像现在流传的那样。据说杀人犯本身是个病人,他虽身患绝症,但原本还有希望。因为医生的贪婪而吸干了他的全部家当。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存的希望被人扼杀,那种绝望感是我们不能想象的。”
“你想说什么?”我越听越觉得茫然。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老周神秘兮兮地说道,“会不会是他的冤魂来报仇了?”他说完窗外突然劈下一道闪电,把窗户里的一切都照得透亮。而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窗外树林深处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感觉到一股怨念。他似乎在跟我说着什么。
“那有人!”我大喊一声。老周倒是被我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一眼说:“哪儿有人啊?你可别吓我,咱们同事都回警局了。”
我眨眨眼又朝那个方向看去,那里只有孤零零的黑暗笼罩着树林。
我和老周查看了门口的血迹,方杰杀死大妈之后夺门逃跑,最先反应过来的宋伟抓起鱼枪就朝他脑袋射去。方杰当场毙命,本以为真凶已死事情已经结束,谁知道当晚宋伟居然从二楼的房间里坠下,脑部着地致死。
“如果余磊真不是凶手,那么真凶就是那个男孩路北了。也许宋伟是杀死雨薇的人,而过程恰巧被他看到,出于报复他杀死了宋伟。”我推测道。
“不可能,就算这样,路北也不是宋伟的对手。更何况方杰突然杀死大妈,连基本的动机都没有,这点很值得怀疑。”老周否定说。
正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接起来后才知道是检查员小李。她报告说在厨房里找到一只装有药片的袋子。经化验,袋子内壁有安眠药成分。
手机里的噪音非常强,我听了很久才听明白。放下电话有些不耐烦地指着窗外抱怨道:“这岛上有很强的磁场,打个电话都这么费劲。”然而我话音刚落,又一个闪电劈下。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影再次出现,这次不仅是我,就连老周都看得一清二楚。
“追!”老周大喊一声,朝着窗外奔去。我们赶到树林的时候,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了。我着急找人,却脚下一滑向前栽去。我下意识地寻找支撑,谁知两手一空跌进一个洞口。我从黑暗中爬起来,令我吃惊的是,面前居然有一具枯骨!
“啊!”我大叫着闪到一边,同时打开随身带着的手电。这个洞口看上去像一个废弃的矿洞,由于隐藏得太深,在此之前并未有人发现。经鉴定这骸骨属于那神秘消失的逃犯,原来他就是躲在这里逃过了重重搜查。
后来我才知道,很强的磁场在一定程度上就像一台摄像机,在电闪雷鸣的天气条件下它可以“拍摄”影像。而逃犯正是依据这个原理被磁场“记录”下来,碰巧在闪电时又被我看到。
―个谜团解开了,而我陷入了更大的迷惑中。在傍晚我们回到城市上时得到一个消息,余磊由于身心双重打击最后还是死掉了。临近下班的时候,老周告诉我梁医生有话要跟我说。
来到停尸房,梁医生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指着余磊头部说:“他头部经受过一次打击,你没回来的时候他跟我说过,在仅剩路北和他的时候,路北的表情突然变得和那晚的苏土方一样。趁着他不注意,路北在他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再次醒来之后,便躺在病床上
“你对这个案子有何见解?”我询问道。
梁医生却突然扯开话题问道:“你知道十九年前那个病人为什么会突然杀死医生逃跑吗?”
我愣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听说是没钱治病,走投无路了。”
“不。”梁医生摇头说:“你的眼神告诉你你知道真相。医院为了减小负面影响,当然选择隐瞒。而人们关注的总是那个逃走的病人,这些事情存在,谁还会去关心呢?”
我叹了口气,事实的确如此,但我突然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他笑了笑接着说:“你知道岛上有很强的磁场,但是你听说过磁感线吗?正是这并不存在的东西,却很形象地描绘了磁场。”
我摇摇头,眯着眼睛不知道他究竟要谈什么。他继续说道:“磁场是封闭的,一圈又一圈的回环阻断了所有的出路。如果人死在里面,居然人的意志不会突然消散,而是会被封闭在磁场里,最后被时间吞噬。如果这之间出现一个活人作为载体的话,那么这个死人的意志就有可能得到解救。”
“你的意思是?”我听出一些端倪。
“逃犯死在矿洞里,而矿洞内部有很强的封闭磁场。他肉体死了,但是意志却得到保留。而贪心的苏土方出于寻宝的目的到达岛上,作为地质学者的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矿洞,他没有找到宝贝,却没想到揭开了一场孤岛逃脱的序幕。”
我彻底震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可以掩饰恐惧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那个逃犯的意识就通过不断杀人传递,最后藏在余磊的身体里被带出孤岛?”
梁医生点点头。
“可是余磊也死了,这又该怎么验证呢?”我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已猜到现在梁医生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嗯,这确实很难以置信,但是我很庆幸,经受了十九年的折磨,我最终还是逃出来了。我把他们摆成一个圈,是想告诉你们,凡是都有因果,都是一个永远走不出的死循环。”他笑着说,“你知道我在那矿洞前说了什么吗?”我摇摇头,他兀自说道:“就是这姓梁的贪得无厌害我家破人亡,我在洞口前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报仇!”
他说完狂笑起来,此时整栋办公大楼里已空无一人。我想夺门而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他缓缓拿起了面前那把生锈的手术刀,狰狞地向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