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叔侄情深 （三）
常雨寰又看看砚儿，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怅惘和愁郁。砚儿迷惑于他忧郁的神情，竟也忘了说话。一时间，房中静得令人几乎要窒息。
许久，岳大人忍不住说道：“常先生，他吃了这药就没事了吗？”
常雨寰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没事了，一会儿就能退烧，等厨房的药煎好了再给他服下也不迟。”
“既如此，那要多谢先生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常先生你就去休息吧。”岳大人又说道。
“砚儿，你陪常先生去休息吧。”岳大人对砚儿吩咐道。
“是，大人！不过，骆公子这儿由谁来照顾？”砚儿问道。
岳大人说道：“我不想回去了，就在这陪他吧。”
砚儿一愣，说道：“可是明早您还得去上早朝呢，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没事，这不还有张床么，暂住一宿没问题。”岳大人说道。
“那……就随大人您喜欢吧。”砚儿无奈地说道。
“去吧！”岳大人挥挥手，一边疲惫地坐到另一张床上。
“是，大人，砚儿告退！”砚儿俯身施礼说道。
“岳大人，在下也告退了。公子这边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及时派人去唤在下过来。”常雨寰抱拳施了一礼，低声说道。
“嗯！常先生不必多礼，请去休息吧。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砚儿，他可全权作主。”岳大人说道。
“谢岳大人！”常雨寰说罢，回头看看砚儿，砚儿正在对小春叮嘱着什么，看上去是满脸的不放心。
常雨寰走过去，凝视着砚儿稚气却老练的神态，不由又失神了。
“走吧，常先生。”砚儿拉了一下常雨寰的手，低声说道。
常雨寰怔了一下，不自然的笑了笑，随砚儿一起离开房间，小春随后关好了房门。
砚儿领着常雨寰走到门厅就站住了，扭头看着常雨寰说道：“常先生，我还得去看一下今晚的侍卫值夜情况，你先上楼去休息吧，我要侍卫陪你上去。”
常雨寰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想着心事。砚儿唤过从天黑就一直守在门厅里的侍卫中的一个，吩咐道：“你陪常先生上楼去将军书房休息，然后就留在那里服侍常先生，知道吗？”
“是，砚头领！”侍卫恭敬地说。
“常先生，在下先失陪了。”砚儿对常雨寰抱拳说道。
“嗯！”常雨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常先生请！”侍卫对常雨寰施了一礼，说道。
“哦！”常雨寰又应了一声，随侍卫慢慢地走上楼去。
砚儿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砚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试图让自己提起精神来。抬起双手用力的前后左右挥动几下，振作了精神，大踏步走到院子中间。十几名侍卫同时跟了过来，齐齐站在他面前。
“今夜值夜的人都在吗？”砚儿低声问。
“都在，一个不少。”一人答道。
“留意周围一切可疑的动静，有什么情况要及时禀我知道。今夜大人和骆公子都在这里过夜，你们万万不可大意了，知道吗？”砚儿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砚头领！”侍卫们齐声答道。
砚儿满意的点点头，大步走到大门前，一名侍卫抢前几步把门打开，砚儿离开院子，四处巡查去了。
常雨寰随侍卫上楼到了将军的书房里，但他没有上床休息，而是走到窗前。窗纸遮着什么都看不到，他轻轻一推，窗子竟然开了。
这还是小燕的杰作，她故意布下这个疑阵，试图误导将军府里的人，使他们误以为给将军下毒的是外来的刺客。骆星发现之后，也没有把窗子关好，所以才被常雨寰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常雨寰临窗向外望去，只见院子里反射着残雪的白光，那片残雪中，砚儿正低声跟侍卫们说着什么。常雨寰默默地凝视着砚儿那瘦长的身影，不由又陷入了沉思。
砚儿很快就离开院子，不知去了何处。常雨寰轻叹一声，回头看看那名侍卫。侍卫正在鼓捣炭火盆，盆中的炭火慢慢的旺了起来，泛发出一阵阵的暖气。火苗被由窗子处灌进的冷气流一冲，俱都东倒西歪，仿佛随时会被吹灭似的，使那侍卫手忙脚乱的，努力地想让火燃得更旺一些。
“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常雨寰突然问道。
侍卫抬起头看看常雨寰，笑了，答道：“我叫张颐武，先生贵姓？”
“贱姓常。”常雨寰答道，随之又问道：“你在将军府里有多久了？”
“快三年了。”张颐武说道。手里一边还不停地鼓捣着炭火盆里的炭。
“那你们的砚头领进府有多久了？”常雨寰又问道，边问边随手把窗子掩好，走到张颐武身边蹲下来，看着他鼓捣炭火盆。
张颐武想了想，说道：“好像有十多年了吧？听他说过一回，但没留意。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看他年纪不大，怎么年轻轻的就当上了你们的头领呢？”常雨寰似乎颇感好奇的问道。
张颐武笑道：“常先生您不知道，他从小就跟在将军身边，将军学文他也学文，将军习武他也习武。他的本事大着呢。在我们府里，除了将军和骆公子，就只有他功夫最好了。而且将军很喜欢他，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他。他在府里是我们的小头领，主管后院的守卫。亲兵侍卫队主要由骆公子来管。将军出征的时候，他就负责带领将军的亲兵侍卫队，做将军的贴身侍卫。而且他还是一员小将，在疆场上，他的杀敌本领甚至比先锋官都高强。”
“呵！他这么厉害？！”常雨寰似信非信的说道。
“呵呵，他的能耐还多着呢。战场上他是一员猛将，下了战场他又是大家的开心果，我们大家都喜欢他。府里的大人和老夫人也都很喜欢他。”张颐武补充道。
“他还真是挺厉害的！”常雨寰夸道。
“那是当然了。这几天府里事情多，先是全城搜捕刺客，砚头领跑前跑后忙得马不停蹄的。然后骆公子被皇上逼着进宫当太监，随后将军为了骆公子差点跟皇上翻脸。接下来，府里又发生了刺客行刺将军，给将军下毒的事。骆公子受伤后，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砚头领来主持。这几天他可累得够呛。如果没有他在府里上下操持着，大人一定会忙得不可开交了。”
张颐武语气中又是敬佩又是怜惜。看来，砚儿在将军府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张颐武的一番话，使常雨寰对砚儿的好奇心和好感更加强烈了。
“看来，砚儿并不是个毛躁的孩子啊！也算是有勇有谋了。”常雨寰心里想着，眼前浮现起砚儿那张俊秀而带着稚气的脸庞。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将军府的？”常雨寰想罢，又问道。
“他是将军捡来的。”张颐武说道。
常雨寰一愣，不解地问道：“怎么是捡来的？”
张颐武想了想，说道：“听说，砚头领从小就没了爹娘，一个人流落街头。有一年冬天，他差点在街上被冻死。正好将军出去拜师访友归来，遇到了他，就把他救了回来。从那以后，他就跟着将军了。他小时候只是将军的书僮，大了一些后，将军就开始把身边的一些事务交给他处理，慢慢的，他就能独挡一面了。我们府里，要说起办事，除了骆公子，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