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叔侄情深 （四）
张颐武说到这里，突然感到很奇怪，抬头看着常雨寰问道：“常先生，您怎么对我们的砚头领这么感兴趣？”
常雨寰正在思索着什么似的，闻言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挺喜欢他的，他是个挺可爱的孩子。”
“呵呵！”张颐武笑了起来，说道：“常先生您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还不气得一蹦老高啊！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孩子了，尤其是加上‘可爱’这两个字。”
“呵呵！”常雨寰也笑了，说道：“在我眼里，他可不就是个孩子么。而且他确实挺可爱，也确实不算大呀。”
张颐武笑道：“您觉得他可爱，心里知道就好了，随便您怎么‘爱’都行，可千万别在他面前说，不然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呵呵，夸他可爱还不行，那总不能说他烦人吧？”常雨寰笑道。
“他可一点都不烦人。如果您和他接触久了，一定会喜欢他的。”张颐武笑道。
“我当然不烦他，我还想有机会和他交朋友呢。”常雨寰说道。
“是么？”张颐武好奇的看看常雨寰，问道：“您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会喜欢一个毛头小子啊？”
“你不也说他的本事很大吗？我就喜欢和本事大的人交朋友，尤其是他这样又厉害、又可爱的孩子。”常雨寰笑道。
“哼哼！”房外突然传来一阵不满的咳嗽声，随着声音，房门被推开了，砚儿满脸不悦的出现在门口。
“谁是‘可爱’的孩子呀？”砚儿撇着嘴问道。
“呵呵！”张颐武笑着说道：“不是我说的啊。”
“你，就是你。”砚儿满脸指责的看着张颐武。
“啊？不是吧？是你听错了。”张颐武慌忙解释。他倒不是怕砚儿，他只是不想替一个陌生人背黑锅。砚儿和将军一样，是得理不饶人的。他可不想领教砚儿凌厉的语锋。
砚儿咧咧嘴，做个怪相，笑道：“这儿没你的事了，回楼下去吧。小心守夜，不要睡觉，知道吗？”
“是，砚头领！”张颐武站得笔直的，朗声说道。
砚儿拍拍他宽阔的肩，说道：“去吧！”
张颐武笑了笑，回头对常雨寰说道：“常先生，在下退下了，有机会再跟你聊。”
“那好呀！”常雨寰也笑道。
张颐武回身走了。屋里就剩下了砚儿和常雨寰，常雨寰沉思的看着砚儿，低声问道：“砚头领，你进将军府有多少年了？可以告诉在下吗？”
“哦？”砚儿不解地看着常雨寰，不答反问的说道：“你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啊？刚才我在外面听到你一直在向张颐武问我的事。”
“哦……”常雨寰心虚似的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很喜欢你，所以对你的事比较感兴趣。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当我没问。”
“呵呵，没事。”砚儿笑了，接着说道：“我进府差不多整好十一年了，是将军把我捡回来的，如果没有将军，只怕我早就在冰天雪地中冻饿而死了。”
“还真是你命大，碰到了好心的将军。”常雨寰颇感慨的说道。
“你父母是怎么没的？”常雨寰突兀的问道，问完了，好像又有些后悔似的，但依然以期待的眼神看着砚儿。
砚儿神情立刻显得很伤感，低声说道：“我不到八岁的时候，家乡发生一场瘟疫，父母都死了，村里的人也都死的没剩几个。我命大，活了下来，但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只好一个人到处流浪，最后到了京城。”
“哦，是么？”常雨寰突然面色大变，显得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上前几步，紧盯着砚儿，急急的问道：“那你姓什么？你的父母叫什么？”
“咦？”砚儿惊讶的看着常雨寰，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你先告诉我，然后我自会告诉你。”常雨寰紧张的盯着砚儿说道。
砚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记得他们叫什么了，我只记得爹娘都是叫我砚儿。我现在的名字是将军给我起的。你到底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啊？”
常雨寰更加激动，不答反问的追问道：“那你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吗？你父母在世的时候难道就没跟你说过吗？”
砚儿疑惑的看着常雨寰，慢慢地摇摇头。
“你再想想，仔细想想，父母在世时究竟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还有别的亲人。”常雨寰着急的说道。
砚儿感染于常雨寰的认真和急切，凝眉沉思半晌，迟疑地说：“好像听我爹说过，我还有一个叔叔。但是我叔叔不耐田园生活，少年时就离家远游去了……”
“砚儿，叔叔终于找到你了！”常雨寰突然一声黯哑的低喊，打断了砚儿未说完的话，同时双臂一张，将砚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泪水如同涓涓细流般，落进了砚儿的脖领子里。
“啊？”砚儿在常雨寰霸道的怀抱中傻住了。
“砚儿，对不起，叔叔现在才找到你，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啊？”常雨寰边流泪边说。
砚儿傻傻地任由常雨寰把自己紧紧的抱着，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么意外的事情，使他手足无措。他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这个世上还会有一个亲人啊！再说了，常雨寰这么容易就找到他的侄子，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你到底是谁呀？”砚儿终于说出了话，却是一句傻话。
常雨寰松开砚儿，却仍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满脸的泪痕使他显得很狼狈。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砚儿，眼中满是欣喜和怜爱。
砚儿也同样打量着他。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会诱拐小孩儿的“人贩子”！那么，他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叔叔吗？简直难以相信，好比是天上突然掉下个大馅饼，而且竟然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真的是我的叔叔？”砚儿又问，表情仍然是半信半疑。
“砚儿，不会错的，我找了许久的人就是你。我越看你越像我哥哥小时候的样子，只有眼睛不太像。”常雨寰如获至宝般紧紧地握着砚儿的手。
“可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砚儿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可不能一个不小心，头脑发热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个……”常雨寰摸摸后脑勺，为难地咧了一下嘴。
砚儿看到他这个傻样子，突然“噗哧”一笑。常雨寰也不由笑了，说道：“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来判断。你也知道一些事，应该能弄明白真假。”
“好啊，那你就从头开始说。”砚儿边说边把椅子搬到炭炉旁边，示意常雨寰坐下。常雨寰不客气的坐在椅子里，砚儿搬了另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我就从我离家远游开始说吧。”常雨寰说道。低头想了想，表情变得凝肃。
“那还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才十八岁，我哥哥二十一岁，我们家就我们哥两个。他是个稳重、本分的庄稼人，而我因为念了几年书，从小就惦记着要离开那个小山村，但直到那年，我还是呆在村子里，农活干不了，书也没念好。”
“那年，我爹给我哥娶了个媳妇。新嫂子刚进门，我就决定要离家远游，去外面闯荡一下。因为我知道，先是我哥，接着就是我。如果家里给我娶个当地的姑娘，那我这辈子就都没有机会离开那个小山村了。我对父母说，我要出去游历一下，也许我能创出一片属于我的天下来。父母本是不同意的，但经不住我磨，就答应了。就这样，我只揣了五个铜板，就离开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