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拐郎拜堂 （一）
砚儿闻言，立刻一龇牙，恶狠狠地说：“你敢！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叔叔了。”说罢，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常雨寰也笑了，做惶恐状说道：“砚儿乖，别跟叔叔一般见识，叔叔都老糊涂了。”
“哈哈哈！”砚儿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罢说道：“叔叔，你怎么跟我这么像啊？”
“呵呵，不是叔叔跟你像，是你跟叔叔像。咱们这才像叔侄俩么。”常雨寰笑着走到砚儿面前，仔细地打量着砚儿犹带着倦意的俊脸，神情中满是宠爱。
“去吧，别让大人等急了。”常雨寰给砚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发，慈爱的说道。
“嗯，那我走了，叔叔你也去楼下吃饭吧。”砚儿顺从的说。他感于常雨寰的慈爱，不知不觉的就又想流泪了。虽然这些年来，风将军一直都对他很好，但比起亲人的关爱来说，怎么样的关照，也是不能弥补亲情的缺失的。常雨寰的出现，恰恰唤起了砚儿对亲情的渴望和需求。
砚儿拉开门飞快的走了，常雨寰刚想出去，一名丫鬟恰好走过来，看到常雨寰，便施了一礼，说道：“常先生，大人让奴婢来服侍您洗漱，等下就要用早饭了。”
“哦？啊！不用了，姑娘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吧。”常雨寰慌乱的说着，接过丫鬟手中盛着温水的木盆。
丫鬟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将盆交到常雨寰手中，自己却绕过常雨寰进了房间。常雨寰不解的看看她，但没多想，只道她是要收拾书房。端着盆子放在一只凳子上，弯身洗起脸来。
常雨寰洗完脸，刚直起身来，一块绢帕已经递到了面前。
“谢谢！”常雨寰说着，接过绢帕在脸上胡乱抹了抹。擦净了水，他刚想回身，却惊讶的看见，那个丫鬟正背对自己站在门口，也不知在做什么，而房门已经关好了。
“姑娘，你……”常雨寰不解的叫了一声。
随着他的唤声，那个丫鬟慢慢地回过身来，面含微笑的看着他。他一看清她的面容，立刻惊叫一声：“啊？天哪！”
丫鬟手中玩弄着一张薄若蝉翼的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常雨寰，眼神中却充满了柔情蜜意。她轻轻张开嘴，缓缓地、又是埋怨又是喜悦地说：“雨寰哥，你这次可跑得太远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你。可是你怎么好像并不高兴看到我呀？”
“我……没有呀，我很高兴看到你。真的，非常高兴！高兴得不得了！”常雨寰惊慌之后，立刻恢复常态，面露笑容的说道。
砚儿和岳大人一起吃过饭，就带着四名侍卫走了。岳大人照例是坐着轿子，砚儿骑着马跟在轿子旁边。四名侍卫前后各两名，加上岳大人的师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皇宫的方向行去。
众大臣朝见过皇帝，皇帝威严的扫视了一遍下面林列于两边的文武大臣，沉声说道：“众位爱卿可有事上奏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也难怪他们，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也太让大臣们人人自危。连功高盖世的旋风将军，都会被皇帝以一个早就为众人所知的、不成为原因的原因被撤去大元帅之职，那他们这些平常之辈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还是老实眯着吧，不然下一个被撤职、甚至是丢掉性命的人，也许就是任意哪位大臣了。
众大臣都作如是想，谁都不说话，皇帝可沉不住气了。他又扫视了一遍众大臣，最后把目光投向刑部侍郎周大人。周大人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使皇帝看了就生气。他都不悠闲自在，别人怎么可以悠闲自在？！
“周爱卿呐，昨天寡人让你查找齐书礼谋反的罪证，你找到了吗？”皇帝慢悠悠的问道。
周大人闻言上前一步，拱手向上施了一个大礼，答道：“回禀皇上，微臣已经找到了。”
“哦，是么？挺快呀。快呈上来！”皇帝立刻眼前一亮。
“是，皇上！”周大人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纸来，递给走过来的一个太监。
太监捧着那卷纸走回龙案旁，双手递给皇帝。但皇帝却没接，摆摆手说道：“念给寡人听罢。”
“是，皇上！”太监应着，将纸打开、展平，先看了一眼，然后便开始念了起来。
念了一段后，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对周大人问道：“这个秦春燕不是已经死了吗，那还上奏这些事干什么？寡人是要你把齐书礼的罪证拿出来。”
周大人躬身说道：“禀皇上，犯妇秦春燕虽然已经死了，但她是叛王之妃，三王爷叛乱多半是受她的蛊惑。皇上若想审明三王爷叛乱之事，秦春燕的口供是至关重要的。”
“她的口供里难道涉及了齐书礼一案吗？”皇帝又问道。
“是的，皇上。”周大人答道。
“接着念吧。”皇帝对太监不耐烦的晃了一下头。
太监捧着那卷纸接着念了下去，但刚念了不多，皇帝又打断了他，说道：“找到有关齐书礼的那段念给寡人听就行了。”
太监愣了愣，看看皇帝，再看看下面站着的周大人。周大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好像知道皇帝会有此反应似的。
“是，皇上！”太监应着，把那卷纸翻了翻。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齐书礼”三个字，轻咳一声，提高声音、拉长声调说道：“以下，是将军府的大管家骆星骆公子对秦春燕的审讯口供记录中的一段。”太监顿了顿，接着念了起来——
骆星问道：“你和三王爷谋反的事，还有其他的朝廷命官参与吗？”
秦春燕说道：“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敢让别人知道呀？这件事，除了府里几个王爷的亲信，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那齐书礼，齐大人有没有参与？”骆星又问道。
秦春燕笑道：“原来你是为了他呀？你怎么不想想，就凭他那样的一个普通刑部官员，我们怎么可能和他共谋大事呢？再说了，他像个木头一样，每天只知道办案、审案，连银子怎么赚、怎么花都不知道，这样的人，难道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
太监住口了，捧着那卷纸恭敬地等着皇帝发话。皇帝愣了片刻，扭头看着太监问道：“就这些？没了？”
太监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纸，答道：“是的，皇上。有关齐书礼的口供就只有这些。”
“是么？”皇帝自言自语的，也不知是在问谁。其实他根本就没怀疑过齐书礼会叛乱，他的目的只是找找齐书礼和岳乘风的麻烦。但他没想到周大人找来的齐书礼的所谓“罪证”，竟然是秦春燕的口供，为齐书礼洗清嫌疑的口供。他的好戏还没上演呢，就这么被周大人轻而易举的给破坏了？
“那个，周爱卿呀。”皇帝看着周大人说道：“这么说齐书礼还真是无罪的了？”
周大人恭敬地说道：“微臣也是这样想的，既然皇上认为他是无罪的，那他就是无罪的了。”
“哦……”皇帝哑口无言。他只是不甘心的随口问问而已，周大人却顺杆爬，直接借着他的嘴把齐书礼的罪给消了。看来，周大人还真是挺看重齐书礼的，都快回家哄孙子的人了，还在这为齐书礼说好话。
“算了，反正岳乘风的兵权也被自己成功的夺取了，就放他们一马吧。”皇帝自己安慰着自己，脸色变得柔和了，对周大人说道：“既如此，那你回去后就把他放了吧。”
“是，皇上！微臣回去就立刻放了他。”周大人恭敬的答道。
“不过，皇上……”周大人欲言又止地悄悄看了一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