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二章 洗头
天气变好,阳光暖暖的照着大大的落地玻璃,发出斑斓的光芒。店里持续以前的忙碌,从那天第一次为微打理头发起,我的眼前就总是浮现微那张忧郁的脸和她眼睛里那浅浅的微笑。我觉得她的忧郁像极了五年前的我,那时我的初恋情人离我而去,要知道我们从小就青梅竹马,那种撕裂般的感觉不言而喻,偏偏我又是痴情人,我一直把她当作我唯一不变的永远,做梦都没想过分离的那一天。
晚上,店员都下班了,要关门的时候,微走了进来,“我要。。。洗洗头发。”“好!请~”我微笑着做了一个很绅士的动作,洗头发平时都是学徒工做的,不是我不敬业,不是我重色啊,我们一天下来已经够累的了,放做别人,洗头发这样的事我早推辞了。我找来店里最好的洗发水,很认真的给她做了个干洗,然后是头部按摸。
店外有一个留着爆炸头二十岁左右的男孩,不停地抽着烟走来走去,一会看看手机,一会东张西望,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最后他走进来说:“姐,给我五百块,我明天参加朋友婚礼。”微头也不抬翻出钱包抽出五张崭新的一百。“姐,我朋友打电话找我,我先走了!”男孩说完拿着钱就消失了。
我看不出他们的关系,不知是头部按摸起了作用,还是她实在太疲惫了。微歪着头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睡意中她嘴唇微翘,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我欣赏着这幅睡美人图,心竟然狂跳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热烈。其实我的工作一直就是每天面对不同阶层的美女,然后和她们耍耍贫嘴,哄她们开心,从她们手里接过钞票,并想方设法让她们不断光顾。对女人我很麻木,说台词说得更麻木,有时一样的话一天要对不同的女人重复很多遍,收到的效果却一样,女人天生就是听觉动物,就是要男人来哄的,这点我深有体会!我估计为人夫的人应该也是会达成共识滴。
然而微不同,那些女人都是没话找话型,你不哄她,她就逗你。做一个发型要回答很多有关无关的问题。我们店里每位发型师都要精通心理学,厚黑学,天文地理,还要晓得娱乐界各种八卦新闻,当今时尚潮流,还要会逗乐。哎呀,多了去了,脑袋里必须的装着满满的语言素材,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顾客,都好就地取材,组装出她们喜欢的句子。有时我甚至觉得女人很讨厌,虚荣到了极点,自己觉得美好的东西,非要借男人的嘴说出来。而微只会说一句:“变个样子就可以了。”店员们甚至打过赌,说谁会让她多说一句话请谁吃饭。当然没有人能赢,最有魅力最有女人缘的肖天失败了,最贫嘴最多才的大龙也没有成功。
静静的欣赏着,我的冲动已有些无法自持,手不由自主的从她的前额轻轻滑下去。她猛地站了起来,嘴里喊着:“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愣了,慌忙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她转过身,趴在我肩上像个孩子似的哭了!我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肩,心里涌起很复杂的情感,我真的有了想保护她的冲动。我不由抱紧了她,心潮澎湃!
小豆子恰在此时走了进来,这小妮子来的真是时候,她旁若无人的大声喊:“泰哥,我买了肯德基欢乐桶,这么晚了不下班,饿了吧?来分享一下!”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把我拉到了吧台旁。剩下微自己愣在那里,我挣脱小豆子走过去,“微,一起吃吧。”听我喊出她的名字,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轻轻说;“不了,我走了。对了,上次的发型钱和这次的。”她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我抽出一张说:“够了!”她没有收回的意思。我笑笑:“这次免费,买一赠一,我们店的规矩。”小豆子在一边插了一句:“什么时候又定新规矩了?我怎么不知道?”她眼里依然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说完“谢谢!”,她轻轻走出了店门。“再见!”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嘴有点拙,竟然蹦出了这样两个字眼。
不知小豆子是怎么过来的,扭住我的耳朵把我扭回了吧台旁。
“都走远了,没影了。”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吓死人了!”
“是你想入非非了吧!”小豆子很平静的说。
“哪有?哪有?哪有的事。我是那么没定力的人吗?”我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说呢,咱们泰哥再博爱也不会对一个30岁的女人动心的。”
“这个嘛,不好说。”我笑笑。
“你敢?!”小豆子敲了一下我的头。
看着还有余温的西餐我却没有一点胃口,在小豆子的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下,我吃了一些,却没有嚼出什么滋味。
晚上躺在床上,我的眼前还是浮现微的影子,我预感我和她之间一定要有故事发生,而且这也许会改变我的人生。因为我已经无法忘记她的脸,她的忧郁,还有她浅浅的微笑。她甚至让我想起了戴望舒雨巷中的句子: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静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叹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的,我身旁飘过这女郎。。。这曾是我最喜欢的诗句。
读高中时,喜欢唐诗宋词,略属文采的我经常替狐朋狗友写情书,在他们的情书里我曾经默写过无数遍,然后署上他们的名字放进那些女孩的课桌里。可惜我们的年代哪有那么深刻的女孩,竟没人被打动,倒不如一束玫瑰或一盒巧克力来得有用。更不如请吃饭请喝酒请K歌有效率。我的那些朋友眼看着喜欢的女孩陪那些恶魔进进出出,为此那是生生后悔啊,后悔怎么交了一个我这样丝毫没有时代气息的朋友,居然还想出这样低俗的手段?我悲!我倒,到底什么是低俗啊!乌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