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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姻缘劫之阴明不悔

兰郁知晓临江的背景,但她不知临江为何会出现在临孝寒身边,甚至拜临孝寒为师。

原本她想临江是不是因为那个“初雪传说”,可现在看来,临江来此地的目的似乎与她相仿,为了寻某个从三界消失无踪的人。

临江仰着头看着兰郁,他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答应。

兰郁深吸一口气,回答说:“我只看到一个很像他的背影,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如果你找到他,可以告知我一声吗?”

临江听到兰郁的话,他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凑近,想从兰郁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中找寻更多的信息,但走到这边,那气味儿已经消散差不多了。

兰郁见临江轻轻闭上眼,似乎在思考什么,兰郁要开口问临江他有何感想时,一阵阴风从地面扬起,兰郁被这突然出现的阴风吹得几乎快睁不开眼。

临江依然十分镇定,他一挥衣袖,阴风瞬间消失,而方才阴风眼的中央却出现一个人。

兰郁见到那人,立即跪下,恭敬地问候道:“兰郁见过阴主大人。”

临江见到阴明时,眉头微皱,他站在原地看着缓缓朝他而来的阴明,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阴明给了兰郁一个眼神,示意兰郁起身,兰郁了然,并安静地站到一旁。

“自然是有事找您这位大人。”阴明面带笑意地看着临江,回道。

临江抬着头看着面前一身白衫的阴明,他眼中带着几分困惑,他的行踪并未暴露,而自从阴明入了地府,便一直不跟天界的神仙打交道,这会儿阴明的出现令临江很是好奇。

“月主,不,现在应该叫你鬼判大人。”临江看着阴明,问候道。

阴明听到临江的话,他摆摆手说:“您的身份地位比我高,这一声鬼判大人,我实在收受不起,您还是叫我阴明吧。”

临江轻摇着头,说:“是你自愿放弃月氏一族族长之位,而非被剥夺,就算你自愿到地府做一个小小的鬼判,你依然是月氏一族的族长。”

“现在我只不过是个凡人,叫你一声鬼判大人,不算不合礼数。倒是你,到地府做鬼判也就罢了,竟连原本的姓氏也舍弃,改阴姓。你可能不知道你的族人在你自愿领罚后,曾向多位神君请求,请求他们劝解你,他们不怪你。”

阴明微微低下头,他的嘴角荡开一抹淡淡的苦笑,“但这其中确实有我的错。”

阴明没想继续这个话题,他面色一改,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兰郁,然后对临江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同兰郁姑娘一直在观测空灵山的情况,现在,不,是刚刚,我发现了一件事。”

临江的兴致被引了过来,他看着阴明,问道:“是何事?”

阴明又看了兰郁一眼,这让兰郁有些莫名,但她还是没有开腔插入阴明和临江的对话。

阴明深吸一口气,说:“当年空灵山之变恐怕会在临茗城重演。”

“什么?”临江面色大变,他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从何看出的?”

阴明早已算到临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缓缓地说道:“当年空灵山之变,其背后的故事鲜少被人提及,更多的是在说月氏神女擅离职守,追御龙神君去了空灵山,结果令原本受命处理空灵山之变的御龙神君因此分散了注意力,导致后面发生了不可控之事,御龙神君以死谢罪,月氏神女为寻御龙神君转世流落人间,从此天界再无御龙神君和月氏神女。而月氏一族的族长因自责没有及早发现月氏神女爱上御龙神君之事,自愿替闯了祸的月氏神女受罚,自此永留地府。”

“这是目前天界流传的版本,之前也有几个说法,但为了防止人心涣散,所以到最后只留下了这个说法。但我知道,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

说着,临江转头看向沉默的兰郁,兰郁来自空灵山,几乎与空灵山同生共死,却在空灵山生灵即将全部覆灭之际,她却存活下来了,而似乎在临茗城中,来自空灵山的妖或仙却并不少,这真的是非常少见啊。

阴明看着临江的侧脸,说:“您说的并无错,而这背后隐藏的事,正是即将降临在临茗城的事。空灵山是妖山,可临茗城却是人间的一座城,这儿的人不懂法术,比起空灵山的生灵,这儿的人更加不堪一击,若不及早阻止,可能会比空灵山之变更加可怕。”

听着阴明的警告,临江深吸一口气,说:“我明白了。”

“谢谢你及时告知我。”临江感谢道。

阴明轻轻地摇着头,说:“我只是不想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

“那你真的不想再回天界?真的不管你的族人了?”临江看着阴明,问道。

阴明微微一笑说:“阎君也问过您的问题,但现在不是时候,也或许我永远都不回去了。”

“是因为你妹妹?月氏神女?”临江不能理解阴明放弃高高在上的权利地位,放弃自己的族人,只为纠正做错事的妹妹。

阴明微微低下头,用非常严肃的声音,说道:“自空灵山一役,她便不再是我的妹妹,现在她更是沦为魔的爪牙。”

“所以现在你愿意放弃她了?”临江看着阴明的侧脸,问道。

阴明淡然地瞥了临江一眼,说:“在地府的时候,我看过很多人的过去,看着恶人在地狱受惩罚,看着眷念红尘不肯往生的人痛苦不堪,我发现我最初的目的早已改变。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而我不可能一直是几百年前的我。”

“我想亲手将这一切结束,这样以后忆起这件事,我才不会后悔。”

听着阴明的内心话,临江也沉默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跟阴明接触,却是第一次听到阴明的心声,当年空灵山一役,牵扯太多了。

在那之后,跃龙神君殒命堕入轮回,月氏神女被魔蒙蔽现如今早已面目全非,月氏一族族长甘愿永留地府当小小的鬼判,更不要说那些空灵山遭受无妄之灾的生灵,死去的去脱了胎,而活下的,却永远地失去家园。

现如今的空灵山瘴气丛生、妖魔横行,早已不适宜居住。

更重要的是,在那以后,天界最高之神,从三界消失,天上人间地府,统统找到他。这也是为何他会在这个时间到临茗城来。

初雪落下之际,天神回归之时。这只是一句在人间流传百年的传说,其中真假不得而知。但这二十年来,临茗城附近确有异样,令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条能流传百年之久的传说。最后,决定让他下来查探。

“希望你不后悔。”临江看着阴明,说道。

阴明嘴角上扬,眼带笑意地应道:“绝不后悔。”

听着阴明和临江的对话,兰郁缓缓地抬头看着天空,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空灵山的天,她之前跟阴明合作,却也防备着阴明,因为她不知道阴明的真实想法,现在她明白了,阴明跟她是战同一条线的。

而当初她选择留在月伶央身边,为的就是从月伶央身上去查过去发生的事,却查她失去的记忆。

现今,她找回了记忆,却害怕见到月伶央,十几年的相处说没感情是假,她心里也明白,月伶央接近她是因为她来自空灵山……

临孝寒这几天都在顾府帮顾旸处理顾觞的丧事,他一方面要安抚顾旸随时可能崩溃的情绪,另一方面还要帮顾旸照顾寿材铺的生意,虽然现在顾旸很颓废,但作为朋友的他是不可能看着朋友家的生意也这样跟着垮掉。

顾觞出殡那天,顾旸反应最大,他差点冲过去拦着不让送丧的队伍走,最后是被临孝寒拉了回来,送丧队伍才继续前进的。

临茗城西城门外往西北方向走是一大片坟地,临孝寒找来风水师帮顾觞看了一块风水宝地,让顾觞安息此地。

之前临孝寒从未做过这事,但现在,他全学会了,也是一种收获。

当装着顾觞遗体的棺材放进切好的墓穴,即将盖上黄土之时,顾旸转身不敢直视这个残忍的画面,临孝寒来到顾旸的身边,安慰顾旸说:“请节哀。”

顾旸用手背将眼角滑下的泪抹掉,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对临孝寒说:“孝寒兄,这些日子真的太麻烦你了,若不是你,我恐怕不能撑到现在。”

“你千万不要跟我这么客气。”临孝寒摆摆手说,“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再说,你家没深亲戚,如果我不帮你,那还有谁能帮你?”

顾旸轻轻闭上眼,然后缓缓地睁开,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你不仅帮我处理爷爷的后事,还帮我照顾了寿材店的生意。”

临孝寒听到顾旸最后一句,他有几分惊讶,“咦,这事我没告诉你啊,你怎么知道的?”

“掌柜的来吊丧,告诉我的。”顾旸轻叹了气,说。

“原来是这样。”临孝寒了然道,“我本想等处理完顾爷爷的后事再告诉你这件事的,不过你提前知道也无妨。”

“顾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临孝寒拱手说道。

顾旸深吸一口气,说:“得友如你,我之幸事。”

“别突然这么文绉绉的,我有点受不了。”临孝寒打哈哈地说道。

但顾旸笑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而且他现在大约明白为何一直以来临伯夷会逼临孝寒的,临孝寒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想去做,可以说是一种反叛心理吧?

而且一直反抗自己的父亲,确实是临孝寒会做的事。有时,他也捉摸不透自己的这个好友。

顾旸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临孝寒,而是转头看着已经立起来的墓碑,眼中再次流露悲伤,但眼泪没再落下了,他走到墓碑前,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呢喃道:“爷爷,我会自己学着长大,不会再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