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脸由红发白,由白发青,颤抖着伸出干枯的指头:“你,你,你带这么多猩猩来了?这可怎么办呀?——我男人又不在家——”见我手上的人昏迷不醒,连忙道:“春女子,快起来,起来,给客人找点草药,你爸采的草药。”
一阵蟋蟋簌簌的穿衣声过后,一位十八七岁的穿红格花衬衫大姑娘起来了,睡意阑珊地向我们走来,还没有打招呼就一腔“啊——”了,排山倒海的尖叫后,蒙上了眼睛。
我没有穿衣服!属于半裸,百分之九十的肌肤素面朝人了,她吓着了,汗!山上少见男人,裸男当然也是闻所未闻了。
老太太给我找了一套蓝色旧中山装,钮扣还剩一半,一点都不合我的身,穿在我身上不伦不类,极其滑稽,可是我已经知足了,感动了,这叫人间温情呀。
“大妈,有电话吗?能不能给我用用?”此刻我是多么想给媳妇打个电话,一诉衷情,但是,我不能,我要先报警。
这时,门被大猩猩砸得“砰砰”的响,房顶上也开始响动起来,有的猩猩已经上了房子。
老太太已经六神无主,不住地唠叨:“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不住地在屋子里荡来荡去,荡得人眼睛发蓝。
“给!”山妹子递给我一个直板电话,红色外壳,小巧玲珑,上面坠了个手工小熊猫。我接过电话就拨110外加120,没有警察叔叔我们是逃不出去的了。
给秋洁妹妹喝了药,她的气息有所增强,但是,她仍然需要有效的护理和治疗,她就像睡了一样,皱眉始终没有解开,显然她依然是痛苦的。
忽然,屋里多了一丝亮光,一个猩猩无意中掀开了瓦片,光柱从屋顶一泻而下,那只猩猩把头从掀开的洞口往下看,看到了屋里的我们,兴奋得“哇哇”怪叫,此举招来了群体仿效,四五十个猩猩就掀起了四五十个洞,每一个洞口探了一个脑袋,这是什么画面啊,我只能说两个字:恐怖!
我一遍又一遍地拨110外加120,等到的答复是来了,我们已在山脚下,我说猩猩已经上房了,回答说我们一定加快,我说可能有四五十只,回答说我们不止100发子弹。
猩猩闹得更厉害了,它们不仅掀房顶上的瓦,而且朝屋里扔瓦片。母猩猩发情一般高声嗥叫。
要是他们弄坏了椽子,直接下来就太惨了,屋里的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全都得当俘虏,猩猩是不懂得优待俘虏的……唉,想起来难受。
瓦片在屋里砸得“嘡嘡”的想,我们只得狼狈地躲在桌子下,屋里只有妇女和伤员,没有战斗力,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我们只能被动等待。
老太太血泪哭诉:我的房子呀,我的房子呀!我说大妈你别着急,你的损失我赔。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我三遍说:“你娃娃衣服裤儿都穿不起,你许什么愿呀?你娃儿有钱多给你媳妇买点补药,我看她身体虚弱的很呐,当心大出血伤命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知道玩,哼,不懂,厉害着呐……”我的脸飞红,直说:“那是那是。”不好解释太多,怕越抹越黑。
令人窒息的等待后,终于传来了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