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启星盘之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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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异狼衔子逢狭路,鬼马奇谈百草居

风轻,月冷。九耳不知何时已逃的没了踪影。

众人相顾无言,小丐呆呆的看着那孩子,一滴眼泪轻轻落下,落在在孩子的面颊上,孩子微微睁开了双眼,凝神忘着那小丐,良久……孩子嘴角微翘,轻轻闭上了眼睛,似是安静的睡去了。

魏龙伸手拉了小丐的手臂径直向山下走去。魏虎与申四平二人虽有伤在身,但仍背了复癸没入山林之中。

“此地不宜久留,各位还是早去为妙。”一个低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虽不甚高但众人听的真切,确是魏龙的声音。

于洪恩抱着那孩儿,只觉他体温渐去,眼睛再也没睁开,心下不禁黯然。

“于师弟,可还救的活?”鲁得壮忍不住问了出来。

于洪恩轻轻摇了摇头。

“长剑穿心,哪里还能活得成,除非他有再生……”道士官边说边走到于洪恩近前,伸手向那孩儿脑后摸去,突然之间那道士官表情愕然,良久嘴中才缓缓的挤出两字来:“魔…骨……!”只见道士官眉头紧锁,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拍打了几下,似是在极力的思索着什么。突然,道士官目光一滞,发了疯似的向山下跑去。

于洪恩见他神志有异,知他定是前疾又发,也无暇顾及。于洪恩忙将孩子身子翻转,只见孩子后脑与脖颈接连处有一凸起,指甲大小,其色殷红,伸手摸去感觉其质如骨也无它异处,再试孩子鼻息脉搏,已均无生色。于洪恩撕下一片长袍,将孩子身体包住。莫高升取过旁边的赤焰剑伸手递给于洪恩,说道:“于师弟,我二人奉师命下山,只为将本门信物传于神力门小主人东方旭,现在小门主殒命,东方师叔又不知所踪,这龙岩玉璧与赤焰剑由你做安排便是。”

于洪恩忙推辞道:“二位师兄我也是奉师所命,本欲将赤焰剑交于师叔东方景,怎知有此变故,师傅临行时嘱咐,此剑不必再带回玄宫,交由本门师长便可,如今东方师叔不知所踪,这剑还是由你们带回交给项师叔吧。”

三人相望无言,少许莫高升伸手取下赤焰剑上的龙岩玉璧挂到孩子颈中道:“既然这样我们先将这孩儿葬了,再做安排?”

“师兄,这里以您最长,全由您的安排便是。”于洪恩道。

于洪恩见魏龙等人委身之地是一干涸的枯井,井底沙土松软,温暖干燥,便将孩子放入了井中,将一块青石盖在井口,又聚土成坟,取木做碑。

三人四下仔细寻了一遍,也不见有人生还,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找到,正自奇怪,忽听远处一声长啸传来,声似龙吟,震彻山谷。

“不好!魔山四人恐遭不测!师弟我们快过去看看。”莫高升说着将赤焰剑递给于洪恩,三人一起向山下急行而去。

旭日初起,空谷幽幽,满是荆棘花草丛中,冒出一个男孩儿头来,大约十来岁年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一身粗布衣衫却是湿漉漉的,背上背着一个竹筒。只见他面露喜色一路飞奔,奔到一处石壁旁,有一根绳索从高处崖壁直垂下来。那男孩儿伸手抓住绳索左右摇摆了几下,然后伸出右脚将绳子一盘,那绳索便带着他向上缓缓升了起来。那绳索走走停停,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崖顶。

“师兄,我抓到了!”小男孩儿松了绳索朝不远处一颗古树下奔去。一个清瘦的男子从古树下起身迎了过来。男孩伸手取下背上竹筒递给他:“师兄,我把鬼蛊取回来了!”年轻人没接他竹筒,而是将手搭在那男孩儿的手腕上,神色凝重,少许,那年轻人神色渐渐变得轻松,将那男孩儿拥入怀中:“师傅保佑,小师弟平安无事,若有闪是,卜苦万死难赎。”

“师兄不必担心,余芽百毒不侵,福大命大。”男孩儿笑道:“这幽冥鬼府,也没什么可怕,除了堆堆白骨,便只有这小虫儿是活的。”说着又将竹筒递给卜苦。

卜苦接过竹筒,打开上面的塞子,只见竹筒内,清水莹莹透底,却无它物,不禁一呆。余芽见师兄表情有异,忙伸头过来,见竹筒内只有清水,并无他物,伸手在自己头上抓了抓道:“怪了,我明明将一只鬼蛊装到了里面,怎地不见了?”余芽说着伸手去取竹筒:“师兄我再去捉一只回来!”

卜苦忙将竹筒用塞子盖住,道:“今日万万去不得了,我们改日再做计较。”

余芽道:“师兄都是我不好,害你在这白白熬了一天一夜。可是我明明看到它被装到了竹筒里的……”

“师弟说哪里话,我若识水性,绝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去冒险的,再说也不是全无收获,这桶难池之水,说不定有大的用处。”卜苦说着将竹筒背了,与余芽一起向山下走去。

二人行得数十里,忽听不远处呼喊声响:“前面的人快快躲避,恶兽伤人了!”二人一惊,见一头灰狼正从远处迎面奔来,二人忙躲到一棵歪树上。那恶狼体型健硕,较普通狼大了许多,双目寒光凛凛,口中叼一物却是个婴孩儿。巨狼来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近前。

“师兄那狼嘴里叼的是个小孩儿!”余芽话音未落,卜苦已从树上跃了下去,正好扑到那巨狼身上,恶狼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与卜苦缠滚在一起。那卜苦体弱,哪里是这恶兽的对手,只三两下便被掀翻在底下,那恶狼虽占尽上风,却不恋战,撇开卜苦,向前奔去。卜苦向前急扑,双手却抓了巨狼的尾巴,那恶狼怒急,松了口中孩儿,转头向卜苦脖颈咬来,卜苦待要闪避已是不及,慌忙抬起手臂挡隔,一条手臂眼看就要被狼口咬断。余芽大惊“莫伤我师兄!”手持一把短刀,从树上跳了下来,顺势一刀砍在狼背上。巨狼吃痛,忙甩开卜苦,扑向余芽。余芽虽有短刀在手,但终究年幼力弱,巨狼毛皮又厚,虽刺中它几刀但均无大碍,转瞬余芽便被扑到在地。巨狼张口向余芽咬来,卜苦大惊奋力扑将过来,但已是不及。正在此时忽听“嗖!”一声响,一只羽箭从卜苦耳边飞过,正中巨狼脖颈。那羽箭劲道强劲,箭身直没至羽。巨狼翻身栽倒在地。卜苦忙将余芽扶起躲开几步。二人惊魂未定,一个手持弓箭猎户已奔到了近前。

“你二人,没事儿吧?”那猎户道。

卜苦忙拱手道:“只是皮肉受伤,不打紧,感谢壮士出手相救。”

“你二人也真是大胆,躲到树上怎滴又跳下来了,我打猎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么大的狼。”猎户说着走到巨狼跟前,用脚踢了踢。

卜苦见余芽并无大碍,忙紧走几步,弯腰抱起跌落在地的孩儿,只见他小脸儿上虽有些污垢,但仍能看到莹白之下似有一丝红润。卜苦忙看他鼻息与脉搏。

“估计没得救了,我追了这畜生整整一天一夜,孩子那么小,不被咬死,也冻死饿死了。”猎户道。

“这孩子体质与常人大易,或可救得活!”卜苦面露喜色道:“我们快回百草居!”

“百草居?神医余百草?”猎户看着面前这清瘦年轻人,错愕不已。

“那是我的恩师,在下卜苦。”卜苦说着,疾步向前而去,余芽与那猎户紧随其后消失在密林之中。

日耀花姿艳,曲径人匆匆。山路上四人边行边语,说话的那人,身高不过五尺,面色黝黑,身材干瘦,头大额宽,颧骨微突,双眼格外闪亮灵动,一双薄嘴唇滔滔不绝,相随三人却也听的专注。那人道:“百草居乃百草山庄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宅院,依山傍水,乃江湖豪富,为感神医余百草之恩,花巨资为其建造的,占地甚广,院有三层,屋有百间,曾经家有仆人数十口。余百草为人质朴谦和,交友甚广,加之上门求医者众多,曾经的百草居门庭若市门客众多。而现在的百草居却格外的清冷破败,整个百草山庄也变得少有人来。百草居变成如此光景,皆因十余年前的一场变故。

那一年余百草的儿子不满周岁,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上门求医,那少年在百草居跪了三天三夜,求余百草出诊,最后余百草还是拒绝了少年的要求。那少年却不肯走,一直跪着不食不饮,终于身体不支,晕死过去。余百草夫妇将其救起细心医护。那少年醒转之后仍是求余百草出诊,但余百草终是不允。最后那少年负气而走,临行时他恨恨的对余百草说:“我用性命做赌咒,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余百草也不与他计较,派仆人带了银钱护送那少年回去,两日后护送少年的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说那少年在百里之外的幽冥谷投湖自尽了。自此无话,转眼过去月余,一天晚上,余百草与夫人正在厅中吃茶,忽听前院一阵骚乱,有人慌慌张张来报,家中一个仆人不知为何发起疯来,不仅见人又抓又咬,且自残自虐。余百草赶到时,那人已奄奄一息,余百草拼尽全力,虽救活了那仆人,但那人却变得痴痴傻傻,口中只是反复念叨着一句话:“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接下来几天,余百草把自己关进了后院的炼药房,只带了一个最小的药童伺候着,其他人皆不许打扰。过了七日,家里的另一仆人又发起疯来,那人本是余家的厨子,正在准备当日的晚饭,却不知怎滴,突然将热油泼了自己满身,余人大惊忙上前阻止,不想在挣扎中,却占了炉火。顷刻之间那人便成了一团熊熊火焰,在百草居内东突西闯,口中兀自反复喊着“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余百草赶到时,那人已烧成了焦炭。

余百草吩咐管家,遣散了家奴,让他带着余夫人和幼子远避它处。自己仍是带了药童在后院的炼药房中闭门不出。自此之后每隔七日,百草山庄便有一人死于非命。也不知过了多少个七日,偌大的百草山庄却只剩下一些年老将死之人。余百草仍是在他的炼药房中闭门不出,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抱着一个孩子找上门来。那道带来的孩子正是余百草的幼子。余百草询问妻子的下落,那道士却不答话,只取出一封信来交于他。余百草看信之后大哭而走再也没了回来。有人说他在幽冥谷投湖自尽了,也有人说他出家做了和尚。”其余三人听的入神,正待下文,说话那人去挺住了脚步:“各位前面便是百草山庄,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我只能带你们到此了,保重!”

“我说矮子,既然都到了此处,为何不与我等一起进庄看看,不是胆小如鼠,便是信口胡诌。”一个汉子道。

“我们风信子带路卖消息,最讲诚信,这次算是相报你们援手之情,自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那矮子说着一拱手,转身疾奔而去。

“马兄弟慢走,于某还有话说。”其中另一个汉子高声道。

“我可不想去那鬼地方!咱们江湖再见!”那矮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已不见了踪影。

百草山庄,百草居。

阳光下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斜倚在门框上,睡得正酣,一只大手猛的抓住道士胸前的衣裳,将他提了起来。

“你这疯道,果然在这里,快将龙岩玉璧还来!”说话的那人正是鲁得壮,后面相随而来的还有于洪恩和莫高升。

道士官被他提着,似是浑然不觉,鼾声依旧。鲁得壮见他没有反应,狠劲的晃了晃道:“你若再装像,我可要不客气啦!”鲁得壮说着将拳头举到半空,作势要打。莫高升正要阻止,忽听院内有人说道:“壮士莫动手,他是真的睡着了。”话音未落从院内走出两个人来,一个粗布灰衣清瘦男子,另一个却是个猎户。

“在下卜苦,不知他如何得罪了各位英雄,念他老朽疯癫莫与他计较。卜苦先带他给各位赔礼了。”那粗布灰衣的男子拱手躬身道。

莫高升与于洪恩赶忙还礼。莫高升道:“公子见笑了,我等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只是这道士所做之事也着实令人气愤,我这师弟素来莽撞冲动,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动手伤人。”莫高升说着向鲁得壮横了一眼。

“师兄哪有人睡的如此沉法,我气他装睡戏弄我,所以吓唬吓唬他罢了,哪个会真的动手打他。”鲁得壮说着,将举着的拳头放了下来,另一只手却依然抓住道士官的衣服不放,转头向卜苦道:“那你定是他的家人了?”

“他是我的病人,也算是我们的家人。不知因何事得罪了各位英雄?”卜苦道。

“这道士,不仅偷坟掘墓,盗走了我师门的信物龙岩玉璧,连我们小师弟的尸体也给偷走了!”鲁得壮愤愤的道:“赶紧让他把孩子的尸体和龙岩玉璧还来!”

卜苦苦笑道:“他身有恶疾,有时做事确实颠三倒四,不能自制。他昨日误食了百日醉,恐怕一时也醒不过来,几位若无要事,先随我进宅休息,我设法唤醒了他,咱们再问个明白,几位意下如何?”

莫高升与于洪恩互看了一眼,道:“也只好如此,那就叨扰先生了。”

“师兄,矮子说这百草居很邪门,咱们还小心为妙!”鲁得壮道。

“你给我闭嘴!”莫高升狠狠地瞪了鲁得壮一眼,又朝卜苦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卜苦一笑,也未理会,说个请字将几人带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