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碧瓦掩幽静,古树残枝老鸦哭。卜苦找了一间宽敞干静的大屋,安排三人住下。鲁得壮却怕卜苦私放道士官,偏要将他留下。卜苦无奈只得将道士官留下与三人同住。
日落星稀,不知何时空气似起了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百草山庄,显得神密而诡异。于洪恩几人在屋中休息,忽听敲门声响。
“几位大叔,我可以进来吗?师兄让我给你们送些吃的过来。”说话的是一个男孩儿的声音。
于洪恩忙将门打开,只见门口站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手提竹篮,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于洪恩忙将孩子迎了进屋来。男孩儿走到桌前,从竹篮里边取出一些食物出来放在桌上,道:“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师兄说请各位将就用些。”
“谢谢小兄弟。”于洪恩道。
“我叫余芽,卜苦是我师兄。”小男孩微笑道。
“小兄弟,令师兄怎的不见过来?”莫高升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师兄在后院药房,有病人需要医治,一时脱不开身,几位有什么事儿招呼我便是,今晚我就住你们隔壁。”余芽边说边从腰间一个小布袋里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于洪恩,接着道:“我们这里晚上不太安生,尽量不要出去走动,这里有几颗安神的药儿,你们一会儿服了,就早些歇息吧,外面有动静不必理会便是。”
于洪恩伸手接过,道:“谢谢小兄弟。另师兄想的周全。”
“师兄,无缘无故还吃的哪门子的药啊!?这里面……”鲁得壮道。
莫高升狠狠朝鲁得壮瞪了一眼,鲁得壮把说到半截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余芽笑了笑,也没理会,又从怀里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走到道士官身边,将药丸塞入其口中,然后道:“各位大叔还是早些休息吧。余芽不打扰了。”说着转身离去。
送走了余芽,于洪恩闭了房门,三人围坐在桌边,将纸包打开,里面是三颗黝黑色药丸儿,略带一股腥臭之气。
“师兄这药,我看是万万吃不得的,那娃娃给道士官吃的药丸是白色的,给咱的却是黑色的,其中定有古怪。”鲁得壮道。
“你这莽汉这次还算细心。”莫高升说着转眼望着于洪恩道:“于师弟你怎么看?”
“我看此间主人倒也不像歹人,但还是小心些为妙,咱们先将这药分了,如有必要再服不迟。”于洪恩道。
莫鲁二人点头称是。三人也未吃余芽送来的食物,便各自睡了。
夜深沉,鲁得壮饿的肚子咕咕直响,忍不住起身来到桌前,伸手正要取些东西来吃,忽见窗外有黑影闪过。鲁得壮放下手中食物,伸手轻轻推了推莫高升,轻声道:“师兄,有人在外面窥探。”
莫高升与于洪恩二人也皆未熟睡,鲁得壮一起身二人便自醒觉,知他定是饿的实在难耐,起来寻些吃的,所以并未理会,听他言语,忙凝神观看,只见窗纸上一根细竹轻轻破窗而入。鲁得壮火起,便要冲将出去,于洪恩忙将他拦住,示意他闭住呼吸,假装睡觉。三人闭住呼吸,趟在床上静观其变。良久,结果却出乎三人意料之外,窗外没了动静,也不见有人进来。又过了一会儿,鲁得壮终于耐不住性子,轻声道:“师兄,我出去看看。”
莫高升还没回话,于洪恩抢先道:“鲁师兄还是我去吧,你们在这里看好道士官,切莫轻举妄动。”
“于师弟,你自己多加小心。”莫高升道。
于洪恩点头,悄声走出门外,环顾四周却不见有人,便轻身上了屋顶。
月光下整个百草居一片寂静,不见星火。他匐在屋脊背面,凝神观望,良久也不见个人影,心下正自疑惑,忽听似有阵阵嘶吼之声从院落深处传来。于洪恩循声而去,越过几排屋舍,已到了院落最深处,最后一排屋舍是一个座三层的小楼,因背山而建,整个小楼在山的背影里显得格外阴暗。那嘶吼之声从小楼深处传来,合着夜色让人感觉凄厉可怖。于洪恩内心深处感觉那声音是那么熟悉,确又如何也想不起来缘由,他不由自主的伸手轻推房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于洪恩取出赤焰剑,穿过门缝将里面的锁链轻轻斩断,稍作迟疑也不见有异常,忙收了赤焰剑,缓推开房门迈步进入楼中。小楼里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和腐朽的味道,于洪恩本能的闭住了呼吸。小楼内实在太暗了,目光所及不足尺许,他靠着墙壁慢慢摸索着向内走去,走不过十几步,忽觉墙壁上似有异物挡隔,靠近观看,只见一张干瘪枯瘦的脸也正望着自己。于洪恩大惊,忙向后跃开,将赤焰剑持在手中,心道:“这人站在此处定然已经许久,自己都未发觉,可见内家修为相当了得。”
“在下于洪恩,擅闯贵地,请多包涵!”于洪恩拱手道。
那人也不答话。于洪恩借着赤焰微光,打量那人。只见那人两颊高耸,双目凹陷,整张脸貌似只剩皮骨,发髻稀疏散乱,衣衫破旧。于洪恩心中一动:“死人?”他探出二指,试那人鼻息,果然触手冰冷,气息全无。
于洪恩持剑在手,借剑光引路,只见屋内几十具尸体皆贴墙而立,衣衫糟破,显已死去多年,可是不知为何这些尸体死而不腐,成了干尸。
那嘶吼之声,时而传来,似人似兽,声音虽不甚高,但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于洪恩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穿过停满尸体的房间,是一条密闭的走廊,宽约九尺,台阶甚密。于洪恩沿阶而行,只觉自己是在向上走去,走了一会儿,于洪恩心中诧异,这小楼也就三层,高不过数丈,而自己走了这许久,这阶廊似是没有尽头,心念及此他将内力注入剑身,赤焰剑光芒立盛。于洪恩发足疾驰而上。又行了一会儿,那阶廊前方还是一般模样,于洪恩心道:“不好!”,忙转身回返。又奔了许久,归时已过来时路,却始终不见自己经过的那个停满尸体的屋子,那阶廊似没有尽头,于洪恩不禁焦急,胸中气血翻腾,感觉有些模糊,阶廊似是再与自己赛跑一般。突然,那嘶吼之声又再传来,似近实远。于洪恩一个激灵,忙站定身形,收住心神慢慢调匀内息,少许头脑渐感清明。他凝神倾听,辨那声音来向,感觉嘶吼之声似从头顶上方传来,正欲凭赤焰之利破壁而出,那声音却又从左侧传来,旋即又从脚底右侧依次传来,声音忽近忽远,周而复始。于洪恩心下盘算,那声音最高之时,便是离自己最近的方向,心念及此,于洪恩将赤焰剑向左侧墙壁斩落,只听“嗤嗤“”声响,墙壁却不见破损,只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剑痕,旋即消失。于洪恩大是诧异,伸手摸那墙壁,非石非金却似木制,不知怎地,以赤焰剑之利却损它不得。
“这墙壁似有再生之能,莫不是剑劈之势不够深远,难以破壁?”于洪恩心念及此挺剑直刺,剑身直没至柄,却不将剑拔出,手持剑柄左右搅动。于洪恩忽感右手灼痛,忙撤剑向后退开查看,一抹殷红之物附于手背。于洪恩只道自己不小心伤了皮肉流出血来,也未太在意。再看那墙壁上的剑创,不再像刚才那般消失,一股殷红之物从创口向外涌出,却似人的血液流出。那殷红之物涌出之势越来越快,于洪恩正待靠近看个究竟,突感手背灼痛处麻痒难挡,手背沾染的似血之物似有生命一般,向前蠕动咀咬。于洪恩忙用力挥手想将那物甩开,怎知那物吸附之力却是极强,却始终甩不掉它。于洪恩忙撕下衣角擦拭,刚刚擦拭干净,突感脚上似有物蠕动,原来那殷红之物已覆盖了鞋靴,于洪恩大惊,急忙后跃,将靴子脱掉抛开,刚刚站定,那殷红之物似是生了眼睛一般,潮水般向于洪恩涌来。于洪恩急向后退,突然一股灼痛之感从脚下传来。于洪恩心道:“不好!”原来自己反应还是慢了些,那殷红之物终究还是有少许没有除净。于洪恩只感脚踝麻痒难挡,正要俯身去擦拭,那殷红之物又已潮涌而至。于洪恩急向后退。于洪恩退的急,那物来的快,终是无暇去擦拭那脚踝上的伤处。不多时,于洪恩只感受伤的手臂与腿脚麻痒更甚,渐渐不听使唤,自己再要快速闪躲已是难能。于洪恩忙将赤焰剑交于左手,将赤焰剑舞动起来真个是风雨不透,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那殷红之物似海水一般将于洪恩整个身体瞬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