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仗剑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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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四面受敌

毛毛在旁听得直跺脚,却也毫无办法——若寒性格刚硬,又懒理世务,直将事情弄得毫无圜转余地。邵华真三人听得若寒将所杀之人娓娓道来混若无事,不由得勃然大怒。邵华真睚眦欲裂道:“既然你承认是你先辈所为,那是再好不过,纳命来吧。”说着拂尘一甩攻了上来。若寒也身子一轻迎了上去,也不拔剑,就连着剑鞘与邵华真放起对来。

二人甫一接手,那邵华真却也不是庸手。她的拂尘乃是用南海黑蚕丝与金铁混合而成,其武功路数与其他兵器大有不同,有抽扫、甩摔、缠绕、盘绞、挑抖等手法,讲究舒展圆活,刚柔并济。只是遇上了若寒却是丝毫便宜都占不到。若寒身法舒展如燕,手中长剑连鞘,其剑气却是竖纵横飞威势惊人,数招过后便尽占上风。古仑观的两个门人见掌门人难以抵挡,忙上前助拳,萧景雷和司马宁振也招呼余下之人也攻上前去。毛毛忙将萧景雷和司马宁振和另外一个弟子拦住,道:“诸位一定要动手吗?”

司马宁振心知此次善罢已不可能,哼了一声道:“少废话,出招吧。”

众人战作一团,毛毛对战萧、司马二人和一个东荆门弟子,若寒与邵华真和另外三个弟子战在一起,玉琰也接过三个弟子的攻击,只有老坏站在一旁干着急,帮这边也不是,帮那边也不是,气得哇哇大叫道:“他妈的,从来都是别人劝我不要打架,我就是不听,也没有老子劝别人不要打架他还不听的。他妈的气死我了,我不管你们了。”说着唠唠叨叨便往远处跑去。

若寒对阵邵华真和三个弟子豪不费力,毛毛担心的是玉琰年纪幼小,难以抵敌三个成年好手。乘隙一看,只见玉琰出招圆熟老练,一手苍松剑法之中有一种古朴、高洁之气,与她这个年纪毫不相称,其中数招的剑意甚至更甚她的师叔了尘,三个江湖好手竟一时战她不下,方知其被武陵派她来参加武林大会并非侥幸。

毛毛见玉琰武功初成,心中一喜,掌法耍得更是得心应手。十招过后毛毛将众人的招数尽数看在眼里,将觅云功施展开来,如同一道闪电般纵到萧景雷身后往其肩上拍去,萧景雷大惊,忙转身就是一拳。他使的是水磨帮的招牌武功石舂拳法,力若崩石但灵动不足,在与毛毛这种轻功高手对战时很是吃亏。毛毛闪过他的一拳,又攻向其左腰。司马宁振见同伴有难,忙持剑横削毛毛左耳,招式还未近到敌人二尺之内,只见毛毛身形一闪早不见了踪影。还未来得及查看毛毛的位置,只听围攻毛毛的本门弟子大喝一声道:“师叔,小心。”就觉自己臀部一痛,身体止不住往前一倾,走出两步定住身形,摸一摸屁股却无任何伤痕。

那弟子正要来帮助师叔,忽然头上一动,头顶的头发全都披散下来。萧景雷虎吼一声抓起一把长凳便丢了过来。毛毛伸手轻轻一拨,那长凳一转,反倒往不远处与若寒对敌的邵华真身上飞去。邵华真正凝神对敌,忽觉脑后风响,忙往前一弯腰躲开长凳。若寒哪会错过此机会,一剑将旁边围攻的三个弟子迫开,伸脚踏住垂在地上的拂尘,剑尖往邵华真喉间刺去。邵华真猛力往后抽拂尘却抽之不动,只好舍弃兵刃往后退去。若寒不依不饶往前趋近,剑尖总离邵华真喉头不足两寸。虽然她手中之剑尚未出鞘,但在高手手中一草一木都有偌大威力,别说是剑鞘了。毛毛不想事情闹大,忙叫道:“若寒,别伤她性命。”

若寒闻言手劲一松,将邵华真逼到茶棚柱脚退无可退,拿剑鞘抵住其脖颈。另一边毛毛轻轻的拍了一下萧景雷的肩膀,又往司马宁振的剑身上屈指一弹,司马宁振差点拿捏不住,手中长剑铮然作响。另外一个弟子更是狼狈,披头散发连毛毛一块衣袂都摸不到。毛毛洒然道:“萧兄、司马兄,咱们就此作罢如何?”

萧景雷和司马宁振心知毛毛出招潇洒随意,根本并未使出全力,否则自己早已重伤甚至身死,只是在诸多门人面前就此认输实在难看,只愣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玉琰那边的三个弟子见本派前辈均已落败,不由得动作慢了下来,被玉琰乘隙一脚踢翻一个,另外两个也站定不再向前。

毛毛又道:“此事乃是上一代所积下的仇怨,到我们这一代应当予以消弭,各位还打算将仇恨越结越深吗?”

邵华真被若寒逼在墙角动弹不得,恨声道:“消弭?你的意思是我师父的仇就这么算了吗?”

若寒见毛毛不愿自己与人结怨,便冷冷道:“今日我饶你一命,抵了你师父的性命。”说着拔出剑来唰唰此处两剑,古仑观两个门人还没反应过来,头上的道髻散开头发落了下来,若寒道:“这三个弟子的命就抵你师姐和那和尚的命。”又看了看萧景雷和司马宁振等人,众人被她看得一阵心寒。若寒道:“还有你们,今日绕了你们,抵你们师叔师伯的命却也够了。”

邵华真听得此话心中又怒又恨,拗性发作一头往若寒身上撞去,口中道:“谁要你饶,你将我这条命也拿去。”若寒手掌往邵华真额头上一推,怒道:“你讨死么?”邵华真退后两步,又往若寒身上撞去。

毛毛忙上前两步,伸出两指将邵华真点倒在地,道:“司马兄、萧兄,今日你们想报仇是决计办不到的,不如回去从长计议。若寒的前辈和你们结下仇怨你们若是一定要有个交代,便也划下道道来。在下认为,可以不动刀兵便能了却仇怨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有我们能够弥补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们办到。”

司马宁振和萧景雷二人见毛毛和若寒武力太过强横,心知今次讨不了好去,又被毛毛用恩威压着,都萌生退意。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司马宁振道:“冲着毛少侠的金面,今天就此作罢。夜刹,咱们这仇改日再来了结。”

若寒眉头一拧道:“改日作甚?何不今日了结?”说着一握剑柄就要上前。

司马宁振和萧景雷头皮一阵发麻,毛毛忙道:“若寒,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玉琰也上前拉住若寒的手轻轻捏了捏。若寒见毛毛二人均不愿追究,也就不再说话。司马宁振等人如蒙大赦,抱了抱拳扶着邵华真迅速离去。

三人继续赶路,毛毛道:“若寒,你刚才一剑刺三人的那招很妙啊,是不是从居合术变化来的?”

若寒本来面如寒霜,听了毛毛的话脸色一松道:“被你看出来了,我也好久没使了。”二人想起当年在日本一行中的点点滴滴,忽然心中一阵温暖。

玉琰问道:“什么居合术啊?”毛毛便将居合术的来历讲给她听。

三人边走边聊,若寒忽然道:“刚才我要教训他们,你们为什么都拦着我?”

毛毛道:“若寒,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以后在一起,难免要跟人打交道,所以不要随便和人结仇,不然很是麻烦。”

若寒本要埋怨,但听毛毛说道“咱们以后在一起”,心中一喜,便也不在乎那么多了,只道:“那就听你的。”

三人走了一天,在路边就近找了一个客栈歇息。到早上时在店内叫了三碗素面当做早餐。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人,伸头探看了一番,又走了出去。毛毛见他似乎漫无目的,其实在自己这边却多看了一眼,心下着意,看向若寒时若寒冲他点了点头,显是也已发觉。毛毛对玉琰道:“小琰,小心点。”玉琰亦是冰雪聪明,顿时领悟,点了点头。

三人吃完饭会了钞重新上路,走到一树林边时,只见前面黑压压站满了人。玉琰不自觉往毛毛身边靠了靠,道:“毛毛哥,怎么办?”

毛毛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要来,咱们上去会一会他们。”若寒赞同的点了点头。

三人走上前去,只见当先数人之中赫然有邵华真、司马宁振和萧景雷三人,老坏已却不在。毛毛抱拳道:“邵真人、司马兄、萧兄,你们都在啊。”

司马宁振和萧景雷冲毛毛抱了抱拳,邵华真却冷哼一声眼睛看在一边。人群中走出一个尼姑,六七十岁年纪,白衣白帽,面容清癯,嘴角和眼角有些许细纹,眼皮低垂慈眉善目,面上总是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双手合十缓缓道:“毛少侠你好,贫尼乃泰山天烛庵净贫,在此等候多时。”

毛毛细看时,觉得这位净贫师太十分面熟,当时似乎也在武林大会上。对了,是坐在裁判席中,与峨眉、青城等派的掌门一起,只是话语不多不太显眼。毛毛也忙双手合十道:“净贫师太,您好。敢问找晚辈何事?劳您久候深感不安。”

净贫师太温和道:“其实并非找少侠有事,而是找你身边的这位夜刹……姑娘。”

若寒冷冷道:“找我何事?”

净贫师太道:“我有一个徒弟在二十一年以前死在姑娘的长辈手上,我这个徒弟虽然顽劣,但毕竟也是我们天烛庵之人,须给她一个公道。”

若寒道:“二十一年前?你那徒弟叫什么名字?”

净贫师太道:“我那徒儿法号云灵。”

若寒沉吟半晌方道:“二十一年前,我母亲在泗水杀了一个叫李云灵的女子和一个叫和宣的青年。这个和宣早已成婚,却在外与那李云灵偷情,此乃取死之道。”

净贫师太听若寒如此之说,低头合十道:“阿弥陀佛,这李云灵便是我那小徒云灵了。这事其实我也有错,那云灵乃是我当年最得意的弟子,她年少慕艾,喜欢上了一个前来上香的少年和宣。当时我百般阻挠,对她又是责骂又是惩戒,将她锁在后山思过。最后那和宣等了她两年不得,便与他人成婚。后来她偷偷跑出去,我到处寻找打听,后来才在泗水那边得到他们二人被人杀死的消息。当年老尼我确也不近人情,云灵她既然尘缘未了,我便让她还俗,只我天烛庵少了一个尼姑,世上多了一个妇人而已,那又有什么?如今害得两人身死,那和宣的结发妻子也做了寡妇,这是何苦来哉?”净贫说到这里双目紧闭,言语之中大有悔意。

毛毛道:“师太真是和观音菩萨一般心善,那云灵乃是若寒的母亲所杀,以师太慈悲为怀,应该不至于将前人的恩怨归结到后人身上吧?”

净贫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老尼还有一个想法。这位若寒女施主其前辈所结仇怨太多,且其本人也是杀孽甚重,老尼想邀请女施主到我天烛庵内小住两年,一则为那些死去之人超度,二则为那些死去之人的亲人祈福,三则青灯古佛消弭杀孽。两年之后在场诸位与若寒施主的先人的仇怨便一笔勾销,与若寒施主无关。若是还有人要找若寒施主报仇,便由老尼我一力承担便是,若寒施主你看如何?”

毛毛听净贫说得言真意切,暗道如此若能将若寒以前的仇怨一笔勾销也是不错。心下颇为踌躇,望向若寒。若寒冷哼一声道:“凭什么?我母亲、外婆所杀之人都是有其取死之道。那和宣既然有了结发妻子,便应该一世对她好,永不背叛于她;而那云灵,既然知道和宣有了家室,便应该在天烛庵内好好修行,不出来破坏别人的幸福。既然那和宣负了他的妻子,云灵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被我妈妈杀了也是没有冤枉的。”

净贫嗔目结舌,道:“贫尼也是一番好意,昨日还对在场诸位劝说了半天,叫他们摒弃仇恨……”

人群中一人道:“净贫师太,您就别多费口舌了,这等蛇蝎一般的女子和她啰嗦什么?你说是她前辈所结仇怨,我大哥七年之前死在夜刹手中,这总不是他妈干的吧?”

若寒瞧了一眼发话之人,此人乃是一中年汉子,额头上绑着一圈头箍,头发油浸浸湿答答弯弯曲曲,面上留着落腮胡茬,下巴下面有一刀疤痕。若寒道:“阁下何人?你大哥又是何人?”

中年汉子道:“在下河北马槽寨单见鼎,我大哥是单伏虎。我大哥七年之前出门在外,路过这恶毒女人时不知怎的开罪了她,被她冷不防一剑杀死。在路上走又是犯了什么错?为何胡乱置人死地?”

若寒问道:“这话是何人告诉你的?”

单见鼎道:“与他同行的巩老六可以作证。”

若寒道:“你叫他出来对质。”

单见鼎冷笑道:“你还不认是吗?老六,你出来指认她。”此时从人群之中走出一汉子,弓着身子,一副惶恐老实的样子。

那巩老六看了看若寒道:“那日那夜刹和这人的样子不同,但身形一模一样,应该是带了面具……”还未说完,直觉肩上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原来是若寒忽然纵身过来将巩老六抓了去。净贫等人大惊出手相救,却已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