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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心亦随喜

韩教主道:“是啊,像你这等人才,正是我教所需要的,若是加入,我让你坐上右护法之位,如何?”话音刚落,崔望祖咕嘟吞了口口水,回头看了看庄大娘,只见她亦是张大嘴巴做不得声。

韩教主见毛毛一脸迷惑,道:“庄大姐,你给毛毛讲一下我们东来教的情况。”庄大娘笑了笑,掩饰了刚才的失态,对毛毛娓娓道来。

佛经有云,燃灯古佛掌管过去,释迦牟尼佛掌管现在,弥勒佛掌管未来,东来教侍奉的是东来佛祖弥勒佛。东来教最高首领为教主,其下设左右护法各两名,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左右护法在教主身边,四大堂分属各地,每一堂各设七宿,各地又有分舵,按东南西北分别由各堂节制,而庄大娘的七掌旗使和七影使则游离于四大堂之外,直属教主,左右护法亦可指挥。东来教近年发展迅速,教众数以万计,而信徒更是有上百万人,遍布天下,就这阵势江湖上已无其他门派能与东来教相比。这右护法,在教中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务了,不说一般的帮派掌门人,即使比起少林、武当等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是不遑多让。

毛毛道:“教主您如此抬爱,小子实在惶恐不已。只是我自知只是一个乡野之人,什么也不懂,又是野性子受不得约束。蒙教主错爱,只怕难堪重任。”

韩教主道:“你也不要把这右护法想得太难,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安排,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闲暇时只监督一下属下传教、行善和日常言行而已。”

庄大娘也道:“毛少侠,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会拒绝呢?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搭成的愿望?你做了右护法之后天下还有什么事做不成?”毛毛正在思索找个什么理由搪塞,听了崔望祖的话忽然才省起干爸爸一家横死还未找出罪魁祸首,还有自己的身世也是还未知晓,若是加入东来教,利用右护法的权柄,这些事情说不定便迎刃而解了。且这东来教中颇有古怪,自己是循了蓝色蝴蝶而来,这恐怕也与东来教脱不开干系。

崔望祖道:“我们圣教存在于世便是为了解救众生之苦,之前我等落难全靠少侠出手相救,故少侠也有一颗仁慈之心。一个人的力量极其有限,加入圣教之后,少侠你带领我等一干教众,能行多少善举,解救多少无辜之人。”

毛毛心道:众生我普渡不了,但是干爸爸的仇一定要报。遂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半晌,道:“教主如此看得起我,要是拒绝便是太不识趣了。教主对我这个不成器之人青眼有加,以后东来教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便是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上刀山下油锅皱一皱眉头便不是好汉。”最后几句便是用上了从海沙派学来的几句帮派黑话。

韩教主大喜道:“好好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佛吊坠,道:“毛毛,跪接圣物。”

毛毛只得俯下身去,将那吊坠双手接下,拿在手里端详。这吊坠为黑玉打造,晶莹剔透十分漂亮。韩教主口中念道:“若见世人修行善业,求三乘果,劝助随喜。见受乐人,心亦随喜。见端正人、见勇健人、见富贵人、见智慧人、见慈心人、见孝顺人、以要言之,一切善人,劝助随喜,是为喜心。……你将圣物戴上。”毛毛依言。

礼毕,韩教主拍了两掌,之前跟在毛毛身后的那个黑衣人应声落到韩教主近前。教主道:“戊影使,你去谕示各部,毛毛为新任右护法,以后若有事须听毛护法号令。”戊影使领命而去。崔望祖和庄大娘也十分高兴——毛毛是他们引荐入教的,他甫一入教根基不稳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他们的臂助,他们在东来教的地位也自然擢升。

韩教主又将石阶平台上的青衣人叫下来,介绍道:“这位便是我教的左护法魏术拓。”毛毛这才看清此人,他身似竹篙,整张脸都藏在轻纱斗笠之中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眼睛透出蛇目一般的冷光。

毛毛道:“魏大哥好功夫。”

魏护法冷哼一声,声音沙哑道:“若是正面比拼,你在我手下走不过二十招。”

毛毛笑道:“若是没有限制的比拼,你连我一根头发都碰不到。”魏护法不语。

韩教主让崔望祖、庄大娘和魏护法退下,只留下毛毛一人。韩教主道:“毛护法,你可知为何我忽然邀请你入教吗?”

毛毛好容易才适应了“毛护法”这个称呼,道:“这个,我这个读书少,您能提示一下?”

韩教主口气一肃道:“毛护法,你现在已入了本教,可要收一收你的惫懒习气了。”

毛毛见教主面上虽然仍是微笑,口气却是不似那么和蔼了,忙道:“是,属下驽钝,望请教主明示。”

韩教主满意道:“恩,不错,孺子可教也。我收你入教,自有深意。你从你师父那里习得‘大悲掌’,又从你朋友那习得‘魂掌’,这两套武功与你生性不符,你难有大成。我看你性情乐观,嘻笑欢声,我这里却有一套‘欢喜掌’,想是与你十分契合。”

毛毛惊讶道:“教主您邀我入教便是想传我这套武功?”

韩教主点头笑道:“是的,我这套武功乃是先辈所传,乃我东来教镇教神功,也是我这个一喜的看家功夫。”

毛毛道:“这个……这个……这怎么好意思。我才入教,您便让我坐得右护法的位置,现在又将如此宝贵的神功传授给我,我何德何能当得教主如此赉赏……”

韩教主道:“你也不必惶恐,盖世神功难得,名师亦是难觅,但有时候良质美玉的传人更是难找。我看你不足二十岁人,武功便有如此造诣,又生性乐观豁达,实是修习我这‘欢喜掌’的好材料。”

毛毛忙道:“您这套神功如此宝贵,属下又无功无德,请恕属下不敢领受。”

韩教主面露不悦道:“毛护法,你第一天入教便要违抗我吗?”

毛毛既已入了东来教,暗想可不能一时意气而绝了调查灭门惨案之望,只得道:“属下不敢。”

韩教主道:“那你用心听,用心学,将后来若有人不利于我教,你便用我教你的这套掌法惩戒于他。”

毛毛俯首道:“是。”

韩教主道:“今日你先把口诀背下,明日再来我再将招式教授予你,而后你自行练习,不懂之处来问我便是。”

毛毛道“是。”

教主念道:“内以欢悦,身力勇锐,无屈无倦,具修威仪……”韩教主教授了两遍,毛毛便全部熟记在心。

此时天色渐明,山谷之中亦透出阵阵微光。韩教主听毛毛背了两遍,道:“如此这‘欢喜掌’的口诀便全部授予你了。”

毛毛本对这东来教主心存疑惧,但这韩教主一直对其如此厚待高看,且将如此珍贵的武功秘诀授予自己,此时心中的疑惑才始冰释。他这辈子真心待自己好的人极其有限,而这韩教主以诚相待,毛毛心中感激无尽,拜倒在地道:“韩教主厚爱,毛毛真是无以为报。”

韩教主扶起毛毛,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以后为我圣教出一份力,多行善事,多搭救世人便是报答于我了。”

毛毛道:“教主高风亮节,毛毛感佩不已。若教主有什么事情或是未了心愿用得着毛毛的,只需吩咐一句。”这次却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了。

韩教主沉吟半晌道:“老夫倒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办,只有一个便是膝下无子,若是毛护法你不嫌弃,便……”

“不可!”一声娇斥从毛毛身后传来,将韩教主的话打断。毛毛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桃红衣衫少女带着一个侍女走上前来,三两步走到韩教主身边。这少女雪白的瓜子脸,眼睛大而有神,娥眉皓齿,颇为明媚动人。

韩教主道:“莫离,你做什么?”

那名叫莫离的少女不高兴道:“爹爹,你已经有了我这个女儿了,还要收什么义子?”

韩教主责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开始过问起爹爹的事情。还有,我没传唤你怎么就来了。”

莫离嘴巴一翘道:“女儿要见父亲,还需要传唤的吗?”

韩教主道:“放肆。”其虽然口气严厉,但眼中含笑,宠溺回护之意尽显。他转头对毛毛道:“这是我女儿韩莫离,被老夫惯坏,让你见笑了。”

毛毛道:“女公子英气勃勃,巾帼不让须眉,怎会见笑。”

那韩莫离见毛毛为自己说话,冲他嫣然一笑,面上泛起两个梨涡。毛毛也报以微笑时,韩莫离又马上收起笑容道:“马屁精。”

韩教主道:“这是我们教的新任右护法毛毛,莫离你认识认识。”

韩莫离道:“我知道,外面都有人告诉我了。我还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小屁孩马屁精。”

韩教主微恼道:“莫离,你太放肆了,哪有个女孩子样子,老屁啊屁的……”

韩莫离不依道:“爹爹……”

韩教主对这个女儿甚是头疼,道:“好了好了,忙了一宿我也累了,毛毛你先退下吧。”

毛毛陡然听了韩教主欲收自己为义子的提议,感觉甚是突兀,正愁不知道是该拒绝呢还是该答应,此时如蒙大赦,忙道:“属下告辞。”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韩莫离从后面追了上来,唤道:“毛毛。”

毛毛见了这个骄纵的姑娘有点头大,止住脚步道:“莫离小姐,有什么事吩咐?”

韩莫离道:“你便是洞庭湖畔的毛毛?”

毛毛猛然大惊——自己从未对东来教的人提过自己是洞庭湖边长大的,为何这教主之女会知道?韩莫离旁边那侍女道:“小姐问你话呢,你怎么一副呆头鹅样子。”

毛毛这才注意莫离旁边的侍女,十四五岁年纪,大眼睛圆脸蛋,翘着鼻子样子颇为可爱。毛毛道:“我是来自洞庭湖,但未告诉任何人,小姐从何得知?”

韩莫离没好气道:“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实在是让人失望。”顿了顿,又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干出伤天害理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扬长而去。

毛毛挠了挠脑袋,不知道哪里开罪了她。那个小侍女走到他跟前,小声对他道:“你告诉他我过得还好,我叫李君山。”

毛毛奇道:“啥?”

那侍女回头看了看莫离,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又悄声郑重说道:“千万记住,我叫李君山,切记切记。”说完快步跟上莫离。

毛毛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对奇怪的主仆离去,嘟哝道:“干嘛呀,一对神经病。”忽又想起他们还没说如何知道自己来自洞庭湖,心道:我的身世便只有出尘大叔、了尘、玉琰、若寒和老坏知道,连师父我都未来得及告诉,他们怎么会知道?莫非他们是若寒的好友?但那什么失望,什么伤天害理,还有那小姑娘告诉他叫李君山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毛毛得出一个结论:“一对神经病。”

毛毛刚走出大门,便看见崔望祖、庄大娘和一个青衣人等在那里。三人看见毛毛便拜倒在地,道:“参见右护法。”

毛毛忙将他们扶起,道:“快不要行此大礼,我不过受了个虚衔而已,而且我也做不惯什么的首领。”

崔望祖道:“毛护法,这可不是什么虚衔,这右护法不但能……”

毛毛摆摆手道:“好啦好啦,这是了不得的大官,在我看来大家都一样,一双眼睛两个鼻孔。”

那青衣人道:“毛护法果然淡看名利高情远致,和庄大姐一样。当初庄大姐弃掌旗使不做而去湖广做一小小接引使,我们圣教上下说起您哪个不竖起大拇指。”说着斜瞥了一下崔望祖,显是对他十分不屑。

庄大娘道:“小吴你过奖了,身为圣教中人,为教主分忧乃是分内之事。毛护法,你可有什么打算?”

毛毛道:“我又没做过护法,就算是圣教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哪有什么打算。”

庄大娘道:“毛护法你初升护法之位,不若先熟悉一下圣教的日常事务,与我等一起到民间教众之中体察民情?”

毛毛抚掌道:“这样最好不过了,要我每天板着一副脸教训人,装模作样吆五喝六,那可比杀了我还难受。”那青衣人又拿出三个头套给三人带上走出去,坐上马车离开。

往后数日,毛毛便每日师从韩教主修习欢喜掌。五日后,毛毛将招式尽皆记在心中,便辞别教主,与崔望祖、庄大娘和冉秋凤、高凉等人便离开西安府,前往崔、庄的新封地河南汝南府。那庄大娘在教中多年,对教中事物十分熟悉,一路上不停给毛毛讲解东来教的建制、日常。

到达汝南府后,毛毛便每日跟着崔望祖和庄大娘,看着他们宣扬教义,行善积德。毛毛每日看着他们教人向善,吸纳香资善金,又使钱救济那些贫苦民众,心中十分感佩,将心中提防之心尽皆去了,也跟着他们做起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