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地府考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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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之七 灰心么

这些儿——和咱地府咋有那么大的差别呢!

咱这地府,皂隶们和王爷们都是生而平等的,虽然从事的职业也要分三六九等的——头上的太阳都是火辣辣的,天下的乌鸦自然是一般般黑的,黑白分明的喜鹊都是喜欢跳着脚骂人的。职业,还能完全一样吗?

可这细微的差别,也只是从事职业和经济收入的细微差距吧,绝对不存在以职业的贵贱,收入的高低决定人们高低贵贱的歧视性看法,阳世那样。

当然了,高高在上的王爷们整日操心的是咱地府未来的发展大计,忧心的是咋样与咱的邻居乱糟糟的阳世,咱的上级天庭怎样和平共处。他们的心思和处于底层的咱爹们只晓得揪心今夜黑的饭食又在哪里,明早拿什么吃的养饱几个嗷嗷待哺的娃崽,完全是两个不同地位的概念。

分工明确了,自然了,咱地府的每个人就能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把个地府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比不得阳世,就因为某些人具有所谓圈内人的身份,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熬到下班了,这才懒洋洋地很舒服惬意地打个哈欠:“上班怪累的!”

有些挤不进圈内的外人可就惨了,忙得两头见不着太阳,几天几夜的,几斤肥肉和凳子经常也发生不了一次联系,忙得小腿就要折掉,依旧温饱无着,衣食有忧。只得小病拖着,大病扛着,送到医院一检查,保准就是大病晚期,神仙也救不得了。

咱地府的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为生计也好,为理想也罢,没有几个人有安安稳稳看电视的闲暇时光。不像阳世的某些人对于身边的大灾大难漠不关心,对于荧屏上鸡仔尿湿柴的苦难都难过得眼泪汪成小溪了。

这电视——还让它成为简简单单的摆设吧!

“好!就看电视去!”既然打定了看电视的想法,咱真的没有时间揣摩这电视是不是还有信号,是不是真能报告给咱些关于这姿势学的最新指示——咱选定的姿势学,那可是咱地府最先进科研成果的集大成者,理论要落实在实践上,又在实践中修饰完善理论,自然还很有一段长长的距离要走。

“姿势,姿势……老子X了你恁多回,一次也没有上学堂里学过,怎么就会了啊。你见过哪家的猫啊狗啊的,还要学学才会X呢?”对面咱爹们的板床忽然吱呀尖叫了一声,似乎被什么重物重重击了一榔头,又听得咱爹在咬牙切齿痛骂谁,似乎和咱有关,又似乎和咱没有大碍,紧跟着那板床的乐曲就杂而且零乱了。

“这姿势……”咱灰心失落已久的脑壳忽然被这尖锐的叫声儿吊高了胃口——这厚重的大部头词典上可以没有关于姿势学的简单记载,不等于现实生活中就不存在啊。咱爹不正在用他的言行举止给咱创造学习的美好机遇吗,咱学还是不学?

“就是啊,这识字儿的先生们咋会有这样坏心思,不就是要X个女人吗,咋好意思当作学问来研究,怎么研究,这事儿还用得着研究吗?有时间还不如研究研究让稻米结个双穗,研究成了,又能解决多少人的温饱问题。”吱吱嘎嘎的床板叫声中,咱娘的讶异依旧那么清晰,前言没有落地,后脚就是一连串奇奇怪怪的叫声。

咱痴了傻了呆了!

二天早上,咱就怏怏地没有精神,浑身倦怠得厉害。明明已经睁开了眼皮,已经撩开眼皮看看天光大亮的外面了,咱又灰溜溜地阖上了眼皮。

“吱嗷……吱嗷……”咱家的老母猪忽然就扯着喉管沙哑地叫起来了,似乎在抱怨咱娘对他的怠慢。怠慢个J,我不也没有吃饭,我咋不你那样叫扰个厉害。怪道你还是个四脚动物,你难道真不晓得做人有些时候就要给自己增加些饥饿感觉,这样才能健康长寿啊。

你整日吃得那样肥,那样多,吃了就睡,睡完还吃,肚子里稍微有些欠缺,你就扯开嗓门吆喝,吆喝到后来,还不是立刻被送上杀锅开膛破肚了。所以说,做人只有懂得前进后退,才能在丛林社会混得久啊!这是学问,你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知道个鸟儿!

“咯咯咯……咯咯咯……”怎么回事啊,一向还算安静的公鸡也扯开嗓门尖叫了。不会吧,这家伙只在遭遇劲敌的时候,才拼命展示自己的喉咙,就为了把对手的胆子吓破,自己才好威风八面啊!今儿怎么了,也没有到春节啊,也没有谁打算祭祖啊,这两只脚的东东叫什么幺蛾子,也打算催促着咱娘把它送到杀锅边,匆匆走完这几个月短短的人生吗?

说到咱娘,咱的心就是沉重地一咯噔,往常的每日清晨,就是我已经提上了裤子,系好了腰带,就差把布鞋一踢,就能拉开房门出去了。就这,咱娘还不依不挠地扯着嗓子开骂:“你个懒瘪子的,怎么还不起来,太阳都要把你的屁屁晒烂了,还睡!”

可今儿呢,我侧着耳朵听了一听,又听了一听,没有听见咱娘沙楞楞的叫嚷声。我以为沙沙作响的树叶干扰了咱的听觉,再留心细听,除了沙沙真实的树叶声声,还是没有咱娘习以为常的叫喊啊。真是怪事啊!

不叫就不叫吧,咱正好养养精神,补补昨夜黑精神和体力的双损失,迷迷瞪瞪地,咱又沉沉睡去了。这样阴雨绵绵的清早,没有活儿可做的日子,不用来睡觉干什么?

时光果真就在咱的蹉跎中荏苒前行,迷迷糊糊中,咱似乎觉得有一双粗糙然而温暖,一双陌生却又最熟悉不过的手掌在咱的额头触摸——痒痒的,暖暖的……谁啊?

难道真是咱想象了无数次,却总也想象不明白模样风姿的那个她,人家等不来咱的热情邀约,就不惜放弃尊贵的矜持,亲自走到咱的梦里来和咱套知己拉家常。啊哟哟,哪多不好意思啊,原本咱应该亲自到人家那地儿看她的,还要人家来,这多有违常识啊。

男人不都应该主动的吗,连追个女朋友都不晓得主动的男人,还是男人吗?咱醉心的姿势学,除了研究货真价实的操作行为,首当其冲的研究对象,不就是研究这行为背后的心理学动机吗。

咱的实践说什么一定要和咱的理论对得上号,做得起真正的知己亲戚——人家砖家们,可就只负责形而上的理论,至于能不能实践得成,后遗症是什么,有什么巨大的不良反应,根本不在人家的思考要素之内。追问得紧了,反过来给你就是一榔头:“你好好领悟参透过我的高论吗,嘛都不懂,你个傻B!”

“你来了……”迷迷瞪瞪的咱还算机灵,不等这天使和咱再说些什么——真要傻成那样,咱自己就一头扎进便盆里淹死算了,再不能做个祸患养大了,危害人间。咱一把就薅住了那只粗糙又很温暖的手臂,就是干张着嘴儿,吐不出更多对咱的那个她的想念和挂牵。傻了似的。

你笑,你还笑,相当年,你和你媳妇不都一个被筒了,都多半年了,你愣没有和你媳妇发生一点儿什么联系。急得你家老太太一个劲儿盯着媳妇的肚子问你:“咋回事啊,咋回事啊,按理说早该有了啊,怎么还没有动静,你们没有毛病吧?”

刚褪了屎壳甲子,你就硬气了,嘚瑟……真要天天这样,你媳妇还不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帮:“哎哟哟……哎哟哟……我保证不和别人牵手了!”

“这孩子……这孩子……手抓那么紧干什么?”这个她怎么会这样子羞涩,怎么还会有这样苍老的嗓音呢?怎么回事呀,难不成这来的不是咱那个亲亲的“她”,而是她那个先行代她视察的老娘吗?咱这样唐突,“她”会不会生气呢?

咱吓坏了,咱的吓坏了——虽然咱对咱的那个她魂牵梦绕了好久,设想了无数个邂逅的场景,哪次也没有设想到咱和她会以这样失败的方式匆匆见面啊!

“她生气了么,真的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骗你俺是小狗!”没有和妹子发生过必然联系的咱都不晓得怎样来挽回“她”的信任了。

咱一努力,二努力,三努力之后……终于把沉重的眼皮使劲撩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一副饱经风霜白发苍苍的面容啊……咱娘啊!

咱嗖地放开抓的紧紧的咱娘手臂,满脸红烧得厉害——恨不能直接找个地裂缝,直接钻到咱地府的炼心炉里熔化了才好:“怎么会是咱娘,咱娘不是好久好久都不直接闯咱的小屋了么?”

谁想,娘好像根本就没有知晓咱的火辣辣面皮包裹着的内涵,还只管伸手在咱的额头摸摸,又放在自己沟壑纵横的额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事的,不烧啊!”

这才放心大胆地给咱嘚啵:“儿啊,瞧你满脸的冷汗,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瞧你把娘的手臂都给抓肿了啊。娘告诉你啊,这梦都是些相反的,梦里的灾难说不定就是现实中的大幸福!”

幸而,幸而,咱薅着咱娘的时候,没有口出狂言:“亲,想死我了,叫咱亲亲吧!”

幸而,幸而,那总爱过来捣乱的小豆因子这一次终于没有留下臭椿树汁难闻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