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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镖局众人却是另择了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暂时住下。
方翼几人前脚跨入店门,对街洒店的一扇格窗应声打开。
一个黑面蛇眉的男人,射出凛冽的目光。
蛇眉,所谓蛇眉,就是刮掉本来的眉毛,纹上曲蛇的图案。
这是苗疆四蛊之首,麻岭东特有的标迹。
麻岭东左右,是纹着飞蝇的麻岭南,纹着蝙蝠的麻岭西,以及纹着蚂蚁的麻岭北。
当然,他们具体纹刺的位置各有不同。
麻岭南的飞蝇在两眉之间,麻岭西的蝙蝠在左侧额角,麻岭北的蚂蚁则在右眼下三寸。
四兄弟围坐一桌。
在他们邻桌,另坐着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甚是醒目。
高胖的身背锯齿剑,矮瘦的腰挎蟹钳刀。
正是天南二怪,彭天候,司方南二人。
这六人皆满身的煞气,从他们一进酒店,店中就再无酒客敢来光临。
但有两个却是例外,一个是体衰老翁,另一个是残障女孩。
这竟是西河老店里的父女二人。
四蛊与二怪对于这样的两人自是毫不在意,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旁若无人。
“四大镖局分裂,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麻岭东关上格窗
悦然道。
“是啊,大哥说得对。“麻岭北道;“这样我们就不必应付那么多人了。“他一说话,脸颊上的蚂蚁就像在爬动一般。
麻岭南皱眉,“大哥,我却觉得其中有诈,四大镖局怎会在此时此刻闹起分裂?这不合常理。“他皱眉的时候,眉间的飞蝇就藏了起来。
麻岭西笑了,“有诈就有诈,若是听话,就给他们留个全尸,不听话,就让我的蝠群把他们全部撕碎。“他笑的异常恐怖,随着笑容,额角的蝙蝠也在翩翩而动。
“另外,那个钱老头一直沒有回应,却是不知为何?“麻岭南依旧忧虑道。
“那老头子怕是年老体迈,不知跑哪订棺材去了。“麻岭西继续笑道。
“那就不去管他。“麻岭北道;“等到了地方我们自己动手。“
“大哥,我们也不能太小看了四海镖局和龙威镖局那些人。“麻岭南沉声道。
“哈哈哈,二哥太谨慎了。“麻岭北笑道;“我观那些人中没有一个入得法眼的。“
“老四大意了。“这次麻岭东又开口了,“这些人武功都不弱。估且不说两个老的,罗四海和方翼,龙树铮,薛威,温冲这些人都是外家功夫的高手,从他们的外号就能知道。“
“大哥说的是。“麻岭南附道;“龙拳和快手,明显就是外家功夫,至于小尉迟气力上只怕更胜一筹。“
“那个背弓箭的年轻人和银算盘,还有袖中剑姓楚的,就都是以器伤人了。“麻岭东接道;“年轻人的弓箭自不必说,银算盘和袖中剑,也都可以伤敌于百步之外。对了,还有那个小丫头的红绫套锁。“
一提到小丫头,麻岭北露出坏笑,“那丫头着实让人喜欢,等到了时候三位哥哥可不许与我争抢。“他这一笑,口水横流。
“你倒是早早惦记上了,只怕你沒那么容易下手。“麻岭东道;“她那个老爸……“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悠然住口。
“是啊,原来大哥也觉出不对了。“麻岭南看着大哥,皱眉道;“只是这个人有些奇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清楚。“
“那个姓顾的,不是号称赛叔宝吗,也就有把子力气,不需多虑。“麻岭北却颇不以为意。
麻岭东,麻岭南对视一眼,无语摇头。
“大哥,二哥,你们真是想多了。“麻岭北道;“退一万步讲,我们不是他们对手,可别忘了,我们还有看家的本领。“他说着,用手轻抚脸上的蚂蚁纹刺,阴阴一笑。
“哥几个,你们那蛇蝇蝠蚁可别弄的到处都是,我们兄弟还不想受那池鱼之殃。“一直在对坐饮酒的二怪这会儿也开口了,说话的是天怪彭天候。
苗疆四盅一怔,但马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麻岭东展颜陪笑道;“两位无需多虑,到时还要两位鼎力相助。“
“呵呵,麻老大说的好。“鼓天候撇嘴道;“不过,说的再好也无用,那八辆马车上的东西,我们兄弟至少要分得一半。“
“一半都还嫌少。“司方南半眯着眼睛道;“不如我们全拿了吧。“
“这,好说好说。“麻岭东一皱眉,但立即展开,“还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范不着此时开争,待到拿下两大镖局,我们再做计议。“他瞥到二弟强按住老三,老四的手,知两人隐忍不住,恐生出事端,便狠狠瞪了一眼,暗使眼色制止将要炸起的两人。
“我也是这么说。“彭天候笑笑;“到时我们再见分晓。“
苗疆四蛊虽然强横,但是,对于二怪却颇存顾忌,一方面因为二怪本身确实难缠。另一方面,二怪背后还有一个强力靠山,那就是七星楼主南星楼。
江湖中无人不识南星楼,其“南天流星,逐月一剑“少有人敌,据说,实力可与梵天宫四剑比齐。
三年前,无名谷一战,南星楼战平卫天涯,轰动武林。
卫天涯是天下公认第一高手“法外无天“叶天国的师兄。
你说这样的一个人,谁能惹起?
就算有人能惹起,也绝不会是他们四兄弟,凭他们,还不配。
长夜降临。
云来客栈内一片宁静。
院落中,灯火通明。
薛威正带着手下几人,值守镖车。
八辆镖车就排在高墙之下,一条绳索将车马串联。
龙树铮坐在院落正中,合衣靠在高背椅上,似已睡去。
薛威虽然望着马车,却是在神游境外,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倦意。
楚歌在很仔细地擦拭半尺来长的袖中短剑,剑很亮,雪刃非薄。
耿明,尤保财则与四个镖手在马车左右凝神伫立,不时还踱上几步。
忽然一只苍蝇掠来,“嗡嗡“振翅在薛威周身环绕。
薛威睡意朦胧,自也无暇顾及。
苍蝇见状,更是大胆,竟就落在他的脸上,悠然漫步。
楚歌不禁失笑,挥了挥衣袖。
苍蝇受惊,仓惶逃窜。
“那些人来了。“看似睡熟的龙树铮忽然开口了。难道是呓语?
“嗯,“楚歌沒有任何惊诧的表现。
“我们力量一弱,敌人就会趁机出手。“龙树铮又道;“却不知那个幽灵会不会如之前一样,将他们无声地除掉?“
这明显就不是呓语了!原来他还沒有入睡。
“如果真是这样将幽灵逼出来,那这趟幽灵镖的真相应该就可以揭开了。“楚歌道。
“只不知揭开后对于我们是吉是凶?有利还是有害?“龙树铮叹气道;“不过,总好过我们这些人一直困在迷魂阵中。“
“是啊!无论吉凶,总要有个明白。“楚歌道。
客房中,四海镖局众人沒有分散,也是枕戈待旦。
罗四海独自躺在床上,顾青青侍于床边。
顾松,温冲临窗而坐,张丹倚门而立。
几个镖手则在门外戒备。
顾松看到一只苍蝇从薛威的脸上飞起,越过院墙,循入黑暗,轻轻道;“看来,这最后一段路是不会平静了。“
“这不早在预料之中吗!“温冲道;“
只是那六个人实在麻烦。“
“嗯,四蛊的蛇蝇蝠蚁,二怪的奇门兵刃确实难以对付。“顾松道。
“只要脱离接触不就可以吗!“张丹这时从门前走了过来,一副无谓的表情。
“嗯,或许可以。“顾松淡然道。
“另外,如果幕后的那个幽灵出现我们该用怎样的态度呢?“温冲道。
“看他对我们的态度吧。“罗四海说话了。显然,这一夜大家都无法安心入睡。
“顾松,你认为他们会在哪里动手呢?“他补问了一句。不过问话的时候依旧沒有睁开双眼。
“至少会过了云山镇吧。“顾松道;“
毕竟是武尊定下的规矩,江湖人要止身于江湖。“
江湖人止身于江湖,这是金古圣人定下的规矩,其意也就是江湖人要止步于江湖,一切恩怨,江湖事江湖了,严禁牵连非江湖人。
“那些人会遵守规矩?“张丹皱眉道。
“会的。“顾松点头,“一方面,他们也不想牵连太广,而节外生枝,另一方面,金古圣人的梵天宫还有主人,相信他们还不敢得罪那四大剑客。“
他一说四大剑客,屋中几人自然想到了,“法外无天“叶天国,“鹰啸九天“霍天鹰,“天涯一刀“卫天涯,“天雨流星“樊天雨。
“呵呵呵。“温冲憨笑,“他们确实沒那个胆量。“
罗四海动了一下,沒有作声。
过了云山镇,就是五人村。难道他们会在那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