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山下,官道旁。
一队人马在匆匆而行。
其中二十个人,二十匹马。
虽然人与马数量相等,却不是每人一匹。
独自骑马的只有四个,两个队前,两个队后。剩下的两人一组,
分别乘坐在八辆马车之上。
每两匹马拉动一辆带锁的大车。
车门紧闭,不知载了何物?
一面角旗在车顶烈烈飞扬,
其正面绣有“四海“字样,背面则是斗大一个“镖“字。
四海镖?难道是四海镖局?
这会,队尾并排骑马的两个人正在说话。他们声音极低,仅彼此可以听见。
左边人道;“师弟,你说那个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右边人未答,只摇了摇头。
“会不会和我们押的这趟镖有关?“左边人又道;“如果不是我去草丛中方便,我们根本就不会发现。“
“那死人已死了数日,应该与我们押镖无关。“右边人开口了,“只是那张脸有些奇怪。“
“师弟说哪张脸?“左边人皱眉道;“第一张脸从左侧眉毛向下,斜过鼻粱,到右侧颌骨下缘被切开近十公分的伤痕。第二张脸,竟然隐藏在第一张脸之下,但恐怖的是,这张脸完全不能称之为脸,因为在那脸上竟找不到任何五官可以作为脸的证据。“
这是什么人?又是怎样的一张脸?这样的脸,不仅是奇怪了,应该是恐怖。
“两张脸都很奇怪。“右边人沉声道;“且不说第二张完全被毁的脸,遭遇了什么恶事。单说第一张脸,那种色泽,触感,到足以乱真的程度,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众所周知,江湖上会易容的人虽不在少数,但能做到乱真的就只有姑苏慕容氏的移形幻化,和风雷谷风雷双侠风千里的脸谱了。然这个人的被杀,会不会与慕容氏或者风雷谷有关呢?“
“但镖头却是不许我等报官!“左边人努嘴道。
“第一,没有那个时间。第二,我们会被牵连。第三,江湖规矩,
江湖事江湖了。“右边人颔首道。
右边人的说话到此打住,陷入沉思。
左边人也再不多言。
这一众人等,皆是行色匆匆,满面风尘。
适时,一声招呼响起。
“停“。发声者是为首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
壮汉孔武有力,面色黝黑,
一双十八节铁鞭斜插背后。
他勒住马缰,看了眼天色,
便对身旁一匹黄骠马上的骑士道;“大哥,天色已晚,虽然距云山城已经不远,但等我们赶到,估计城门也关了,不如就在此处宿营,如何?“
黄骠马上的骑士犹豫了一下,
嗯了一声,道;“好吧。让大家在路边扎营。”这人马鞍前悬挂鹿皮套,套中一对铜锏金光灿灿。
对锏双鞭,这两人不正是“赛叔宝“的顾松和“小尉迟“温冲吗!
他们怎会在此?又欲往何处呢?
顾温二人下了坐骑,拉马到路边。
众镖手们赶车到空地,将马车,
头朝外,尾向内,摆成一圈。
十六匹马以绳索相连,在车圈内生起篝火,烹煮食物。
顾松,温冲,及押后队的两位镖师,“神箭“张丹,“翻海蛟“高原,
聚到一处,仔细巡查周边情况。这两个,也就是刚刚队尾说话的二人。
张丹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
,虽身形偏瘦,但双臂气力极大。抖手拉开十石强弓,毫不费力。所以他的兵器也就是弓与箭。射月弓,流星箭。
他的弓箭,不仅射得远,且准头十足,就算坚岩磐石,亦可洞穿。
所以人称,“神箭“。
高原,三十三岁,身形不仅健硕结实,且软如游鱼,曲蛇。其旱岸功夫虽并不出众,但水中本领却少有人敌。据说,其可在深水闭息三天三夜,捕鳄追鲨,不在话下。
因此江湖送号,“翻海蛟“。
经悬山村一役,四海镖局损失严重,邓盘,左宾四人惨死,镖局元气大伤。
若不是此次出镖有约在先,必要恢复一阵。
顾松转顾西南方,远处可眺望云山城,“或许应该赶到城脚下休息才对。“他自语道。
“看着不远,但要过去,怎也要半个时辰。“高原淡然道,他说着扒开衣襟,让胸膛尽量裸露在外,
迎向凛冽的西风。
“嗯“顾松点头。
“过来这边坐。“温冲看到几块卧石,招呼了一声。
四人走了过去,各自坐下。
“明天一早就能进城,弟兄们可以稍稍放松一下。“温冲憨声道。
“不可。“顾松立即摇头“出门前罗总镖头再三嘱咐,这次的押镖很——不同寻常…“他用了这四个字,似乎觉得不是十分准确,又接道;“不同寻常,甚至颇为诡异…,对非常诡异。“
他口中的罗总镖头就是四海镖局的东主,总负责人,罗四海。
张丹点头,沉吟道;“听说这次押镖有四个不明,第一,托镖者不明
。第二,所押物件不明。第三,
接收者不明。第四,也是最诡异的一点,一次押镖竟要分托四家镖局,动机不明。“
“真是,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温冲燥郁道;“不如索性就把那八辆镖车撬开,看个究竟。“
“那师兄可就贪事了。“高原边挖耳朵边道;“那样罗老头还不把四海镖局的大牌子挂到师兄脖子上,拉到集市,游街示众。“
温冲一怔,面颊抽动。突然喉咙“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张丹一旁偷笑。
“哎呀…好冷。“温冲缩了下脖子,“有口洒就好了。“
“押镖,师兄还敢喝洒!“张丹道;“还是喝姜汤好了。“
刚说到这,有两名镖手送来四碗姜汤。
顾松四人接下。
“我们是在应天府接镖。”顾松沉声道;“送镖人不明,如果不是东方镖局的周镖头在暗中调查,我们根本就不会知道,一次押镖,竟会分托付四家镖局。“
温冲三人点头。同时想起在应天府西关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