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照射进屋内,我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我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且有一阵紧似一阵的趋势。
“进来。”我拥着被子赖在床上,心中不禁抱怨,小环这丫头,一大早就这样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活了?
敲门声略微停顿了一下,片刻,那催命似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架势。我在心中无奈地哀叹,这小环,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我口中一边念叨,一边抓过身旁的袍子随手胡乱地套在身上,认命地缓慢向门口移动。
我不满地用力打开门:“你想把门拆掉吗?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待看清门口站着的人,顿时睡意去了一大半。月隐正双臂交叠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确定我下次直接进来就可以吗?”他的话中夹带着明显的笑意。
我撇撇嘴,解释道:“我以为是小环。”
“你就是这样待客人的吗?不请我进去坐?”
“拜托,严格说来我才是客人好不好?”口中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闪过身让他走进来,若有似无的蔷薇香气顿时在屋内飘散开来。“你该不会闲到一大早特地来找我喝茶聊天吧?”平日一早就晃得不见人影的人,今天竟反常地出现在这里,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提议,以后我会考虑。”月隐悠哉地道。
我白眼一翻用力地瞪他:“不用考虑了!有事快说!”
对于我的态度,月隐不以为意地一笑:“今天我要到大寺那边去办事,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为什么要去?”我不解地反问。
月隐漂亮的脸上浮现认真的神色:“据你所说,你之所以穿越时空掉到这里,一切皆因佛塔前那无缘无故吹起的风,到那里去看看,也许会发现什么。”
“你是说,也许能够想办法送我回去?”我急切地问。
月隐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轻缓的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答应过,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我顺从地点头,为月隐细腻的心意所感动。也许终有一日,我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但当那一刻到来之时,真的能够了无憾吗?会不会,又是手中一根剪不断的牵挂线?
“那你准备一下,我在大门等你。”月隐温暖的手轻拍我的头,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一团水蓝色的光芒笼罩着他细长干净的手,再摊开手掌,晶莹剔透的七彩琉璃瓶已在他手中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我喜欢你拥有这个味道,以后我每日都会送你一瓶蔷薇水,直到你离开的那一天。”我的脸微微发热,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敲打着我的神经。
“不过——”月隐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以你现在的这身装扮出门,似乎有些勉强。”
望着他眼中戏谑的笑意,我慢半拍地从镜子中审视自己,一头东卷西翘的长发蓬乱地披在肩上,刚睡醒而来不及洗的脸,七扭八歪地随便搭在肩上的外袍。天!这个疯子难道就是我吗?想到自己刚才就是以这副模样一直站在月隐的面前,就恨不得找个缝立刻钻进去!
“你不懂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吗?”我恼羞成怒,使足了劲把他推出门外。关上门的瞬间,隐隐还听到他愉悦的笑声。
月隐,偶尔爱戏弄人的你,流连花丛多情的你,处处体贴细心的你,眼眸柔情似水的你,月下孤单清冷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月隐呢?你那美丽的完表下,到底又隐藏了什么呢?
在大门口见到月隐的时候,我已换好了一身轻便的外出服。虽说是去佛塔勘察,但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兴奋。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待在官署区,没有机会去交河城里转转。对于这两千年前神秘的的王城,心中不由得充满了好奇。
月隐看了看我,眉头微微一皱:“还缺少一样东西。”
我低头不解地打量自己,一身米色衣裤,腰间白色腰带,脚下黑色短靴,简单利落,有何不妥?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月隐手中一晃,一条月白色的丝巾便出现在他的手中:“戴上。”
“我不要。”我苦着一张脸,“我不习惯,戴上我会呼吸困难。”
他的手仍停留在半空中,似乎很是坚持:“否则就不带你去。”
“好嘛,戴就戴。”竟然威胁我?卑鄙!我不甘地接过来系在脸上,“这样可以了吧?”
月隐满意地看了看我,拍了拍我的肩:“我们出发吧。”
交河城中一条南北向的中央大道,将王城分为三个主要区域,大道东侧,为以王城内殿、安国殿、辅国殿为首的官署区,西侧是错落分布的居民区、北部是高大辉宏的寺庙区,也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
和月隐一起漫步在交河城的中央大道上,心中不禁徒生感慨。我也曾缓步这样地在城中穿行,但那时路两旁有的仅是一片荒凉,残垣断壁,黄沙漫漫。反观眼前的交河城,繁华尽现。街上人流如织,形形色色,身着不同服饰,说着不同语言的人们穿梭其中。街道两旁都是一个个的小摊,那些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人目不暇接。
走在人群中,月隐是那样的引人注目。他那飘扬的浅栗色长发,湛蓝的眼眸,仿佛都在诉说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一路走来,擦肩而过的人们纷纷露出敬畏的目光。看来在这车师国中,月隐辅国侯的身份绝不容小窥。
正在我分神的时候,人潮忽然密集了起来。我试图费力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却被挤得跌跌撞撞,蔷薇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月隐适时地从一旁扶住了我,将我拉出了困境。他微笑地看着我:“你还在发什么呆?小心别被挤丢了。”
我轻声应着,掩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没想到看似纤瘦的月隐,却也有那样安稳而有力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