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那些打劫的贼人已与聂曜的人马缠斗起来。聂曜把我推到身后,用高大的身形将我护住。只听得耳边短兵相接的“叮叮咚咚”声不绝于耳,那些人本是亡命之徒,出手又快又狠,处处都与置人性命,转眼间,已有不少侍卫被他们挑落马下。
我的心颤抖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实的场面,心中没有兴奋,只有看到有人流血死在自己面前的恐惧。那些人将手中的短刀用力刺进侍卫们的马匹上,许多马因此而受了惊四散奔逃,我耳边听到马儿嘶叫的声音响成一片。伴随着无忧的一声惊叫,我终于在茫茫的雾气中看清了她的马车,但那马车只从我们身边一晃而过,受惊的马儿带着摇晃的车向远处飞奔出了我们的视线。
“去保护马车!”聂曜干脆舍弃不安的马匹翻身下马,挡开一人的攻击,坚定地命令。
一些侍卫担忧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肯离开。
“快去!”聂曜语义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我留下应付!”
侍卫们再次看了他一眼,即便再担心,命令却不可违。他们只得策马狂奔,冲出包围,向马车跑开的方向追去。
“你也走!”聂曜看向我,再次开口道。
我摇摇头,也随之翻身下马,拾起地上不知谁遗留下来的短刀。我怎能在此时离开?即便帮不上什么大忙,我也不能丢下他一人在这危险的地方离开,我没有一丝迟疑:“我不走。”
聂曜侧目怒视着我:“这里很危险!”
“那我就更不能留下你一个人,我答应过小辉,要和你一起回去!”虽然心中也同样无比担心无忧,但侍卫们已经去找她,应该不会有事,我选择和聂曜一起留下。
听到我这样说,聂曜没有再坚持,或者说已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时间。侍卫们一撤离,就只剩下随队伍运送的一些东西和我们二人。那些人已经瞬间围拢了上来,团团将我们围在中间。
“保护好自己!”聂曜有力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他已与上前的敌人战斗了起来。虽有些笨拙,但我努力地挥动着手中的短刀,抵挡着一些跃跃上前的人,兵器相接处,震得手生疼。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很快我便有些吃力,衣衫也被锋利的刀划出了裂痕。很快敌人便看出了我这里的薄弱,更多的人向我围了上来。忽然眼前寒光一闪,我来不及避闪,只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刀锋扫过我的帽子,黑色的长发应声披散下来,垂落于肩头。
我心中暗叫不好,果然,那些人越加地兴奋起来:“是女人,原来是个女人!”
“拿下她,带回去!”不怀好意的笑声此起彼伏。
聂曜很快开出一条路,到了我的身边,看着那些人龌龊的目光,他眼中凝聚着怒意,下手也更添了几分力道。但任凭他再骁勇,毕竟敌人太多,他身上也留下了许多细微的伤痕,丝丝血迹透过衣衫渗了出来。
我一边躲闪着攻击,担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是要把他累垮,五六个人同时围上前去近身攻击,聂曜手起刀落,利索地他抵挡开两个人的正面攻击,再收刀解决从旁攻过来的人,再想回身却已来不及。
“小心!”我心惊地看着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那人的短剑已无情地刺入聂曜的胸前。
再想去阻止已来不及,聂曜闷哼一声,拔下没入前胸的短剑,鲜血顺着伤口触目惊心地流了下来,但他却没有皱一下眉,仍是挥刀利索地解决了刺伤他的那人。
看着那殷红刺目的鲜血,我的心倏地揪紧,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像受了刺激般挥动手中的短刀杀开一条路,拔腿向不远处的马匹跑了过去。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利索地翻身上马,又策马冲回人群中。
“上马!”我冲还在与敌人颤抖的聂曜大叫道。
聂曜也快速地上马,坐在我的身后。刚才尚在与聂曜动手的那人追赶上来,试图用手中的短刀依样刺向马儿。我想也没想,弯下身举起手中的刀用力向他刺下去,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应声倒地,我像这才反应过来般,愕然松开短刀,喷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手。马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包围,向着沙漠中跑去。
马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脚步,显然是已经累到极限了。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打劫东西吧?想必此刻正忙着查看我们丢下的物品呢。身后的聂曜一直没有说话,我回身望向他,顿时心中如坠冰窖里。鲜红的血顺着他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那血已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衫,也染红了我身后的衣服,他英挺的脸也因失血而微微发白。
为了不触动他的伤口,我只好小心地从马前侧身翻落下来,狼狈地滚落在沙地上。顾不上抖落自己身上的沙子,我赶紧上前,担忧地看着他下马。
“你的伤怎么样?”我走上近前扶住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聂曜疲惫地摇头,示意我不用担心,但我看到他那苍白的脸,噩梦般的感觉涌上心头,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
我搀扶着他,在沙丘的背面找了个宽敞的沙沟坐了下来。血仍是源源不断地从他胸前的伤口涌出,我一咬牙,用力扯下自己的衣摆,撕成布条笨手笨脚地给他包扎起来。我的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他轻哼一声皱了下眉。
“很疼吗?”我小心地放轻了手中的动作。
他仍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仍然无法止住那好像永无止境的鲜血,我强作镇定,但声音却忍不住颤抖着。
“拜托你说句话吧。”
“你要我说什么?”聂曜终于开口,声音却不似以往的低沉有力,透着失血过多的沙哑与虚弱。
“你不会有事对不对?你曾说过,聂家的男人,都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所以你不会死在这里对不对?”我一迭声地追问。
“当然不会,这点伤难道就会要了我的命吗?”聂曜仍是那样淡然。
“我相信你的话。”我吸吸鼻子,“你别忘了我们答应过小辉要早些回去呢!所以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到小辉身边去!”
“刚才你就因为这个理由留下来?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太危险了。”聂曜看着我的脸。
“反正我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多几次也无妨。”我不在意地答。
夜晚不知何时已悄悄地来临,清冷的月光洒在无边的沙漠上,更映出我们孤单的影子。现在没有了行李,也没有了食物和水,聂曜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会怎样呢?
“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聂曜说着便真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