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对前面个别问题的讨论,我们可以得出下面的结论:
心理机能的某些缺失——我们后面将对这些共同特点进行讨论——以及某些明显的非存心的操作,如果用精神分析的方式对此加以研究,就会发现,这些缺失和操作都有其确切的动机,或者说是由人们意识到的动机所决定的。
如果你要将某种行为归于这些类别,它必须满足下列条件:
一、它不能超出我们的判断范围,其表现出的特点必须在“正常的界线之内”。
二、它必须是一种持续时间很短的暂时性混乱。在此以前,我们的同一种心理机能必须是很准确的,或者说,我们在所有情况下都坚信自己能够很准确地完成它。如果他人对我们的这一行为予以纠正,我们必须立刻认识到其纠正的正确性和自己的这一心理过程的错误。
三、如果我们完全知觉到了这种失误,却认识不到这种行为的动机所在,我们必须将它解释为一种“粗心”,或将它作为一种“偶然”。
属于这一类的行为包括:遗忘,自己明确意识到的失误、读误、笔误、过失行为和所谓的偶然行为。
我们对这种方式定义的这些心理过程的解释,引起了我们对一系列极感兴趣的问题的观察。
如果我们否定这样的观点:部分心理机能是不能被人们的意识所解释的,那么我们就不能对心理生活中的决定论的范围做出评价,无论在这个领域还是在其他领域,这种决定论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要深远得多。1900年我看到文学史学家梅尔在《维也纳日报》的文章,列举事例说明了他的观点:人们不可能存心和随意地生成一些无意义的言语或举动。我早就发现,在要人们做出自由选择的时候,一个人不可能毫无原因地生成一个数字或名字,对这种明显存心生成的数字的研究——一个人在开玩笑的时候说出的一个数字,或在做高智力活动时生成的一个数字——表明:这些数字的出现也是由人们实际认为似乎是不可能的方式所决定。我将简单地讨论一下人们对名字随意选择的例子,然后仔细地分析一个“不假思索地甩出”一个数字的例子。
一、在发表一篇文章时,我要准备一个女患者的病历,这时我首先想到的是给这个患者取一个名字,当然选择的范围很广。有些名字开始便被我排除了——首先是其真名,然后是我家人的名字,以及其他的与此发音接近的名字。对我而言,不可能找不到一个名字的,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我自己在期待一个名字——我头脑中有很多女人的名字,但唯独出现这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就是“杜拉”。
我扪心自问,这是由什么决定的呢?谁叫杜拉?我本来想抛弃由此而来的一个思想——这是我妹妹保姆的名字,但是我在精神分析的实践中有很好的自我训练,我还是很坚定地指向这一思想,然后让思绪由此展开。马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一个很小的偶然事件,进入了我的脑海,这便是要寻找的决定因素。我在妹妹的餐桌上看到了写给弗洛林?罗沙的一封信,我惊奇地问叫这个名字的是谁呢?我被告知我原认为叫杜拉的这个人实际上叫罗沙,但是,当她被雇用做保姆的时候,不得不放弃这个真名字,因为,我的妹妹也叫“罗沙”。“可怜的人,”我遗憾地说:“她们甚至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我现在回忆起来,在此之后,我沉默了片刻,然后静静地思考一些严肃的问题,这些很容易地进入了我的意识。第二天,当我要为这个不能使用真名的人取一个名字的时候,出现的恰恰是“杜拉”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其他的替代名字的出现。这种情况也与另一个主观事件有固定的联系,一个受雇于另一个家庭的家庭教师对我的这个患者的病情有决定性的影响,对她治疗过程也有很大的影响。
几年后,这个小小的偶然事件又发生了。有一次,我正在做一次讲座,经常引用这个叫杜拉患者的例子。但我突然想起来,其中的两个女士听众中有一个也叫杜拉。我便转向这个年轻的同事,向她道歉说,我忘记了你也叫这个名字,并说在我的讲座里,我会将这个名字改掉。这时,我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尽快找一个合适的名字,我首先想到的是避免使用另一个女性听众的名字,以避免让我的那些有精神分析基础的同事,将此作为一个例子加以分析。当我决定要用“埃纳”这个名字取代杜拉的时候,感到非常的高兴。讲完课以后,我问自己,埃纳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呢?当我注意到这个名字的来源的时候,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在选择名字的时候力图避免另一个女士的名字,当然我很好地避免了这种可能性,或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这种可能性。但是另一个女士的姓是鲁埃纳,埃纳正是其中的一部分。
二、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我通知他说,我刚好校对完《梦的解析》的清样,而且不想对此作较大的修改,“即使里面包括2467个错误”,我立即想解释这些数字的来源,并在信中附上了我的一个小小的分析。我还是将我的这个分析全文摘录下来:
“让我再对《日常生活心理病理学》做一次贡献。在这封信中,你会发现我随意使用了2467这个数字来评价《梦的解析》这本书中出现的错误的多少,我的意思仅仅是指这个错误数字很大,但是唯独这个数字出现了。然而,头脑中任何东西的出现都不会是没有原因的,你肯定也期望是潜意识决定了这个数字进入我们的意识。在此之前我在报纸上看到,将军E?M从工兵署退休,我对这个男人很感兴趣,当我作为军医在军队服役的时候,有一次他因病来到病房(当时他还是—个团长),对一个军医说:‘你必须在一周内让我好起来,因为皇上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从此以后,我决定效仿其职业,但是现在,他的这个职业已经走到尽头——一个工兵署长,并且已经列入退休人员之列。我想计算一下,他从事这种职业的时间,从我1882年在医院见到他时起,到现在已经有17年了。我对妻子讲了这些后,她回答说:‘是否你也该退休了?’‘上帝不会同意的。’我说。我们谈完以后,便坐下来给你写信。但是,这一系列的思想仍萦绕在我的脑海。经过仔细推断,我发现算错了。在我的记忆中的一个很明确的事实可以证明这一点,我是在监禁中庆祝自己的24岁生日的,那是1880年,或者说是19年前。这样就出现了2467中的‘24’这个数字,现在,在我现在的年龄上——43——加上24,这样就有了67这个数字。换句话说,在回答是否我要退休这个问题时,我希望自己还能够工作24年。自从我要追随这个M团长那时起,很明显对自己已取得什么大的成就感到厌烦,然而与他在这个时候就结束其生涯相比,我庆幸自己还是一个胜利者。这样人们就会很公平地说,这个不假思索出现的数字2467,并非没有潜意识的根源。”
三、自从我第一次解释了这个随意出现的数字后,我又反复地做过类似的实验,其结果仍与此一致。但是,其中涉及很多隐私的东西,因此,我不想在此予以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