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许是昨日。——题记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副官少司,篡改占星书,祸乱占星宫,罚入幻境,非诏不得入天域半步!”
“不要!兄长!不要!我不要走!”
记忆轮转……
当年的天域,空旷,寂静,星君也只有大司命一人而已。
长久的寂静的确很适合这一处的圣洁和崇高。
可是有一天,大司命不想再要这样的寂静了,于是他分出了自己的一小部分元神,创造了一个新的元神。
在这个元神刚刚出炉,还没有修成形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给她想名字了。
后来,这个元神就成了他的妹妹。
他是大司命,那这个妹妹——
“叫你什么好呢?就叫少司吧!”
看,多么霸道的男人。
可是,她的命是他给的,他霸道,或许是应该的。
而她,是他的一部分,继承了他的霸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成了占星宫的小霸王。
她用灵力凭空创造了一种花,给这种花取了个名字,叫“玖颜”;一个星士(大司命的护法)因为长得帅气一点就被她要过来当侍从,一天读到“两个黄鹂鸣翠柳”就把这个侍从贬下凡去当一棵柳树,修成仙才准回来,还把两只黄鹂精嫁给了他;效法大司命创造她的方式,创造了一个分身,脸名字都没给起,就一直“诶”、“喂”地叫了几千年……
如果只是这些,大司命也许不会动怒。
问题是天域空空荡荡,占星宫也是凄清孤寂,大司命掌管天下命运,众星侍也都是围着大司命转,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被私藏起来的少司。
唯一把少司放在心尖儿上疼着宠着的,只有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分身,少司仿佛把自己所有的温柔耐心和智慧都给了这个分身。
再后来,有一天,少司闯入了占星宫的主殿,用朱砂和着自己的鲜血,在主掌凡间命运的天星册上续了几笔。
字,是晦涩的上古蝌蚪文,朱砂,翻着血的腥甜,天星册上红光一现,天地打动。
这一次,少司真真是闯了大祸,以至于一向纵容她的大司命大人要直接把她贬入幻境。
幻境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可梦中少司的恐惧却是直接传入我内心的深处。
不止是恐惧,还有绝望。
那天一瞬之间,玖颜花开满了整个占星宫,少司形容疯癫,拿着一朵玖颜花,逢人就问好不好看。
自星侍到低一级的星官,抑或只是普通的侍从,都对这个疯女人避之不及。
最后,还是那个没有名字的分身,拽住了横冲直撞的她,流着泪,回答她:
“漂亮。”
四目相对,竟是双双垂泪,她说,玖月此花初开,正是美景,若你说它美,我就叫你景吧!
“少司!”
“别叫我,少司了,我早已不是这占星宫的副官了。叫我玖颜吧。也好凑个良辰美景。只怕我身一入幻境,就再也记不得自己是谁了。”少司白衣飘飘,与少年擦肩而过。
“景,你恨吗?如若我当初再多分你一点,也许你就和我一般,是神了。”离开的时候,女子轻声说。
不过,可能声音真的是太轻了,被走路带出的风吹散了,这句话,有回答。
偏殿空空荡荡,只有景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他是仙,只是仙而已。他违抗不了神。
少司裙居委地,一路蹭到天星阁。
那里,早早有人等她了。
那是一袭翠绿的少年模样,左右两肩上还各立了一只黄鹂。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两个黄鹂鸣翠柳……”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默契地选择沉默。
当年被她扔到凡间的那棵大柳树,已经修成仙了,果真是……时光荏苒……吗?
她怎么觉得,两万年,和两天两年两百年两千年没什么区别呢?哪个创造她出来的男人,几时正眼看过她!就是把天捅破了,他也没和她多说过一句哪怕是训斥。
回头再看,她没有等到他,却已经是一路罪孽深重了。
别的人,她已经配不上了。
想到这,她勉强勾了勾嘴唇,却是哭也不成,笑也不成。最后几滴眼泪挂在脸上,不尴不尬。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丑极了。少司命。”那抹翠绿的声音是那么迷人,话语却又那么的不近人情。
许久少司艰难地分开干涩的嘴唇:“是吗?”然后闭上眼,一个倒栽进了幻境的入口。
人,是倒立的,所以泪,流不下来。
她看不见,少年眼中的意味深长。
该经历的,总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