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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篇四 梅小仙与梅小仙

“过来坐啊,愣着干嘛?”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得呲牙咧嘴。

梅小仙闭了闭眼,淡定从容地走了过去,在她看来,反正是自己的梦,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搅动她的情绪,高中的同学也曾经打趣她“跳脱红尘之外”了。怎么可能嘛?我还是很喜欢红尘中的吃喝玩乐的!梅小仙没有坐在她身旁而是拉来椅子坐在她对面。

梅小仙严肃地开口:“你是谁?”她左右摇着身子很是顽皮,像看白痴一样斜了她一眼。不会吧?!梅小仙心里直打鼓。

“你是妖怪吗?”梅小仙又问了一句。看着她黑色的长发,明亮的双眼,梅朗遗传的长睫毛,小巧的嘴巴,嘴角总是微微翘起。

“我就是你啊。”她给了梅小仙肯定的答复,奸笑着等她的反应。早就看出来是自己的模样,被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肯定的告知,绝了最后的一丝侥幸的感觉。

“呼——唉,这样啊。”

“嗯。”“你真是无趣啊,说实话你还是不大信吧?”

“废话!”“这比忽然跳出来一个人说自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还不靠谱!”“你难道是我的潜意识或是第二人格?还是……”梅小仙绞尽脑汁一脸纠结。

“唉,跟你也解释不清楚。”她手指卷着发梢转来转去,语气敷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尴尬。窗外夜色漫漫,一阵清风来带了院子里的草木香气,伴随着丝丝凉意。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夜,安静地可怕。

“好了,以后会经常见面的,一回生二回熟嘛,你走吧。”梅小仙挑眉刚想吐槽“这是我房间啊喂!”可惜下一秒就全身失重向下坠去。

“啊!”梅小仙再次从床上惊醒,把手放在胸前可以感受到心脏猛烈的跳动,全身都颤抖着!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仙!怎么了?”梅朗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担心地询问。

梅小仙望着梅朗露出苦笑:“没事,我做了个梦,把自己给吓了。”梅朗是不知道她是自己吓到自己。

她真的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以梅小仙的处事原则来看,不着急的事干嘛浪费时间纠结呢?随它去吧,这个插曲并没有打扰到梅小仙的生活,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倒是最近梅朗越发忙了,偶尔看见梅朗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忧虑,似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困扰着他。

“可能是创作遇到瓶颈了吧。”梅小仙猜测。其实,她已经察觉梅朗有点不对劲,甚至向自己撒谎了也不愿意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梅小仙很敏感又很好奇,可是就算问了,梅朗也只会继续敷衍罢了。她只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等待着梅朗主动开口,梅小仙觉得就快了,因为梅朗这两天眉头紧蹙,连连叹气,时不时盯着自己发呆。

梅小仙从没见过淡定从容的梅朗这个样子,不管是她小时候调皮把别人家小孩头磕破了,还是考试得了奖状,梅朗都宠辱不惊。梅小仙觉得自己还是继承到了梅朗的淡定性格的,不然早逼着他老实交代了。这几次梅小仙都没见着梅朗的两个学生——段御和云英昭来家里,也不好向他们打听。毕竟一个结过梁子,一个连话都没说几句,只能等着了,等梅朗主动坦白。

果不其然。又是一个星期天,梅小仙照常回家,蹲在院子里摆弄刚移栽不久的月季花。她又感受到身后梅爸若有所思的盯视,梅小仙满手是泥站起身来,摊着双手准备就近去厨房水池里洗洗手。

“小仙在家吗?”门口传来隔壁李奶奶的声音。

“啊,在呢!”说着就去开门了。

“你爸也在啊。好久没见到了。”说着向梅朗寒暄几句,梅朗也恢复常态招呼着李奶奶往屋里坐坐。

“我来借几个方凳子,家里来人了,不够用的。”

“我让小仙给你送去。”

“小仙,小仙。”梅朗朝厨房的方向喊。

“来了来了,什么事啊?”梅小仙甩着双手的水走了出来。

“给李奶奶送几个板凳去。”

“哦。”

“麻烦了麻烦了。”李奶奶笑着说。

“没事儿,闲也是闲着。”说着梅小仙就拎起两个板凳送往李奶奶家了。

送完板凳,梅朗没在客厅,梅小仙刚要上楼,梅朗的声音就从工作室传来:“小仙,过来一下。”

梅小仙神情一敛,嘴角渐渐翘起绽出个微笑来:“终于……”说完便一步步走向工作室。

推开工作室的门,梅小仙觉得有些紧张却不知紧张感从何而来,手心也沁出汗来。在梅朗的对面坐下,梅朗把手中的照片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面对着女儿。

“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不要大惊小怪,跟紧我就好。”梅朗难得严肃地发话,说完似乎松了口气,身子也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

“什么地方啊?”梅小仙很好奇,凑上前问。

“另一个世界。”说完梅朗起身,带着懵懵懂懂的梅小仙去往另一个房间——她家的洗手间。

梅小仙眉头挑了挑,难道咱家厕所还别有洞天?狐疑地看了看梅朗英挺的后背,“爸你没事吧?”她试探着开口询问。

“说什么呢?!”梅朗回头朝她瞪了一眼。

他站在大镜子前面,招呼梅小仙站到他前面来,看着镜子中的父女两个,梅小仙满脑袋疑问。回首想问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受到后背的一股推力,将要趴在镜子上时,梅小仙下意识双手撑在胸前。没有感觉撞到任何硬物,等她睁眼看见的还是自己熟悉的家……的厕所。梅小仙下意识咽了口吐沫。回头看见梅朗也跨了过来,她惊得瞪大了眼。

梅朗从容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头说:“走吧。”梅小仙的肩膀都僵硬了,这还是自己的老爸吗?这是什么情况啊?见女儿没有跟上来,梅朗又转过身来拉住她的胳膊,梅小仙就这样呆呆被拖着走了。

推开家门,梅小仙没有看见自己家的小院子,取代的是平整大理石铺就的宽阔地面。这场景似曾相识!

“难道我上次做梦就是这个?不!或许就不是梦!”梅小仙咬唇思考了一番,梅朗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波动。梅小仙并没有一直纠结与此,反而抬起头打量周围的景色,毕竟上次没有仔细看过。她发现这里的建筑很是古典,白色的地面与栏杆,古风的小楼,古朴的大殿与上次参观的道观建筑群是同一个风格。此地居于高处,周围的民房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缥缈的山峰,轻薄的雾气闲闲散散地笼着黛色青山,颇有水墨山水的意境。

时不时有一两声鹤唳从远方传来,颇觉清绝,宛如仙境。来到大殿门前,有一个束发于顶,身材清瘦,身着淡黄色长袍的中年大叔迎了过来。走到眼前梅小仙才觉着有些眼熟。

“算命的?!”梅小仙诧异地指着来人。

“怎么说话呢,一点礼貌没有。”梅朗提醒着小仙。

“这是严师父。”“别见怪,她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双手抱拳一礼。

“哪里哪里,我高兴还来不及,甚好甚好!”那个大叔眉开眼笑,小胡子直颤,那眼神直打量地梅小仙浑身发毛。

“随我进去吧。”说完潇洒转身,袍脚飘逸,有如沐春风之感。

梅朗认真地嘱咐:“别乱说话,听严师傅的,去吧。”

梅小仙一步三回头:“爸。”

梅朗站着不说话,梅小仙纠结了一会儿也就跟进去了。

“唉,果真是躲不过。”梅朗本是抱着能躲就躲,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可是还是到了这一天。“晴,你不会怪我吧。”

梅小仙很是好奇,左看看又看看,古色古香的家具,还有一些不知是不是古董的花瓶、器物摆设。有一种林黛玉进贾府的感受。

严大叔在一间房门口站定躬身道:“师父,人带来了。”

“嗯。”听不清年龄的男声,不过看严大叔的样子,他的师父应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吧。小仙脑补了一下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的模样。

严大叔举步走进门口,梅小仙也慌忙跟上。室内宽敞,正中摆着一个大铜炉,冒着缕缕青烟,淡淡的檀香气。严大叔低眉顺眼地站着,没有刚才的吊儿郎当。那个师父被香炉挡着,看不见模样,梅小仙从眼角瞟了一眼,看见了白色的衣摆和银白色的发丝。

“果然是个老头。”梅小仙暗下定论。

“来我跟前。”师父悦耳清冷的声音响起,严大叔在后面推了一把梅小仙。

梅小仙一个踉跄上前去了,低眉顺眼地迈步过去,抬头笑道:“你好。”

这下梅小仙倒是说不出话了,那个师父面容年轻,细眉凤眼,薄唇带着清淡的笑意。身穿白底蓝边的宽大衣袍,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果然很像。”师父微微点头下了个结论,说完右手端了小几子上的白色茶盏,掀开茶盖,溢出几缕水汽。轻轻一吹,水汽从远处飘然而来,没有消散的痕迹。

下首的梅小仙毫无警觉。严大叔倒是倒抽一口气来:“这要是伤了她,梅朗非炸了毛不可,这次的事就得罪他了,现在都没有好脸色,可这是师父的指示,黑锅却只能是自己背,还必须没有怨言。”“苦啊······”严大叔在心中叫苦。

只见那水汽受到梅小仙身体的阻挡,绕体而过。严大叔又是一口气喘不上来。

“师尊,这是……”严大叔问。

“走近来。”白发师父没有搭理,反而对梅小仙招手。

梅小仙走近,一只手“啪”地拍在她的额头上:“从今起你是灵雲阁门下弟子,拜严屏歌为师。”“好好学习,定受益匪浅……”

“啥呀这是?”梅小仙摸着额头,暗自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