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爱华说,她注视着她的眼睛,打量着她。
“是这样。”阿丽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爱华说。
“因为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除此之外还有良心,还有道德。”阿丽说。
“难道我和他结婚是错误?”爱华说,她有点儿不明白她说话的意思。
“不是,”阿丽说,她喝了一口咖啡,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那你为什么说阻止我和她结婚就是在救我?”爱华说。
“爱华小姐,你能不能换一种口气说话,我不想把气氛搞的这么紧张,就像是警察在审犯人。”阿丽说。
“哦,可以。”爱华说。
“如果你要是这样继续下去,那我就失陪了。”阿丽说。
“对不起,阿丽小姐。”爱华说,经她这么一说,她这才发现自己是神经过于紧绷,急忙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既然这样问我可以告诉你,张强是一个骗子,是一个大色狼,是一个大混蛋。”阿丽说。
“嗯,”爱华应道,这一切她已经都领教过了。
“你想不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经过?”阿丽说,她看了她一眼。
“想,你会告诉我?”爱华说。
“会,”阿丽说。
“嗯,”爱华应道。
“我叫阿丽,我想不用说你们也会知道这是一个假名字,我想真名还是不用告诉你们了吧。”阿丽说。
“嗯,”爱华应道。
“你们知不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阿丽说。
“不知道。”爱华说。
“我不是北京人,我的家乡是在山东,家乡人勤劳朴实善良,在我十六岁那年,我高考落榜了,一向学习成绩优异的我本想再回学校复读准备明年再考,但恰巧此时善良勤劳的父亲因劳累过度病倒了,卧床不起,母亲又体弱多病,为了给父亲看病花了很多钱,家境也因此陷入了贫穷的最低谷。”阿丽说。
“嗯,”爱华应道,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倾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在我下面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上中学,他们兄弟二人一向学习很用功,学习成绩很优秀,看到家庭贫困到这个样子,弟弟们还要上学,我便打消了再回学校复读的念头。”阿丽说。
“因此你休学了是吗?”爱华说,她有点儿同情她。
“是的,我决定出来打工,挣钱还债,供弟弟上学。”阿丽说。
“嗯,”爱华应道,她发现她的眼中含满了泪水,可她却又忍住了,没有让泪水掉下来,她知道这又是一个悲情故事的开始。
“我把这个打算告诉了父母,他们坚决不同意,执意要我去上学,说上学的费用他们一定会给我凑齐的,我知道这是善良的父母的良苦用心,可是如果我去上学,那下面的弟弟怎么办,这个学我又怎么能够上得下去,所以我还是决定休学,到外面打工挣钱,给父亲看病,供两个弟弟上学。”阿丽说。
“因此你就来到了北京市吗?”爱华说。
“是的。”阿丽说。
“最后是不是你的两个弟弟都上学了?”爱华说。
“是的,弟弟上学了,我就这样来到北京打工,”阿丽说。
“嗯,”爱华应道。
“来到北京后,一开始是在一家餐馆当小工,刷碗,洗菜,一个月工资是400元,管吃管住,可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阿丽说。
“什么事?”爱华说。
“由于我的身体发育早熟,被无耻的老板盯上了,在后来的两个月里他把我给强暴了,过后我说要告他,他可能是害怕了,他拿出两万块钱放在我面前,说,只要我不去告他,这些钱就是我的了。”阿丽说。
“看到这么多钱,你心动了是不是?”爱华说。
“是的,”阿丽说,说着话她把头扭向窗外,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哦,”爱华应道,她看到她这个样子,她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流泪,她也许想为自己保留一点最后的坚强与尊严。
“我拿走了钱,答应不去告他,因此我也失去了这份工作,后来我把这些钱一部分留下来为了找工作做生活费用,余下的分几次寄回家里,给父亲看病,还债,供弟弟上学,由于有钱看病拿药,父亲的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阿丽说,她扭过头,慢慢地将手从脸上移开。
“家里知道你的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爱华说,她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
“不知道。”阿丽说,她的声音很小,她低着头,用手拿着汤匙不停的在杯子里来回搅动着。
“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为什么不回家重新开始,忘记这一切,去愈合这难以启齿的伤口?”爱华说。
“我没有,你们是不是认为我这样做很无耻,很下贱。”阿丽说,她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泪水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地面上,溅起,几瓣分开来。
“我不知道,”爱华说,她从心里想,她不知道她这么做对不对,她只知道有了这些钱她能够帮助父母减轻一些生活的负担,给父亲看病,供弟弟上学,可是这样,她失去的是什么呢?失去的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珍贵的贞洁。
放过了一个坏人,让他不再受到法律的严惩。
“阿丽,你知道这样做你失去了什么吗?”晓晶说,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她们,听着她们的谈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开口说话了,她想,为什么人的意志总是这样的脆弱,就这么很容易的被金钱吞噬。
“哦,”阿丽应道。
“你失去的是你最宝贵的贞洁,人格尊严和对生活的公证。”晓晶说。
“当时的情况下,她不这样做,她又能怎样做?如果去告他,阿丽,她不但会拿不到钱帮助父母,而且也许会因此毁坏了她纯洁的将来。”爱华说,不知为什么,听了阿丽的诉说,在她的心里对她减轻了许多的敌意,慢慢的开始同情她,她在替她解释。
“难道就任这样的坏人为所欲为吗?”晓晶说。
“不是,”爱华说。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女人受了欺污,为了自己所谓的名誉和将来委曲求全,让坏人逍遥法外,不去揭发他,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晓晶说。
“哦,”爱华应道。
“只能是让坏人抓住了这个心理,致使他们为所欲为,结果是会让后来更多的女人受到伤害。”晓晶说。
“也许你说的对?”爱华说,她的心情很复杂。
“没有了人格和尊严的人生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晓晶说。
“晓晶,你知道吗?在当时的情况下,尊严和人格又能值多少钱?”爱华说。
“无价,”晓晶说。
“如果是这样,家庭的贫穷,生活的艰难她又是怎样渡过,谁又能够帮助她渡过这道难关?”爱华说。
“贫穷和困苦是人生一道永远的障碍,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跨越过这座大山,但最起码她不应该畏惧,不应该轻易的这样被金钱吞噬,不应该成为一个跨越生活的理由。”晓晶说。
“晓晶,你对阿丽的做法是不是报以鄙视?”爱华说。
“不是,我只是说她不应该这样做,轻易的放过那个伤害自己的恶人,再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一把盐。”晓晶说。
阿丽没有说话,她的手不停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静静地听着。
“那你想要她怎么做?”爱华说。
“哦,”晓晶应道,她没有说话,她在思索着。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单身流落异乡的小女孩无依无靠,受到老板的骚扰强暴,如果她坚持去告他,她就会失去工作,拿不到钱,家里的父母看病需要钱,两个弟弟上学也需要钱,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屈辱换取家的幸福。”爱华说。
“可毕竟她这样做真是太脆弱了。”晓晶说。
“她不脆弱又能怎样,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一个小女孩,在那种情况下有可能就会流落街头,有可能甚至受到更多人的欺污,她有可能还会因为这样失去生活的方向,任何的意志,当时,如果换做是你是我试想已下,又能怎样,被坏人强暴,让亲戚朋友知道了,她又会怎么做人,别人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将来她还能不能嫁个好老公,谁还会去疼她爱她?”爱华说。
“这么说你认为这样做是对的?”晓晶说。
“不是,”爱华说。
“是什么?”晓晶说。
“至少她有一个可以原谅的理由。”爱华说。
“嗯,”晓晶应道。
“这些都是祸。”爱华说。
“谁的祸?”晓晶说。
“金钱和声誉。”爱华说。
“嗯,”晓晶应道。
“为了声誉,受到伤害的女人,为了摆脱世人鄙视的眼光,流言蜚语而忍气吞声,不能声张。”爱华说。
“嗯,”晓晶应道,她相信她说的话,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当中每天不知又有多少人受到像阿丽这样的骚扰和伤害,为了讨得环境和上司的欢心,而忍气吞声,无处发泄。
“金钱,它是好东西,让国家富强,让社会发展,提高人们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可它有时却很残忍。”爱华说。
“哦,”晓晶应道。
“为了钱,为了满足社会,为了满足自己,又多少人舍家抛业在外流浪,在这个社会流浪的大潮中难道像阿丽这样受到伤害的就是她一个人吗?”爱华说。
“不是。”晓晶说。
“是的,所以有很多的人,金钱编织了他们最美好的梦,让他们飞跃,让他们兴奋,可是往往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却又无情地打碎毁坏了他们的梦,受到伤害,为了金钱却又不敢声张诉说,得不到自己应有的利益保护,更可悲的是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欲望无情的去伤害别人。”爱华说,她说得很无奈。
“这都是金钱的祸。”晓晶说。
“是的,它给人与社会编织了最美丽的画面,却又残忍的将它吞噬,撕裂它,让人失去人格和尊严。”爱华说。
“爱华,晓晶,我这么做你们是不是很看不起我,鄙视我。”阿丽说,看着她们,听着她们谈话,她感到她的内心伤心极了。
“不是。”晓晶说。
“阿丽,请你不要误会。”爱华说。
“我知道做人这样用自己的身体,人格和尊严换取钱财和家庭的和谐是很不光彩的事,说真的我当时真的很无奈,没有办法,没了工作,没了贞洁,我就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再受一点点的打击和伤害,我就会崩溃,再也无法站起来。”阿丽说,泪水流过了她的脸颊,她的声音变得哽咽了,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趴在桌上痛苦起来。
“阿丽,不要哭了,别这么伤心好吗?”爱华说。
“阿丽,我们理解你。”晓晶说。
“来,阿丽,擦一下眼泪。”爱华说,她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擦去心中的伤痛。
“嗯,谢谢。”阿丽说,她抬起头,接过纸巾。
“后来呢?”晓晶说。
“当时如果我认识你们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阿丽说。
“哦。”晓晶应道。
“后来我真的疯狂了,也许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为了金钱我彻底失去了人格和尊严。”阿丽说。
“哦,”爱华应道。
“后来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为了让弟弟上学,让父亲的病早些好起来,让他们不再这样劳累,恰巧在这个时侯我认识了一个姐妹,她是东北人,在她的劝说下,我进了歌舞厅,她对我说,对于女人而言,美丽的容貌,美丽的青春就是胜过一切的本线,该用的时候就得用,该推销的时候就得推销,青春容貌一旦失去了是再也回不来的,因此在她的劝说下,我堕落了,整日的花天酒地,麻醉自己,做了一名人人看不起的****女,男人玩弄女人,慢慢的我也学会了玩弄男人,挣取他们的金钱。”阿丽说。
“哦,”爱华应道,听了她的话她感到很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个漂亮、善良、迷人的天使就这样堕落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执迷不返?难道这就是你堕落的理由?”晓晶说,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在指责她还是在提醒她。
“我把挣到的钱一部分寄回家里供弟弟上学,一部分给自己存起来,我想到将来积蓄的多了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准备,到那时彻底摆脱这个肮脏的职业,找一个好男人,嫁一个好老公,为自己置办一份厚厚的嫁妆。”阿丽说。
“到那时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还能嫁一个好老公?”晓晶说。
“后来呢?”爱华说。
“后来过了几年,我为自己确实积攒了不少积蓄,在劲松东口的劲松小区还买了一套房子,正当我准备不再做小姐,寻找目标嫁个好老公的时候,我认识了张强,”阿丽说,她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爱华说,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他和别的男人一样,来歌舞厅消费时认识的,”阿丽说,她说的很含蓄。
“就是这样?爱华说。
“是的,当时就是有点儿不明白,不知为什么他每一次来歌舞厅消费他都不去找别的女人,尽管有很多的女人主动送上前,要做他的生意,可他都不肯,拒绝了她们,他说他只要我一个人陪他渡过每一个周末。“阿丽说。
“当时你是不是很感动?”爱华说。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阿丽说。
“因为我很了解他,他给女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美好,温柔而体贴。”爱华说。
“嗯。”阿丽应道,她点点头相信她说的话。
“你们就这样开始了交往,是吗?”晓晶说。
“是的,随着交往的次数多了,彼此也熟悉了许多。”阿丽说。
“你觉得你了解他吗?”晓晶说。
“说实话,虽然彼此交往了很多次,都是鱼肉买卖关系,只是有一点儿熟悉,有点儿爱慕,要说了解还是不够的。”阿丽说。
“后来你爱上他了是吗?”爱华说。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