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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为了活着而活着

齐纳的声音犹如响彻天际的洪钟,震荡着拉琳娜的心灵。

【害怕。】

“……我。”那种感觉,害怕去回忆。

【好饿,谁来救救我。】

“我只是……”口感还依旧烙印身体中,在她入睡的时候将她带入深沉的梦魇。

【父母都不在了,弟弟还等我,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我……只是,不想死!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涕泪肆流,拉琳娜已经泣不成声。她最深的黑暗已经被恶槐无情地揭露,齐纳的质问又让她无法再保持沉默。

恶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看见又一个努力而可怜的蠕虫掉进了黑暗的深渊,溅起了黑浊的涟漪。这让他的心情极为愉悦,就连刚才被齐纳击飞了手中的武器也不在意了。

“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肮脏的东西,事到如今你们还要救她吗?说不定你们在救下她后不知在哪一天就会被她从背后捅上一刀。”恶槐伸出手指用指端粗厚的老茧摩擦着拉琳娜的脸蛋,在沾到泪水后还伸出舌头细细品尝。苦涩的咸味在他的舌尖晕开,变态的心理在这一刻得到满足,让他放声大笑!

“混蛋!放开姐姐!姐姐!”拉琳娜的弟弟在尤格的背上挣扎,却被尤格死死拉住。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有!”

恶槐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烈的哀嚎,齐纳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砍下了抓着拉琳娜的左手,断肢和拉琳娜移动掉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洒满了她的身体。

“为什么!可恶!”

恶槐在痛苦中回过神来,顾不上止住伤口的血就捡起地上的斧头砍向齐纳。因为疼痛而变得更加狰狞的脸上双眼吐出,赤红的血管爬上他的眼睛,好像随时会从那颗脑袋上爆出。

“为什么?还用说么,你很讨厌。”齐纳单手抄起长刀再次弹开了恶槐的斧头,只有一只手持握的斧头恶槐根本把持不住,在被弹开后划过了他的肩膀又揦开一条大口子。而另一只手抓过了地上的拉琳娜向后一抛,丢到了尤格的怀中。

“哈!哈!哈!哈!”恶槐大口喘着气,想要再次捡回自己的斧子,但齐纳和手中的长刀挡在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赤红的眼眸就像是沙漠夕阳下的赤红沙漠一样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不……不要杀我,不要……不要!”恶槐的求饶充满了卑微,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他的脸色也因为面临恐惧和失血过多而惨白,丑陋的脸也有些滑稽了起来。

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还暴露出了这种丑态,再做什么也没有意义了。齐纳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回头去看拉琳娜的状况。

恶槐见他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了,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将自己的脑袋低到了地上,可在齐纳的视线离开他的那一刻,阴鸷的眼神从他微抬的眼睛中一闪而过。

齐纳站到了尤格的身边,两人一同看向了正在相拥的姐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尤格决定先开口:“齐纳,你为什么决定这样做,就算他说的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我还是有点……无法承受。”尤格的手有些颤抖,他上一辈子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刚步入大学生活的学生,在意外重生为尤格后的十二年内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雨。

这个世界是残酷了,他早就知道,还保留着前世的懦弱的他,一直躲避着家族中的勾心斗角和各个氏族的明争暗斗,在别人面前装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自己也不知不觉成为了傻子。但他却明了,这个世界并不安全,帝国明面上是个整体而内部早就分崩离析,到处都充斥着领土割据和内部吞并。

吃人这种话题在他看来就像是远在天边的陨石,遥远却知道总有一天会掉下来。只是没想到,面临这么一个话题的时机到来得这么早。

“尤格,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想要活着吗?”

“嗯?”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对于很多人而言这种问题是一个纯粹的无解之问,尤格也一样。

六尺的长刀再次从齐纳背后的刀鞘中抽出,他将长刀扛着肩上然后下蹲用力,接住贯性的力量一刀斩断了打算在身后偷袭的恶槐,一分为二的尸体掉落在了两侧,各种内脏从断口滚出,无比的血腥。

“无法回答或是拥有回答都是正确的反应,只是,它们代表的意义不同而已。”长刀在被齐纳甩干血迹之后插回了刀鞘,尤格每次看到这个画面都觉得不寻常,这把刀好像从来不会粘上血污。

“这个问题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尤格不明白齐纳为什么和他讲这个。人生的意义和吃人没有必然的联系,或者说两者从来不存在关联。

“拥有回答的人就已经得到了促使自己前进的力量,得到了我的存在的意义,没有迷茫,也不会轻易动摇,但在那个回答被否定的瞬间就是那个人即将毁灭的时刻。”齐纳的眼睛从赤红变回了同他头发一样的黑色,他走到不远处掉落的面包前将它捡起。“还好,没有沾染太多的灰尘。”

他就在尤格的眼前,想要将面包塞到了那个弟弟的手中。拉琳娜和弟弟还十分惧怕他,但拉琳娜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面包收下。

“这是你姐姐凭自己的努力换来的面包,味道很好。”齐纳说完后就站回了尤格的身旁,没有避讳拉琳娜,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没有回答的人就是碌碌无为的失败者吗?不,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没有回答也许是因为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牵扯、需要挂念,可就算心中空无一物,所有的生命都有着最初和最后的意义。”

“回答我,你、你,还有你!”齐纳神情亢奋,他指着尤格、拉琳娜还有她怀中的弟弟,“你们为什么想要活着,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齐纳想要表达什么?现在的他的真的不像是那个不怎么喜欢说话,嘴皮子不溜还很迟钝的齐纳。但他的话又让他思考,我们为何活着,这不是最简单的问题么,因为生物的本能……尤格突然睁大了眼睛,瞳孔开始剧烈收缩。

他也真是的,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开导他,哭笑不得又不敢不认同。尤格看了看那个同样神色变换的女孩,她得到了开悟一定是最多的。

“不想死,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点没有任何的错误,任何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都有着这样的执念,在生命最危急的那一刻这种执念就会攀升到最高峰。放弃生命就是愚蠢、无谓的牺牲更是一种对生命的罪恶。

尤格摇摇头,他居然现在才发现自己陪同了近三个月的人是这么一个极端的生存主义者,为了“活着”而活着,除去人类的因素首先作为一个生物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可惜,尤格虽然认同但不会这么做,他也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但不会为了这个欲望而抛弃那些重要的东西。齐纳的话语让他感到了悲哀和可怜,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人类变成这样一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野兽呢?

他不由得想起几天前齐纳和他讲过的那个荒诞不经的梦,联想到齐纳在刚才变红的双眼和他所描述的梦中的内容,尤格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