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山崖之上,男孩儿依依不舍地看着茅屋,他想起了许多许多以前的往事。
云南总是很多雨天,男孩儿父亲离开的那一天也在下雨,“就算只是一天,也要像人一样活着!”那是父亲对他的嘱咐,从那以后,父亲便再没有出现。一年之后,母亲为了寻找父亲也离开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父亲原来是杀人犯,被充军塞外。然后有一天,铁头叔叔带来了母亲的消息,于是他便踏上了寻母的路程。
一路之上,不管多艰辛,不管多苦,他都依旧笑着挺了过来,而此时目的地就在不远的地方,却如此遥不可及,男孩儿把头埋在双手里,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哎哟,男子汉陆鸣垂头丧气地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雄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男孩儿一把抹去眼泪,转过头,一个人高马大,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像堵小山一般站在他面前。
“铁头叔叔!”男孩儿欢喜地叫道。
“你妈妈住的地方就是附近,你怎么在这里?又迷路了吗?”铁头叔叔道。
男孩儿笑了笑,道:“可能是叔叔弄错了,又可能是已经搬走了吧,反正妈妈没在花木村。我想再到处去走走,或许妈妈已经去了其他地方,嘿嘿。”
“不可能!”铁头叔叔斩钉截铁道,“准确来说那个地方不是花木村,所以你可能没找到,走吧,干脆我自己带你去,反正离这里不远。”
“不是……”男孩低着头,喃喃低语。
“快走啊,小家伙!”铁头叔叔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
“我都说不是了!”男孩大吼着退了两步,“那个不是我妈妈,不是,我的妈妈,一次也没有那样笑过……”
“哦——原来已经见过了!”铁头叔叔恍然大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父母和孩子不一样,虽然有的子女会扔掉父母,但没有父母会扔掉自己的孩子,和我再去一趟……”
“不要管了!你不要再管了!”男孩儿咬着牙,眼泪却依旧止不住流了出来,“爸爸说过,男人就应该让女人幸福,宁愿自己哭,也不能让别人哭,这才是男人!她现在很幸福,我是男人啊!”
呼啦啦——吼声惊起崖壁之上的一只雄鹰,雄鹰飞了出去,舒展着翅膀,在天空翱翔。
“原来是这样!好吧,男人的确应该如此!”铁头叔叔投去赞许的目光,然后一脸郑重地道,“还没有跟你正式自我介绍,我就是天底下最强的男人——天残王区为!要不要跟着我,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第二强的男子汉!”
男孩儿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看远处已经升起袅袅炊烟的茅屋,坚定地答道:“好!”
离开花木村,区为将陆鸣托付给了手下,独自一人骑马往河南赶去。两天之后,区为抵达了少室山,他先在山脚下的镇子买了两坛子酒,然后径直来到仙踪林的一个废弃的木屋,一脚踢开屋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我就说,那种程度的袭击你这小老鼠怎么会死掉呢!”区为爽朗地笑道。
阳光从门外照进屋内,龙飞披头散发,手臂缠着绷带,一脸疲倦,斜靠在屋子的角落。区为将一坛酒扔了过去,龙飞左手画了个圈,轻轻托住酒坛,右掌在坛底一拍,啵的一声,坛口封印的泥土跳出,仰头喝了起来。
“看你敏捷的样子,伤势应该痊愈了吧。”区为道。
龙飞将酒坛放在一边,然后扎起了头发。
“委托你的事儿怎么样了?”龙飞问道。
“陆鸣?我准备交托给景天堡,反正吕狄那孩子也喜欢有个伴!”区为道。
“母亲呢?”
“已经安排了,虽然失去记忆方面,大夫也没有办法,但是视力应该不久后就能恢复。”区为道,“真是讨厌,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像小孩子了,默默地看着假装不出自己的母亲,偷偷溜走。”
区为简单地讲述了陆鸣寻母的经过。
“保护那孩子的途中,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接近?”龙飞继续问。
“有的话我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区为狂妄大笑道,“如果是把你打扁了的组织的话,我还是真是有点期待呢。话说回来,你跟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叫爹的人因为杀人罪被充军,听村里的人说后来还加入了谋反啥的……”
“谋反?逆贼?原来是这么定义我们的吗?”龙飞黑着脸,露出愤怒又痛苦的表情,“只是为了重新做回普通人,我们才战斗。我们相信了一句家人会得到恩惠的薄薄的谎言,才不惧生死地跳进雷池。祖国、民族不过都是些虚伪的名分罢了,那些家伙想要的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单纯的生存。救国英雄的待遇,我们没有期待,但居然说我们是逆贼……”
区为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我不过是问你跟孩子是什么关系,你唠叨那么多干嘛,算了,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说好的委托金准备好了没有?看在保护那孩子的期间还算有趣的份上,这次就给你点优惠得了。”
“救国英雄的待遇,我们没有期待,但是居然说我们是逆贼……”龙飞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喂,喂,我叫你给钱,你老重复干嘛!”区为有些不耐烦。
“这故事说的就是陆鸣那孩子父亲的事,不明白么?”龙飞道。
“哦,原来是这样!”区为道,“好了,好了,我说那个钱……”
“救国英雄的待遇,我们没有期待,但居然说我们是逆贼……”龙飞依旧重复。
“喂——喂——又想跑题?你丫是不想给钱了?”区为拍了拍木屋墙壁,木屋啪啪抖动,几欲散架。
“庸俗,这种沉重的气氛之下你还提钱?叫做天残王区为的豪杰就是这种程度吗?我看错你了!”龙飞正色道。
“哼!”区为面色凝重,“不是我理解错的话,我可以把它听成你没有钱吗?”
“救国英雄的待遇,我们没有期待,但居然说我们是逆贼……”龙飞还事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
区为手掌捏得啪啪直响,继续道:“客人,像你这种情况还有两种商品可以选择,第一,没有痛苦的立即杀掉你;第二,最痛苦的慢慢杀掉你!选哪项啊,客人?”
“我选给钱吧!”龙飞狡黠笑道,“不过下次再给,先赊个账!”
区为哈哈大笑,突然脸色一变,面露凶色:“你选中了第二个商品,客人!反正比起几个碎银子,我也更想要你的人头!”
区为右手往后轻轻一缩,紧接着看似平平无奇一掌拍出,龙飞深知区为掌力厉害,哪敢怠慢,左掌一翻挡住区为这掌,右掌猛地从左掌下方击出。
区为呵呵一笑,也不格挡,以攻代守,变招再袭龙飞左肩。二人你攻我守,堪堪拆了十多招。
渐渐地,二人手上越来越快,由起初的见招拆招,变成每一招都真气贯注,刹那间,茅屋内气浪重重。
龙飞皱了皱眉,区为这武功实在让他头疼,简直是招如其人,既简单又直接,但是每一招都有雷霆万钧之势,任凭龙飞如何变招,他都只是一掌拍出,然后澎湃掌力搞得龙飞不得不回手招架。
龙飞心念一动,改掌为指,将黑杀枪的功夫用手指施展开来。终于,轰的一声,茅屋承受不住二人真气分崩离析,轰然倒塌。
“大哥,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一长相清秀,身穿杏黄色衣服的妙龄女子缓缓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朵红色的野花。
“晓玲,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区为唯一的妹妹区晓玲,区为最是心疼这个妹妹,急忙凝气收招,生怕伤到了她。
“景天堡托我给龙公子送消息来了。”区晓玲道,盈盈走到二人面前,将一个锦盒转交给了龙飞。
龙飞道了声谢,打开锦盒,锦盒里面是厚厚一叠信纸。
“这些是此次袭击公子的组织的所有情报,除此之外,还有沿线的地图和安全屋,每个安全屋都准备了药品和食物。”区晓玲道。
龙飞点了点头,将信纸收入怀里,对区晓玲道:“恕我直言,据我所知,景天堡的情报能力似乎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果然瞒不过公子,这些情报是隐元会一个叫洪欣的小姑娘暗中委托景天堡送的,不过公子放心,委托费已经付过了,嘻嘻。”区晓玲看着一旁的区为,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
“原来是她!”龙飞又想到洪梦礼,心里涌起一丝甜蜜。
“不过说来奇怪,”区晓玲继续道,“正派武林盟似乎下达了置身事外的命令,所以隐元会也不能公开干预此次事件。”
“哼,我就知道,这次说不定又是正派那群小丑策划的阴谋。”区为插嘴道,“不过,这么大动静就为了狩猎一个穷鬼,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呵呵,”龙飞笑道,“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
区为伸了个懒腰,道:“晓玲,我们走吧,这个穷鬼看样子也付不出委托我们的价格。”
“对了,龙公子,”区晓玲正色道,“来时碰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和尚,托我带给你一句话,有的时候,绝对赢不了的战斗是存在的,虽然避开那种战斗是最好的方法,如果避免不了的话,方法只有一个——和解!”
“多谢忠告!”龙飞抱拳道。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场没打完的架!”区为大声道,然后拉起区晓玲,消失在茫茫树海之中。
待二人远去,龙飞掏出信纸,冷冷地道:“真是有趣,不过这下攻防互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