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英雄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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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遭遇

渭水河畔,黑枪骑与敌军营寨隔江相望。

“那群逃窜的老鼠们正在重组队形呢,看来是想跟我们拼命啊。”青龙队队长卫道笑道,“队长,下令吧,让我们把那群走投无路的老鼠给水葬了。”

“等!”龙飞冷冷道,“除了监视敌军的十骑外,其他人都退回去准备吃饭。吃完饭后,在没有命令之前,不解除武装的状态下好好休息。以上!”

卫道心中虽有异议,但军令不可违,只得传令下去。于是众将士,十人一伙,挖坑垫石,支起铁锅,不多一会儿,炊烟袅袅。

“我怎么想都理解不了,”卫道边吃边道,“放着落荒而逃军心涣散的敌人,却下了等待的命令。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在敌人重整队列之前发动攻击比较好吗?”

“队长行事一向出人意料,就像汉时韩信背水一战,通常来说都会是愚蠢的举动,但是他却打败了几倍的敌人。”白虎队队长池城道。

“话虽如此,但是时间拖越久,有利的却是地方啊。”卫道道,“现在还是败兵,可是那群兵力一旦和主力汇合,会有多麻烦,队长应该是知道的。放着眼前的敌人休息?战斗中的休息算休息吗?不过是战斗的又一延续而已。”

“不要再说了,卫道,我相信队长有自己的想法。”池城道。

卫道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另一黑甲士兵道:“那谁,虽然说这种战斗一般不会死,但现在有空,要不要做遗书交换?”

那名士兵拍了拍胸前盔甲道:“马马虎虎已经有十封遗书了,不想再增加了。”

“才十封啊,”卫道道,“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写过自己的遗书吧,不死身陆小明,就像这外号一样,想活着回去?好大的自信啊!”

“其实也不是,”陆小明低声说道,“我的亲人就只有大哥一个人,可大哥理解不了遗书这种东西。”

“怎么了?看不见?就算如此,也可以找人读给他听啊。”卫道追问。

陆小明苦笑:“八个月的胎,先天性弱智,所以理解不了遗书这种东西。听说,我还在吃奶时,我哥就背着我这家那家的乞讨,养大了我。可是长大之后,因为烦恼笨蛋哥哥的存在,不让他接近我,还在朋友面前打过他。后来他用那种身子跟着护送车辆时摔倒的样子……护送到官府前——我看到的大哥最后的样子……到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看到大哥的那张脸。能活着见面的,不,应该是还活着吧。”

而此时,敌军在等待黑枪骑的进攻中变得焦虑,当看到黑枪骑在生火做饭时,他们的焦虑开始加倍增加。战败和被无视的挫败感越盛,妄图反击之心就越强。终于,他们将领下达了,趁夜渡江反击的命令。

就在大军趁着夜色渡至河中央之时,一声爆竹在天空炸开了,黑枪骑以虎狼之势发动了全军突袭。异族顿时军心大乱,士气全无,纷纷争先恐后上岸,结果自己踩踏,死伤大半。

“军中无伤亡,是全胜!”卫道报告道。清理了完战场,黑枪骑再次列队整装待发。

龙飞点了点头,大喝:“不死身陆小明!”

陆小明心头一惊,大声回答:“到!”

龙飞继续喝道:“不死身的外号,只会在你不死掉前。回去的理由足够充分的话,也要给我往眼睛里多投入些集中,在沉浸在那种模糊的感想之中,下个战斗就是你的最后了。”

“是!我记住了。”陆小明一边回答,一边胆寒。军中对话,果然都逃不过那个魔王的耳朵。

料敌人之所料,行敌人意料之外,这就是龙飞作战的准则。

龙飞倚靠在窗户上,搜索着往日的记忆:是在那次战斗之后?不,也可能是下下一次他就……

突然,龙飞耳边贯风,急忙身形急闪。一只数百公斤的铁锤砸了进来,连同桌椅板凳,直到床榻,都被炸了个稀烂。然后三个一身甲胄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又是这种幼稚的把戏。”龙飞道。

大汉眼如铜铃,铁球舞得哗哗作响,房间太小,施展不易,龙飞一个腾空,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之外早有十多柄寒光闪闪的利刃等候,龙飞见状,左脚勾住窗沿,一个翻身,上了房顶。

嗞嗞嗞,一阵破风之声,无数暗器飞过,尽是强弓劲弩发出,龙飞辗转腾挪,手中木棍舞得水泄不通。

这时,使锤大汉也跃上房顶,舞动铁锤,迎着龙飞劈面打去。龙飞举棍一架,顿感虎口一震,两手酥麻,退了一步。龙飞心头一惊,看来此人天生神力,心中好胜心渐起,力从地升,跨步上前,双手快速探出,拨开铁锤,抓住大汉使锤胳膊,双臂膨胀收缩间,大筋弹动,爆发出惊人的力道。

龙飞双臂抡动,竟像扔麻袋一般将大汉的庞大身躯甩动开来。他身体原本比大汉小了两号,个头也矮了两头不止,可此时甩动起来,却显得毫不费力。一砸一甩,一砸一甩,整栋酒楼都在晃动。

哐当,一阵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又有两名身穿甲胄的大汉一手持重剑,一人手持铁盾迎了上来。龙飞右肩一撞,手中大汉飞出,向其余二人砸了过去。三名大汉刚撞到一起,龙飞大喝一声:“黑龙卷!”手中长棍黑杀枪的招式已然使出,空气之中爆发出一股巨力,血花绽放,使锤大汉右手折断,血如泉涌,其余二人身上甲胄塌陷,飞了出去。

龙飞耳朵微动,捕捉楼下轻微举动,却发现楼下杀手并没有其他举动,龙飞索性跳了下去。顿时长剑舞动,寒芒成弧。龙飞依旧面沉如水,四面皆敌,也没有半点顾虑,更不用怕误伤。

龙飞身如电闪,一步一跨,大有谁离得近就杀谁的气势,转眼间,冲到了一名移动较慢的杀手面前,那人眼中竟无丝毫畏惧之意,双臂连动,带着阵阵拳风,竟然超常发挥了!但依旧挡不住龙飞刺出的一棍,那人前胸中棍,顿时鲜血淋漓。

一阵凌厉剑风从龙飞身后传来,龙飞也不回头,使出回马枪,岂知一拔,却发现长棍纹丝不动,却是刚才中棍的杀手使出了浑身力气,将龙飞长棍锁住了。

眼看就要中剑,龙飞心念一动,脚尖一点,扭腰展臂,大喝一声:“火龙出岫!”一股劲气以龙飞为中心爆炸开来,那杀手剑尖刚抵龙飞背心,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

其余杀手身形一顿,又围了上去,其中赫然有刚才断手的使锤大汉,只见他双眼通红,竟似不知道疼痛一般。

龙飞心道,这群家伙只进攻不防守,似乎既不怕死更不怕疼,是在消耗自己力气吗?

“真烦人啊,不管你们有什么计策,该结束了!”龙飞一声大喝,“黑杀枪——九龙牙!”

顿时风云变色,众人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身子不由飘了起来,紧接着皮肤一阵蠕动,仿佛上万的蚂蚁在迅速攀爬,然后一点一点裂开,冰冷的死亡气息从心底升起。

一阵烟尘过后,街道横七竖八躺满了杀手的尸体,整个青石板的地面,仿佛被巨龙的利爪掠过一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爪形巨坑,而龙飞则站在巨坑中间。

如此大的动静,镇子却依旧保持着深夜的寂静。龙飞恍然明白,“原来整个镇子都是准备好的舞台”。

这时,一阵笃笃地竹竿点地声音传来,一个落拓而颓废乞丐模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龙飞面前,蓬乱的长发下面,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盲人?”龙飞舒了一口气,道,“主人公终于登场了吗?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这家伙安排了。”

“我名字叫黑月,是死在你手上的斩月的哥哥。”盲丐慢慢说道,“你的武功我都看见了,你是赢不了我的。”

“少门主的哥哥的话,那就是飞刀门门主的亲骨肉了?情报上似乎没有这家伙。”龙飞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但今天我有点累了。想报弟弟的仇,自然会再找上来,下次见吧。”

“不,你现在就要跟我打,”黑月道,“胜了我,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任何一件事。”

“哦?”龙飞笑着止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真是狡猾,因为会给情报,所以不能杀掉?看你的样子似乎不会说谎,睡觉的时间迟一点也没啥关系!”

其实从盲眼中年男人出现的那一刻,龙飞就不想打这一架,并非出于对眼盲的怜悯,而是龙飞不知道怎么打这一架。自踏入江湖以来,龙飞打过不少架,但眼前这个盲人,却跟以前那些对手完全不同。一般来说,每个人都会有杀气或是斗气。露出杀气或斗气,会是那些二流、三流的武林人士,可是像区为、残月这些顶尖高手,会隐藏杀气、斗气;或是为了诱敌,悟出对方的招式,控制杀气、斗气。但是眼前这人,从内到外,一点都感觉不到杀气、斗气,仿佛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根野草、一滴水滴……

龙飞不疾不徐,以一招潜龙登天探路,棍影吞吐不定,向黑月袭去。黑月竹竿一偏,轻易化解,二人就如同切磋一般,你来我往,堪堪斗了十多招。

突然,一声尖锐哨声响起,震得龙飞耳朵生疼,黑月手中竹竿招式陡然一变,竟似爆射出璀璨的黑色光芒,周围的事物被真气带动,轻鸣着不断颤抖。龙飞惊得连连后退,脑海中仿佛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杀潮。

黑月近身欺上,劲风呼呼作响,一道黑虹如蛟龙出海,直指龙飞。咋见此招,龙飞心头一惊,只感觉天地万物都向他斩杀过来,想闪避,却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杀意。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招,而是天地万物的讨伐和杀戮。

还好龙飞反应及时,横棍于胸,护住周身要害,硬扛下了这一招,但身体依旧不由得飞了出去,直撞上酒楼墙壁。酒楼墙壁顿时坍塌,龙飞喉咙一咸,吐了一口血。

“这是黒杀十六闪跟四头龙击!”龙飞心头震惊,为何这盲眼之人会使自己的武功。

黑月哪容龙飞喘息,陡然从地上弹起,手头竹竿似活了一般,隐隐有龙吟之声。龙飞平跨一步,长棍横扫,以一式火龙出岫反击。

黑月嘴角微笑,胸有成竹,脚尖在长棍之上一点,再次跃起。龙飞一个回身,左脚反踢,紧接着一记黑山炮轰出。黑月翻身后退,只听见轰隆一声,黑月衣袖被轰去半截,碎片如同蝴蝶一般在二人之间的半空中飘落。

“看来没有打中!”龙飞心头骇然,“在落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位置,莫非不是盲人?”

龙飞心念一动,将脚边一块碎石猛然提向左边墙壁,咚的一声发出巨大声响,紧接着身形往右急闪。

黑月下意识身子往左一偏。龙飞心道,听觉比视觉先反应,果然还是盲人。

龙飞从右边欺上,黑月身子在左,手中竹竿反方向刺出,却是刺中了龙飞的残影。龙飞空中一翻,好似猛虎一般一棍劈下,但黑月又好像事先早已料到一般,向左躲避,同时脚踏墙壁,身若惊鸿,还了一掌。

二人你来我往又斗了二十个回合,龙飞心头越来越迷惘,此人是盲人无疑,但却每每能够事先料到自己的位置,出招的方向,更是能够用自己的招式。

此时,又是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龙飞左脚地砖突然塌陷,略一分神,只见黑月凝神运气,一股凌厉的黑色流光出现在其竹竿之上,仿佛空气都裂开一般。龙飞心道,糟糕,这一招是黑散爆。

龙飞躲避不得,只得再次以木棍抵挡,但黑散爆威力巨大,刚触及龙飞长棍,长棍就折成了两段。紧接着,嘭的一声,一股气流以龙飞为中心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