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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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河镇

“快看,前方似有一处小镇,咱们下去找点吃的吧!”

“恒岳,找吃的是假,怕是肚中酒虫作祟了吧?哈哈哈!”

“就你知道得多,未必你不想喝上两口?”

“阿弥陀佛,酒乃穿肠毒药……”

“呸!好你个花和尚,你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套说辞!”

“好啦,别斗嘴了,去看看吧!”

……

自业水村彻底清除河流中的余毒之后,司辰等四人心情舒展,一路御空向南疆而来,一日时间已然进入南疆与中原的交界。

……

南疆自古以来便是夷人的聚居地,自上古纪元起,便有东夷氏族祖先率领多个部落移居于此,历经数千年文明发展,现如今以白苗、黑苗为主;更往南去,亦有其他少数民族。而在这中南地域交界之处,却是汉苗相杂,倒也和谐共处、其乐融融。

司辰四人为避免引人耳目,离着老远便停止御空飞行。

此刻,四人整理好一身风尘仆仆的装容,兴致勃勃地向那座繁华的小镇走去。

四人信步来到镇口,但见支起两丈高的木牌上赫然刻着“三河镇”。

柳寒衣扭头看着楚恒岳,似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恒岳,你急欲寻一酒肆牛饮,须回答我一个问题,若答上来了,我等三人立刻陪你前去喝酒……”

楚恒岳大喜,“好!好!够哥们!”说罢就拉着柳寒衣的袖子要往镇内大步流星地走去。

柳寒衣却微笑着拂开他宽大的手掌,举手示意他别急,

“哎!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若你答不上来嘛……”

楚恒岳皱眉,“答不上来怎样?”

释心亦笑道:“若是答不上来,自然是酒也就别喝了!”

楚恒岳大惊,“那哪成?不行,不行,道士奸滑,我不上当!”

柳寒衣却是嘲笑道:“哈哈!想不到堂堂‘岳将军’竟如此不自信,唉……”

楚恒岳闻言当下就急了,“哎呀!道士,我最讨厌别人拿话挤兑我,来来来!你问,我还不信了!我虽然没有司辰读书那么多,但自问乱七八糟的也没少看!你问,你只管问!”

柳寒衣见楚恒岳上当,得意地瞧了释心一眼,释心故作不知,一脸庄重。

柳寒衣笑道:“那我可问了……”

楚恒岳眼珠子一转,亦一脸奸滑地看着他,“别急!既然打赌,赌注须对等,你若输了,只能看我等饮酒!”

柳寒衣看他一眼,旋即大笑:“好好好!一言为定!你且听好了,我来问你,你可知这‘三河镇’因何而得名啊?”

楚恒岳本以为柳寒衣会问此次南疆之行会见到那些风情民俗,亦或修真道统之类的问题,却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丝毫不相干的镇名来历,当下傻了眼。

只见他一面摇头晃脑地学着书生样子,一面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柳寒衣和释心,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个……这个嘛!我,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三河镇’嘛,顾名思义,自然,是有三条河了,啊?你们说,对吧?”

说罢,他斜眼瞟向身旁的司辰,一个劲儿地使眼色,示意求助。司辰只是微笑,楚恒岳又作哀求状。

柳寒衣也不管他,又一脸得色地问道:“哦?三条河?那么且问是哪三条呢?这小镇又是如何得名呢?”

释心亦笑而不语。

楚恒岳已是窘得不行了,瞅着司辰满脸的哀求之色。

司辰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摇摇头,轻轻拍了下他的肩,仿佛在说“兄弟,你自己要往坑里跳的,我这是拦都拦不住啊!”

楚恒岳见司辰不肯帮忙顿觉万念俱灰,一咬牙,正待缴械投降,突然自司辰掌心传来一阵暖流轻轻触扣他的气脉,他灵机一动,忙引纳入体,直达气海……

一眨眼功夫之后,他猛然转过头,意气风发,目光如炬地盯着柳寒衣,仿佛成竹在胸地说道:

“三河者,赤水、黑水、荣水也,此三河虽发源各异,但均汇聚此处,后又分支南下,故而小镇名曰‘三河镇’,由来只怕已有近两千年之久了,不知所言甚详否?”

说罢,他面露得色地看着柳寒衣和释心。

柳寒衣先是一愣,而后看看释心,释心举目向上,故作不知,接着他又看看司辰,司辰则一脸懵懂。

继而,柳寒衣惆怅地叹了口气,

“我说司辰,好不容易算计恒岳一回,你要老这么帮他,以后可就不好玩咯!”

司辰微笑不语。

楚恒岳则一脸不爽,“好哇!合着你小子故意坑我,还好司辰……啊不!还好我饱读史集,否则又要吃亏!”

“哈哈哈……”

……

众人一边嬉闹,一边向镇中走去,本来这四人日前经历一场生死大战就已然衣着狼狈,此刻又是高声喧闹,却是引来路人的斜眼和指点。

司辰当下瞪着楚恒岳,示意别太招摇,这才得以消停。

……

还有大约半个时辰才到正午,然而楚恒岳早已按耐不住,此刻,四人已在镇中一处酒馆的大堂上坐下。

才及坐下,楚恒岳便张着浑厚的嗓音叫到:

“小二,快将此地美酒先端两坛来尝尝!”

那小二先是一惊,继而回过神来,笑脸盈盈地唱着跑堂高调,便去打酒,“好嘞!上好的陈香米酿两坛!”

原来,南疆之人性情粗犷豪放,无酒不欢,喝起酒来更是牛饮鲸吞毫无节制,故而那小二乍一听楚恒岳的叫酒声,被惊了片刻,不消半会功夫旋即反应过来,想必又是老酒鬼的酒虫病犯了。

“来嘞!四位客官,酒来了!这可是三十年陈酿的米酒,方圆百里,只此一家绝无分号!请慢用!”

……

楚恒岳才揭开封泥,顿时一股浓香扑面而来,那气味带着醇厚的糯香,同时又有一种塘间清荷的凉爽,令人闻之感觉浑身轻飘飘,仿佛春风拂面,就连司辰等人也不觉为之一怔。

“哎,嘶,果然好酒!好酒!……”楚恒岳嘟哝之间已经是三碗下肚。

司辰一脸鄙视地看着他,默默地端起另一坛酒,揭去封泥,这才替释心、柳寒衣和自己倒上小杯。

只见那米酿倒入杯中,呈淡淡的乳白色,微浊,似乎略有沉淀,料想便是少许熟酵后酒曲。

司辰等三人也不去管楚恒岳,举杯相敬,而后端杯细品,确实浓郁甘醇,回味无穷。

……

司辰等四人来得早,堂中还没多少食客。随后,日渐正午,堂中各桌陆续坐满,跑堂叫嚷,觥筹交错之声不断,将这宁静的小镇衬托出一丝繁华。

司辰等人又叫了几叠地方特色小菜,细品慢酌,忽然听得邻桌几位食客神秘古怪地谈话……

“听说镇东头李家刚死的李秀才入殓不过三日就被人从坟地里刨出来,棺材物事散落一地,尸首竟然不翼而飞了!”

“可不是嘛,就在那东山的土石岗上,进山砍柴的王老汉路过时瞧见的,吓得柴火都不敢要了,一路狂奔而回。”

“嗯,此事我也听说了,说是不止李家,附近的一些小村庄里但凡有新亡之人,都离奇地被挖开坟墓,盗去尸首,也不知是不是妖魔作祟。”

“咱们镇东数十里荣山①上不是有个叫‘玄阴门’的修真世家嘛?听说门主丁望尘道行高深,惯会降妖伏魔,为何没人前往请他们出山?”

“别提了!去过了,人家派弟子前往开坛设阵三日,说是未发现任何妖魔,恐是有饥饿野兽循着气味刨土掘尸而食,你说这不是扯淡么?”

“前些日子不是有一拨中原来的正道修真弟子么?好像是查到了什么,又往南方去了,也不知后来如何?”

“嗨,我看哪,都靠不住!这世道不太平,咱们这些穷苦百姓还是老实本分地过日子吧,只求不去招惹是非,若真摊上什么事,那也只能怪自己命苦。”

“说的也是,唉……”

……

司辰等人闻言不觉精神一振,就连一直在牛饮的楚恒岳也突然放下了手中高举的酒坛。

“司辰,你看书多,你可知道这‘玄阴门’?”楚恒岳一抹嘴边残余的酒渍,扭头看着司辰问道。

司辰轻轻咀了一口杯中米酿,说道:

“我亦所知不多,只是‘修真志’上有记载,这‘玄阴门’于数百年前出现,是南疆一个颇有名望的修真家族,家族上下约有百人,似乎传承自玄门旁支,其门人皆修习驱鬼御邪或阴阳变化之术,与中原修真门派大不相同。”

柳寒衣满脸疑惑,

“若是如此,那‘玄阴门’也算是有些来历,又怎会什么也查不到,就如此敷衍了事呢?”

释心闭目短叹,

“阿弥陀佛,世人争渡一世,看不透生死,殊不知死是苦,生亦是苦。昔佛祖割肉喂鹰,虽以苍生为念,实欲度化后人,我等修真之士更应效仿,修善因结善果。”

司辰微笑道:

“只怕恰恰相反,正是查到了什么。”

楚恒岳闻言突然变色道:

“你的意思是……”

司辰旋即微笑着食指抵唇,示意他不要妄言。

……

四人吃罢,又在镇中裁缝店各自更换了一身袍服。释心和柳寒衣一僧一道,此刻也不甚讲究,随意挑选了套合身的素色衣衫,随机换上。

楚恒岳惦记着之前被柳寒衣、释心戏弄,当下嘲讽道:

“哈哈,和尚,道士,瞧你俩这模样,可是眷恋万丈红尘,意欲还俗么?”

释心淡淡一笑,

“阿弥陀佛,形容样貌不过是副臭皮囊,皆过眼云烟,胸怀慈悲、心中有佛,那穿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柳寒衣亦笑道:

“道法自然,应时应地而异,不宜拘泥于一时一处也。”

楚恒岳满脸鄙视:

“啧啧啧,假佛理、伪道学。”

……

四人商议决定往镇东方向去看看那尸体失窃之事到底有何蹊跷,于是便一路向东而去。

小镇西临三河交汇,故而人口大多聚集于中西部,东面临山,时常有野兽出没,故而居住于东面的人家相对稀少得多,门户不相邻,且相隔甚远。

此刻,四人正步行经过小镇最东头的一处偏僻小院,却见院门大开,传出令人作呕的轻薄之声。

“翩儿,你相公已经去了,你这娇滴滴的小美人儿独守空房,漫漫长夜岂不辗转反侧、孤枕难眠……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于你。”

“哈哈哈,少爷说的极是!你且放心跟着我家少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这枕席之间,嘿嘿,还能享尽快活哪,哈哈哈……”

“你们给我滚!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若还想在这‘三河镇’落脚,就乖乖从了我,否则,休怪我将你拿下!”

“你!你们这些禽兽,我宁死也不受屈辱!”

“哼!我这便将你的内丹封了,我看你如何与我犟嘴!”

……

“且慢!”

楚恒岳一声惊雷乍起的声音惊得院中数人一怔。

司辰等人随着楚恒岳之后缓缓走进小院。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带着四名家丁正与一个粉衣少女对峙。

司辰一眼瞥见那少女的粉衣,脑海中骤然浮现一个映衬在一片粉色中的甜美容颜……

她?她现在可好么?……

……

“尔等何人?敢管我的事!”

一声傲慢的呵斥将司辰从思绪中惊醒,他打量着那说话的少年。

那少年约二十五六年纪,黑发玉冠,浓眉细目,鼻梁高耸,颧骨微凸,眼神中透着一股阴气,一袭黑色丝袍,虽谈不上玉树临风但也有几份英气,只是整个人给人一种阴冷的气息。

司辰目光转向那粉衣少女,约十七八岁,明眸玉肌,粉鼻薄唇,长发及腰,身段婀娜,确实是难得的美人胚子,然而司辰却觉得她眼神流转间隐藏着一丝不一察觉的妖异,那是一种过分诡谲的灵动,这显然与她那清纯可人的模样格格不入。

“莫非……她真的是妖?”司辰这样猜测着。

……

①《山海经·大荒南经》有荣山,荣水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