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轼《蝶恋花·春景》
第五章我和好丽友一起追过的女孩儿
好丽友喜欢过的女孩不计其数,其中就曾包括苏箫一,后来好丽友知道那时我和苏箫一就已经在一起了之后就选择了退出。后来这小子说他还追过我们班另一漂亮姑娘周青。但是我敢肯定高中三年最令好丽友念念不忘的人绝对是咱们的班花高婉婷。高婉婷人如其名,同样高冷同样亭亭玉立。她的花容月貌优雅气质足以秒杀世间千万吊丝,更别提中国三千三百多万单身男性。
南湘市第二中学的许多规定向来以奇特著称,如果拿着南湘市第二中学厚厚的一本儿校规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绝对将会打破宇宙前例。高一时由于学生会人数急缺,而各“工作岗位”又“急需人才”,所以居然像分配任务一般“勒令”每个班级每天安排数人在宿舍楼、教学楼、体育馆、学校食堂等地点每一地各安排两名学生进行值日。其实被安排的人呢也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值日的名义,消磨掉早自习的宝贵时光而已。不过,这也正给了好丽友一次认识高婉婷的机会。
话说那一日早晨好丽友恰好和高婉婷一同被安排站在图书馆的门口儿值日,好丽友站左,高婉婷站右,这也正好应验了咱们老祖宗“男左女右”的优良传统,但不过似会向“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的趋势蔓延。那又是五月份的一个清清爽爽的早晨,高婉婷的衣着似显单薄,不过这身衣着描摹高婉婷的“动人曲线”却正恰到好处。曲线,曲线,好丽友一早上一直想着这个词儿,以至于第一节历史课历史老师讲的“曲线救国”好丽友都听得心潮澎湃、春意盎然。
那一早上好丽友怯生生地问了站在对面的高婉婷一句,喂,你有男朋友么?
高婉婷却是依旧高冷如故地回了句,没有。好丽友因为想了一早上曲线的缘故,说话不着边际,恰似四九年想要用飞机炮轰开国大典,但是中途无处换油只好在祖国上空徘徊,而不敢落地的国军飞机。好丽友两句风马牛不相及、我居北海君南海的句子居然能用“好,那么”串起来。与女孩子沟通失败,掩饰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寻找与女孩子相同的话题,而寻找共同语言的捷径就是不断施问。你别看好丽友这小子读书不行,在应付这些歪门邪道上却运用地活灵活现。我不知道为何,究竟是老天爷在打瞌睡还是高婉婷瞎了眼,我猜一世英名的高婉婷当时一定是看透了好丽友预想表白而又不敢忍“欲”吞声的紧张,又想在自己班上的男生面前表现一番,索性就顺水推舟,但我想她还不至于拿自己给好丽友做个顺水人情,一大早上早自习上不了也是无聊,所以干脆陪着好丽友一顿昏天黑地胡诌,好丽友本来是在瞎问,——就好像二战时期的苏联狙击手为了引蛇出洞打击纳粹狙击手,所以开枪在空地一顿乱打,而高婉婷这个“德国纳粹”回答的语句正好与好丽友“牛头对了马嘴”,竟可以“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每一个问题和答案居然都可以照应匹配。从那一早上之后,好丽友对高婉婷愈加垂青,于是青眼想加。许多年以后好丽友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高婉婷有意为之,那时高婉婷对好丽友这个胖子也是“垂涎已久”。不过后来他俩知道真相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后来我们慢慢才知道,高婉婷老家在农村,家门前曾经有一条大河,在史书上也曾赫赫有名、显耀一时,听好丽友这常爱吹牛的小子说过:好像在《史记》上,这条河流也曾被浓墨重彩、大书特书过一番。可讽刺的是,数千年来从未干枯过的河流,在百年之内居然消失殆尽。尽管这些年来社会主义的经济增长提速了,但农村的孩子们的成长可并没有提速啊。高婉婷家门口的那条河流曾一口气在一个夏天之内淹死了几个小娃子,亏得那时年仅十岁的高婉婷迫于家长压力在家里逼着学黄花大闺女,再加上因为是女孩子害羞的缘故而幸免于难,成为封建主义教育发展至今的典型样板。好丽友这大胖小子听高婉婷这么一说之后居然会表现的恐惧不安,成天追着方泰和雷口诉说心中忧愁。可见这一胖一瘦、一男一女的两个人爱的如此之深。
好丽友自从和高婉婷在一起之后就成天在教室里和她谈论国家大事,抒发家国情怀,尽管我并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后来胖子好丽友偷偷地告诉我,有天晚上下晚自习之后,他准备回家,结果在走廊上看见高婉婷一个人躲在黑暗角落里抹眼泪。却原来是教学楼下一群坏小子调戏高婉婷,胖子好丽友二话不说,冲下楼去长板桥上一声吼,替高婉婷报了仇,带着一身伤回来。我猜这两人的爱情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我曾说过,雷口觉着学校里性格最为暴虐乖戾无常的是马英珠。但是如果非要雷口挑选出另一个性情反复无常的“悍妇”,雷口绝对会义无反顾、从容不迫地选择高婉婷。高婉婷虽说出生于农村,可是气质非凡美若天仙,毫无半点当年“杀马特”、“非主流”的气派,更没有马英珠那一种千金大小姐颐指气使、指手画脚又包藏祸心的可恶。但是高婉婷的性格怪异在班上也是惹恼了不少人,要不是老好人好丽友为高婉婷挡住了不少风雨,必然日日都有一场恶战,拿前几年播出的热门剧来说,雷口他们班时刻都会上演着“后宫甄嬛传”。但雷口可以拍胸脯保证,高婉婷的乖戾是性格致使,乃是出于天真;而马英珠的乖戾则是家庭造成,属于娇生惯养之祸。而且说实话高婉婷真的纯洁的像是一张白纸;而马英珠时刻暗藏着一颗涌动的害人的心。
最可怕的是,这俩人居然能够成为,用十多年以后现在的话来说:闺蜜。
雷口那天在教室里当着全班人的面,为好丽友的爱情献身的事情至今在他心里阴魂不散、隐隐作痛。雷口还记得那时十多年以前某一个星期一的上午,高婉婷由于昨天晚上看书看累了,于是在课间十分钟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好丽友那个时候只不过想和她开个小玩笑,于是就顺手轻轻地、带着深情地轻抚了一下高婉婷柔顺的头发。没想到高婉婷这冷美人居然一下惊醒,大喊,谁摸了我的头发?那阵势就好像一群暴徒轮流侮辱了她似的。雷口和好丽友那个时候正站在高婉婷的座位旁边打趣儿,雷口那个时候正在学酒鬼呕吐,仿佛教室的地板被他吐得一地都是,真的,那个时候大家都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如果雷口去当演员,绝对会拿奥斯卡。大家都这么说。
高婉婷发了脾气之后,好丽友这死胖子却断定此地不可久留,这黑锅必须找人背,不能玷污了我在女神心目中的英勇形象。这不是正好雷口就站在他身边演呕吐的醉鬼么,那么也就请他顺便演绎一下抚摸了高婉婷女神头发的罪犯吧?好丽友这死小伙子便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雷口这小子替他顶罪。雷口想都没来得及想,便一口承认是他摸的头发。——当时年轻就是这么讲义气,不想这些年以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人也慢慢地打磨的光滑油亮。
高婉婷当即站起身来,给了雷口一个大耳刮子。好丽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像在庆幸那一耳光没有打在他的脸上似的。雷口是个好演员,但不幸才华有限,演不住,况且那时候苏箫一也正在座位上看着呢。雷口什么话也没说,只把笨重的脚挪了一两步,到了座位上。离好丽友和高婉婷远了,心里的滔天巨浪终于风平浪静,不过就因为这件事儿苏箫一生了雷口好久的气。如果好丽友承认是他自己摸的他老婆的头发,高婉婷还会不会打耳刮子呢?恐怕舍不得吧。那时候雷口就这么天真的想。
尽管高婉婷脾气不好,但是雷口佩服好丽友这小子真正受得了气儿,那对高婉婷可是百依百顺啊:高中三年,好丽友和高婉婷没有吵过一次架。但雷口、好丽友和高婉婷恐怕都想不到吧,高中三年之后,大家都各自就这么分道扬镳了。好丽友和高婉婷更加想不到,许多年以后二人又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南湘市重聚,并就这么幸福而又辛酸地度过了一生,这些都是后话了。雷口后来听说好丽友找工作的时候在简历的自我介绍一栏填的是:“本人长相不帅不丑,海拔不高不矮,体重也不胖不瘦。”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好丽友在后来的减肥计划中无疑是取得了巨大成功。不过,这更加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