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方面正要向云南开,他们到来,力量就大了。两军全部薪饷已经由我带来,今后只要你们能确保蒙自机场,你们需要的一切补给是毫无问题的。希望26军能加紧空运,第8军立即开蒙自、开远一带接替26军原有防务,并接收他们一部分不便空运的笨重器材、装具、马匹,作为你们的补充。”
曹天戈问:“武器不移交了吗?”
顾祝同思索了一下,回答:
“他们既然不愿意,也就算了,反正补充你们新的也是一样。”又接着说:“现在总裁已经指派汤尧为第8兵团司令,你为副司令,仍兼第8军军长,以42师师长石建中当你的副军长;同时批准了170师师长孙进贤升第9军军长。尽快补足兵额后,就是两个完整的军了。”
顽抗者的下场
1月15日上午,顾祝同召集26军的团长以上军官训话后,当日午后即带同李弥飞往西康,约定次日(16日)飞回蒙自。
但是在顾祝同、李弥飞走不到4小时,第26军军长彭佐熙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在蒙自以东40公里处的沙戛龙发现由广西方面来的解放军部队,已同他的前线警戒兵发生接触。汤尧、曹天戈闻听十分惊慌,立即赶到26军军部找彭佐熙商议,并征询彭的应变意见。彭断然说:
“26军目前已经无法应战。走的部分已经空运走了;还没走的,正在忙于回家,安顿家务。应该起运的武器装备,多半正在捆扎装箱。精神上已经完全瓦解,再也谈不到什么斗志,除立即从蛮板、蛮耗两点渡过红河,逃往越南外,别无其他妥善办法。”
汤、曹觉得彭所说的情况也是事实,无法相强。可是第8军究竟该怎么办呢?汤、曹估计不待明天拂晓,解放军准可到达蒙自,既不能打,只有赶紧西逃。当即决定命令各部队不分昼夜,立即西撤,到建水集结待命,并将当前突变情况和第26、第8两军的即夕行动急电西昌报告顾祝同。旋经李弥电复,称:
“弟决定明早随总长直飞海南岛,俟兄等到达思茅后,弟即赶回部队。”
汤尧、曹天戈接电后,一面督促各电台尽可能叫应各师电台,转达西撤到建水集结待命的命令,一面派出4个得力联络组,分头赶往各师可能到达的现时概略位置,觅取联络。
等到汤尧、曹天戈两人草草布署了上项措施,为时已经半夜。第26军军长彭佐熙和其必要人员早已上车逃个旧,准备渡过红河,实施其预定的逃往越南计划,其第一线部队也已经纷纷向车站撤退。可是第8军各师的联络,除了叫应第42师外,其余都还没有消息。而蒙自机场以东当时已经发生断续枪声,实际情况如何,也无从探悉,真是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关头,汤、曹也只得离开蒙自,赶紧上车逃往建水。
16日午后,汤、曹到达建水车站时,除见到第42师师长石建中外,其他各师还是杳无消息,只得在建水宿营。
17日黄昏时分,第170师孙进贤部仓皇赶到建水,但是第3师田仲达部和237师李彬甫部还是没有下落,经电台彻夜叫喊,也没有回音。于是,汤、曹当晚决定,不管怎样,先到石屏再说。
次日拂晓,汤、曹即令170师、42师迅速向石屏后撤,同时电饬石屏教导师李精干预为安排军部和各师驻地。
19日上午,各方面派出的情报员回来报告:
第3师田仲达部已在个旧附近地区宣布起义;第237师已完全被解放军击溃,师长李彬甫下落不明。
听到这些,汤尧不禁大惊失色。汤、曹连忙决定一面饬令陆续到达的部队随到随休息,作好行动准备;一面趁机召开一次团长以上会议,规定了西撤途中注意事项,同时下达了一个共同命令,规定:
(1)19日13时开始,分左右两纵队,以最快速度经宝秀、元江、墨江、普洱向思茅前进;
(2)右纵队以教导师、第170师编成,派孙进贤为该纵队指挥官,限于本日(19日)13时开始迄20日拂晓前出发完毕,经宝秀以北道路,直趋元江,控制元江两岸制高点,确保元江大桥,以掩护军主力安全通过。尔后该纵队即解除右纵队任务,改任军主力的后卫,以孙进贤为后卫司令官,继续在原地监视,迟滞解放军的追击。尔后与军保持一天距离跟进,同时彻底破坏元江大桥。
(3)左纵队以第42师和军直属部队编成,派石建中为该纵队指挥官,限于明日(20日)12时出发,经宝秀直趋元江,行进中,军部随该纵队前卫跟进,通过元江大桥后,该纵队即解除左纵队任务,改任军主力的前卫,以石建中为前卫司令官,继续向预定目标急进。
第8军军部于1月20日午后随左纵队从石屏出发不久,在行进途中即接到飞机投下的通信筒一只,内有海南岛空军司令部转达国防部给曹天戈亲启密电一件,要求该军迅即设法与国防部取得联络,并嘱该军到达思茅地区后,务即控制该地区临时机场,以便空运接济。
大概是1月20日23时光景,突然听到宝秀以北右纵队方面发生由疏而密的枪炮声。原来是解放军派出担任追击搜索的1个班,这时已经赶了上来,领着先头部队占领了要点,开始攻击。疲惫已极的第8军官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连忙乱跑乱窜,向西逃命,一直逃到元江。
当第8军军部随左纵队于1月21日拂晓离开宝秀继续西窜时,前卫部队在行进途中,几个原来引路的向导突然跑了,只得就地另找两个向导领路。到了黄昏时分,先头部队才发现已经走入了一条河山阻隔的绝路,此时向导也不见了,只得就地在河滩上露营,坐待天明。
汤尧看着曹天戈苦笑着说:“大概我们已经快走麦城了。”
到第二天(22日)拂晓,全部人马只好渡涉河滩,爬山越岭,摸索行进。直到天黑,还走不到4里,部队也越拉越长,当晚只好在山顶上一个村落里过夜。可是村落里老百姓早已逃避一空,见不到一个人影,连饮水水源也遭到破坏,使部队当晚煮饭饮水都成了严重问题。
23日,汤、曹继续摸索西行。午后4时,突闻42师前卫部队方面枪声密起,旋即左纵队指挥官石建中报称:
“在路过铺岔路口(距元江约50里),已经与来自同一方面、追击右纵队的解放军遭遇,开始接触,盼军部在前卫掩护下,迅速通过。”
汤尧、曹天戈知道解放军已经赶上来了,确已到了生死关头,于是决定星夜向元江行动,企图拂晓前能在右纵队掩护下,逃过元江大桥。
24日拂晓,汤、曹赶到元江红河东岸一个高山上时,即接到170师一个后卫团团长的报告:
“我们师长已经过河毁桥,连我们整个团也不要了。现在解放军已经控制了渡口制高点,我们进退无路,请军长指示尔后行动。”
汤尧、曹天戈听说元江大桥已经炸毁,觉得已经陷入绝境,经同各部队长商议,准备天黑时下山突围。此时据说离元江大桥20里处,有一处可渡涉的渡河点。
当晚(24日)天黑后,解放军第4兵团部队已在第8军残部南侧开始猛力攻击,敌42师除以一部散开还击外,其余都急忙下山逃命。沿途不断遭到解放军封锁射击,加上天黑地生,儿啼妇嚎,简直寸步维艰。
走到半夜里,汤尧、曹天戈两人又因摸错了路,彼此分了道。曹天戈在后半夜里,也不知摸过几条溪,爬过几个坡,走了多少路,直到第二天(25日)破晓,才发现还是处在解放军制高点火力封锁之下。这时跟着走的人,除了军部一个姓王的参谋处代理处长外,还有将近1个营的士兵。
曹天戈到此也已经精疲力竭,不愿再逃,事实上也不可能再逃,就叫大家坐下来休息,听侯缴械。一会儿,两个解放军战士从山上下来,众人就放下了武器,被解放军带到指定地点休息。
第三天(26日)午后,汤尧和第8军参谋长杨也可等也被解送来了。他们几位老朋友相见,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时,他们才知道第42师师长石建中已不知去向,部队已经全部缴械,团长、师参谋长和两个副师长同时被俘。
大约2月下旬,汤尧、曹天戈等到了开远解放军第13军军部,才又得悉那个“过河拆桥”的第170师师长孙进贤和教导师师长李精干,也已经在黑江以南地区被解放军俘获。两师部队除一小股逃窜国境外,均已全部缴械。至此,国民党军在云南的残余部队全部消灭。
云南全境宣告解放,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在怒江岸边、横断山脉。
昆明保卫战中的三十八团
三十八团原为保安十二团,是昆明起义部队中唯一由地下党员任团长的一个团。团长李焕文曾在朱家璧领导下参加过许多进步活动,解放战争中在东北策动滇军起义被国民党关押,后受东北解放军敌工部派遣,携滇军被俘将领卢泉的推荐信,于1948年底回云南面见卢汉。1949年3月,卢汉委任李焕文为省府警卫营长。5月,李焕文经“边纵”驻昆联络员朱华介绍,加入党的外围组织“新联严”。6月,李焕文的组织关系转给市委敌工领导小组。8月,由田培宽介绍加入共产党。
1949年11月,李焕文调任新建的保安十二团团长,驻防禄劝县城。这个团始建于1948年8月,兵员不足1000人,只有轻武器装备,隆冬时节尚未发足棉衣。
李焕文赴禄劝前,敌工领导小组指示他:“要照我人民解放军的标准把这个团带好,教育好,把广大官兵团结在党的周围,把部队改造成人民的军队,时机成熟时按照党的号令行动。”
李焕文带领一批党的外围组织成员到保安十二团任职后,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三大民主”来教育部队。他在全团大会上宣布:
一、当官的不准打骂士兵。当兵的不应开小差,家里确有困难需要回家的,讲清楚可以回家,走时欢送并发给路费;逃跑了自动回来的要欢迎,不予追究。
二、军官不准贪污士兵的军饷。事务长要办好伙食,上面发多少就给士兵吃多少,不准克扣。如果我贪污士乒一分钱,你们可以扛着刺刀到团部把我捅掉。
三、要爱护百姓,不准强买强卖,买卖要公平。
四、我们都住在老百姓家里,借用老百姓的东西要归还,损坏的要赔偿,离开老百姓家时要打扫干净,把水缸挑满。
为了改善土兵的生活,李焕文带领部队在驻地开荒种菜。有人说我们住不长,种了菜也吃不上,李焕文告诉他们:如果我们走了,菜可以留给别的部队,再不然就送给老百姓。我们都是来自老百姓的,送几亩莱给老百姓也理所应当。
李焕文对部队要求很严。在行军途中,每天出发前他都去老百姓家检查借的东西还了没有,地扫没扫,水缸挑满了没有,如果没做好都派人补做。一个事务长以低价强买老百姓的猪肉,李焕文发现后立即撤了他的职。
昆明起义后,部队调到牛街庄布防。李焕文检查阵地时发现有十来个士兵没有棉衣,就立即通知军需送来,并对士兵表示歉意。士兵感动地说:“团长这样关心我们,又起义了,是解放军了,跟着团长干死了也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