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末真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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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识长统

话说刘征与马云一路上优哉游哉往北走了十来天,才刚刚过了沙羡地界。刘征想着,反正不着急赶路,这一路上风土人情,秀美山川尽收眼底,只是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如果能够认识些各地名士那就好了!刘征把这想法说给马云,马云说道:

“这还不容易!只要到处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刘征恍然大悟,这年头信息传播手段可没有现代先进,最有效最常用的不就是口口相传吗?想到这里,刘征不禁自嘲起来,再聪明的脑袋也有短路的时候啊!于是便和马云一路上边走边打听起来。

这一日,来到江夏西陵城外,二人下马准备牵马入城。正行走间,旁边走来一个牵着马的白衣少年。这里有必要说一下,《三国演义》中有吕蒙陆逊“白衣渡江”的典故,说的是东吴军士为骗过荆州关羽,都扮作商人,穿上白衣渡江。由此,后来有人说汉代穿白衣的是商人。这纯粹是误读,直到唐代,朝廷才规定商人只能穿白衣。况且东吴本来是要偷袭荆州,如果都穿的是白衣,不反而更加暴露?

其实这里的“白衣”指的是普通人的衣服,不是明指白衣。说回这少年,年纪看起来跟刘征差不多。马背上挂着一个葫芦,貌似是装酒用的。刘征觉得这少年像是个读书人,看他没有任何行装,应该是本地人,于是上前拱手说道:

“兄台请留步!在下长沙罗县人士,游学到这里。请问兄台可是本地人士?”那白衣少年转头望了望刘征,看刘征行礼问话都很周到,穿着像是个富家子弟,便放下了戒备,转身回礼道:

“某正是西陵人氏,不知仁兄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在下只是有意结交名士,拜访贤达,但这里人生地不熟,在下见识浅薄,所以想向尊驾请教此处贤良所在?”刘征客气道。

“哦,原来如此!不知你听过‘江夏八骏’没有?”江夏八骏这个名号,刘征倒是听过。说的是荆州刺史刘表、陈翔、范滂、孔昱、范康、檀敷、张俭、岑晊八人,只是这八人到底在哪里,除了刘表,其他却一无所知。刘征回道:

“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到他们各在何处?”白衣少年看刘征不像说谎的样子,便略有傲气的说道:

“家师正是元节先生,这几日家师正与岑公孝在城外明山草庐坐谈,今日特地命我进城沽酒。这二位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拜访的贤达名士啊?”刘征一听,顿时反应过来——这少年的老师就是张俭!元节是张俭的字啊。还有岑公孝不就是岑晊嘛!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于是赶紧回答道:

“不知尊师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元节先生,失敬失敬!能够拜访先生,实在是在下之幸!可否烦请兄台带路?”那少年听了刘征这话却顾左右而言其他,半天不说带路的事,刘征这边却搞不清头绪。还是马云阅历丰富,赶紧上前双手捧出一堆钱,足有二三百,还说了些劳驾这少年等等好话,少年这才答应。感情这古代也兴这一套啊!刘征感慨道,看样子无论这世道怎么变,人心难变啊!只是这张元节先生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贪名图利的弟子啊?可惜了张俭这名声。

说到张俭,有一句诗相信很多人都听过。戊戌六君子的谭嗣同维新变法失败后在牢狱中写下“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首诗里面的“张俭”指的就是眼下这个张俭张元节。桓帝时,宦官侯览仗势作恶,张俭上书弹劾侯览,被侯览诬陷以至于流亡各地。官府缉拿甚急,张俭望门投止,许多人为收留他不惜背上隐匿案犯的罪名,可见张俭名声之好。

刘征与马云随少年入西陵城里沽酒,刘征觉得空着手去拜访张俭似乎不太好,看到少年沽酒,心想这张俭或许是个好酒之人,毕竟名士多好酒。问了这少年,果真如此。于是刘征便让马云于城中买下一辆木车,又找了一间最好的酒肆,买了十坛美酒,整整装满一车,这才随着少年往城外明山草庐而去。

一路上与少年交谈得知,张俭年已七旬,自党锢之祸后便隐居于江夏。生平最为嗜酒,因岑晊就住西陵城中,平日里主要是跟岑晊来往的多。座下有两个学生,一个就是这沽酒少年。另一个比这少年年长些,姓仲,名长统,字公理。

仲长统这个名字一般人或许没听过,不过在刘征这个中文系学生眼里,却很熟悉。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有一篇《后汉三贤赞》,其中就有这仲长统!韩愈说这仲长统“俶傥敢言,语默无常,人以为狂生”。刘征听说少年的师兄是仲长统,加上岑晊、张俭的大名,越发觉得不虚此行。

不多时,三人来到草庐前,说是草庐,其实只是少年的谦词。这是一处隐秘于竹林的宅子,不算豪华,但也还像个样子,颇有些名士居所的感觉。门廊画栋,须帘翠幕,旁边是一潭清水,有数尾小鱼优游其中,门前是一条小溪。这样的环境真可以说的上养老最好的地方了。

刘征和马云站在门外,等着少年通报。一会儿,两个少年扶着一个六七十的白发老先生向门口走来,旁边是一个中年长须的士大夫模样的人。看来这两个少年中的另一个便是仲长统了,长得是一字剑眉,面若冠玉,果真潇洒倜傥!刘征心里便起意结交,那中年就是岑晊岑公孝。

只见长者来到门前对刘征拱手施礼,刘征二人不明白张俭为何这边礼遇自己,待张俭一开口,便明白了。

“不知哪位是汉皇后裔、定王遗脉、临湘侯玄孙?”原来张俭出门相迎是因为自己的家门身世,看样子张俭是个忠于大汉的名士啊。刘征赶紧回道:

“在下刘征,正是汉皇后裔。今路过宝地,得闻先生大名,特前来拜访!又闻先生性情旷达,喜好饮酒,故备有清酿十坛,不成敬意!”张俭听了刘征送来十坛美酒,更是喜不自胜,当下便把刘征二人请进屋中。刘征虽然年纪比张俭小很多,但因为汉皇后裔的身份,张俭对刘征很是恭敬。

宾主列坐,张俭又给刘征依次仔细介绍了岑晊和仲长统,刘征这边也介绍了马云。

正寒暄间,童仆进来禀报,山阳檀敷来访。刘征一听,这感情好,又来一名士。檀敷字文友,桓、灵二帝年间就与张俭一起名列“八及”。

何谓“八及”?桓、灵二帝年间,时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之称。“三君”为“一世之所宗”,即值得世上人学习;“八俊”指八个人中英杰;“八顾”指八个德行为人榜样的名士;“八厨”指八个“能以钱财救人者”;而“八及”则是指当世有贤德、有影响,能够引导众人追随仰望的八个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