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草原染绿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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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片祈声迎班禅(2)

经师看他贪得太多,想尽一切办法使他不染俗沾尘,不生凡心。除了每天让他在青灯黄卷、香鼎经纶之中苦度外,在他手上搓磨不光的念珠是他的护身宝。15岁以后,变得皓齿红唇,明眸修眉,穿上那软缎袈裟,真有些超风脱俗之质、出神入化之姿。可他被关闭在涂了砂的四壁里,常常生出一种无名的烦恼。他觉得在高高的钟楼上,望着墙外的大千世界,心中的郁闷才有稍稍平息,但又往往随之泛起淡淡的惆怅,若隐若现地骚扰着他那颗本该“涅繁净寂”的心。

人在闺中,心驰大野。终于有一天,他本来应被消除的五欲中的两欲——色与声,被这个神奇的诱惑唤醒了。

当他在夜静衾热中,心境又飞回到他在色楞高勒学校最初吸引过的女性身上,他记得就在这样一个月夜里,一伙同学在河边玩游,葛根塔娜那甜蜜的歌声把他迷醉了,从此,他的目光经常投射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虽然当时还不到恋爱的年龄,可是,潜伏的欲苗随着岁月萌生,恋欲恋情在他灵肉内核中腾生,这颗年轻的心再也难以被禁锢了,当宗教中对他严加教训时,他毅然离庙而去,根据信教自由和不信教自由的律条,他还俗脱僧了。

他们正谈得上瘾,女导游领来了一批游客,他们互相问好,交换了鼻烟壶后请客人上座。客人落坐后,摆满各种奶食、红枣、冰糖等吃盘端上来,服务小姐给客人们斟了奶茶。不一会,要上羊背子。一只全羊,摘去头蹄,首尾整煮。由两个穿着蒙古服饰的服务员端进来放在正中桌上,然后退着出去。大铜盘中间放着羊背,盘边插着吃肉刀子,请最高龄者开了刀,然后让大家品尝蒙古手扒肉。

接下来,客人们提了许多问题,道尔吉用蒙语、日语和英语回答了人们最感兴趣的是活佛喇嘛等问题。

佛教中的活佛之谜,不知有多少人想揭开它,但是,始终是个谜。是谜就会猜,就会有人问个没完。他解释说:“佛教中,只有黄教——喇嘛教里才有活佛转生的问题。看活佛,那就是活着的佛爷、神的化身了,所以人们才给他磕头。”

“人有论资排辈,神也有。活佛也分三等九级。活佛里博格达位最高,圣人之意。喇嘛教黄帽派的创始人宗喀巴的弟子里,只有西藏的达赖、班禅、蒙古国的哲布尊丹巴、大青山里喇嘛洞的博格达·察罕喇嘛为最高的活佛。”

“博格达以下就是呼图克图——国师。这种活佛必须经过清廷的加封。清廷靠他掌管教会的权利。”

“班第达活佛是第三位的,一般都深明教义,在经咒真言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格干达·第雅齐·呼毕勒罕等活佛,有的明慧,有的隐居得道,有的摆脱了轮回之苦。等级层次,存在于天宫地狱。人间佛门,虽然都是活佛,分着许多的等级层次。这就说,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平等的绿洲,平等二字像扁担上的两只筐子,谁相信,谁就只好担着。”

“活佛不死,相信吗?可他就是没死,老活佛崩驾,一个正在降生的婴儿接了他的灵魂。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开始寻访,访寻就请。”

“活佛,从呼毕勒罕开始,就已经摆脱了轮回之苦,可以随意转生。‘转生’是从宗喀巴时代开始的。最早的‘转生’只能在西藏进行。18世纪末叶,清政府和西藏共同协议,活佛转生要由驻藏大臣监督履行‘金瓶掣签’的手续。最初,达赖死后,暂时由达赖手下的四个葛根代管寺院。一年之后,清政府在西藏大召殿上放一个金质的本巴瓶,由驻藏大臣主持抽签仪式。把几个初生小婴的名字写在签上,放入瓶中,用五色哈达蒙上,让喇嘛念经。念罢打开绸缎,抽出竹签看,签上的名字就是达赖的转生。到了19世纪又变了,把写好的签子放在那里,由迤崇喇嘛舞剑,把佛请下来显灵。让佛爷认可,盖印为定。”

“到了公元1253年,喇嘛教才传入蒙古,当时元朝的忽必烈为管理好西藏,请西藏萨迦五代祖师八思巴到元大都,授给了‘灌顶国师’玉印。蒙古活佛的转生是西藏传来的。”

有人问:“庙仓的权力是由活佛掌管吗?”

“不全是。不是神管人,是人管人。掌管庙仓权利的有各种职务的喇嘛。一般来说有十多种。呼图克图下面,多数是由歇布楞、达喇嘛、丁木齐、格司贵、翁斯德、果尼尔、尼尔巴等管理。按排列,掌印扎萨克喇嘛最大,是清廷直接发给掌印的政务喇嘛。这里,尚斯德喇嘛虽然排行第五,可他的权力与达喇嘛不相上下。因他是管理佛仓的,同时也是活佛的监督人,也是导师,这叫官大衙役也大……”

“哈哈哈……”

“笑,这就是道理。格司贵排行老七,可他比较显赫,他是个执法喇嘛,人们像怕公安一样怕他。还有三个特殊喇嘛,一个领经的,一个书写的,一个专烧纸人和面人的。送‘八灵’焚烧纸人面人就由他来烧,他念驱邪经。”这一大段的讲述,听得人们哑口无声,这些宗教内幕,一般喇嘛也很难知道。对于活佛来说,也要接受教育,所以知者甚少。有人问他:“道尔吉先生,您能否讲一下活佛入戒学经的事吗?”

“可以。活佛被请回以后,首先是受戒,然后起名,换活佛衣裳。上边是黄缎袄,下围是绸缎裙,紧扎黄缎腰带,披上绸子披衫,脚蹬桔红色小香靴。接下就是法师学经。早晨去学经,先念字母,后念经句,50多个字母在规定时间必须学会,学不会就挨打……”

“人还敢打神?”

“这就说,神都尚且如此,何况人呢?小喇嘛学经,头上不知起过多少疙瘩。经师教经,还要教礼。当个活佛麻烦多着哩。达喇嘛来叩头怎样还礼,小喇嘛来拜叩如何对待,牧民来叩拜怎么样待。除了学经、知理,还得学会叩头供神,点灯焚香。经过一段潜移默化,幼小的心灵上罩了一层奇幻的网。通过网幕,仿佛看到了神行妖舞,慢慢就成驯服的小傀儡了。请您记住,当人把你捧成神的时候,是你最不自由的时候,让人抬的超出了人群,就要脱离人群,脱离了人群就是不自由自主的时候。”

“好!好……”

一阵满意的掌声结束了佛门探秘的神论。许多有文化常识的旅游者进入了深深的思考,宗教色彩的神秘能迷惑成千上万的人,可是,一个被推上神位的活佛却从神秘中走出,如果他还是活佛,他就还会被神秘包裹着。

江卜拉和娜日萨出来,踏进了庙宇禁区的吉德布。平时这里红门深锁,绝对不准外人踏入。这天庙里念经,佛灯长明,管理人员进去给佛灯添油,门虚掩着,江卜拉和娜日萨好奇地进去了,人们不知道这个神秘的殿堂里到底供奉着个什么神。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潜入,刚一进去,江卜拉习惯地仰首看屋顶和墙壁的绘画,娜日萨惊奇地捅了一下,用手一指:“往这里看。”江卜拉顺着娜日萨指向看去,一座惊目的铜雕呈现在眼前。娜日萨有些不寒而栗,紧紧地抓着江卜拉。江卜拉心里一惊:好大胆的浪漫派杰作。他真没想到,在这座神秘的殿堂里,供奉着的竟是一头青牛压着一个女子,弄得那女子七窍流血,看了真有点吓人。

娜日萨看了心里怪不舒服,她说,佛教咋供奉这样荒诞的东西,为何这样糟践女人?

江卜拉打量一下说,怪诞是够怪诞的,我想也许是一种图腾吧,不然为啥要供奉在神殿呢?他蹲下来仔细观察,发现雕铸的非常精细入微,可算一尊杰作。正看的出神时,管事人看见他们,赶快过来撵他们走,不让他们问。

他俩走出来,想去问一下道尔吉。后一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大经殿前,碰到一个熟悉的退役喇嘛。据他说,这是一个神牛镇女妖的故事。看样子他也是听人传说的,不过有点道理。说是为了教化僧徒的一个神话故事。据说佛教刚传入,摩登女郎常来参观玩乐,吸引青年喇嘛不能收心学经。僧徒经不住女性的诱惑,佛主生怕佛教毁于女人,说那是女妖变成美女诱惑僧人,但凡人识别不了。于是,上苍派青牛下界变成美男子来擒妖。女妖见一青年生得漂亮便与他淫乱,青牛淫女,两人都现了原形,女子被弄的七窍流血不敢再来。从此,寺庙里不准女人过夜,小僧们得了恐女症。

江卜拉和娜日萨走到街上,看到那些慢而可驯的骆驼,驮着货箱,成串地穿过大街。宏亮的驼铃融进了庙宇的钟声;膘肥体壮的草原马,在善于马术的青年坐骑下,见缝插针般地从游人中掠过;那些身披红衣黄褂的大小喇嘛,踏着钟声走出经堂,作片刻大自然的享受,走回了白色的建筑群;身着龙服坎肩的王公、飘衣摇锦的夫人、西装革履的青年、如花笑闹的少女、长袍大褂的老太太……走出房舍,离开经堂,步向大街,漫步河边,都在消遣一日繁忙之后的疲倦。那些微弱的霞光、变幻的暮云、雄奇的山色、清澄的细流、乱窜的羊犬,调和着舍勒格召的五光十色,谁能描绘出这一幅塞外晚景……

进庙一次,对于江卜拉来说,觉得太值得了。宗教的哲理非常深奥,世界的三大宗教是各类信仰者最高的精神寄托。从佛教来说,它既没有给人解决过穿衣吃饭,又让教徒们受苦——苦行僧。告诫人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他们就是不回头,执著地苦恋。黄教领袖宗喀巴创立了几百条约束弟子们的密宗,弟子们苦守不违。

一是要“施”、“奉”,把自己的物品奉献给佛爷表示虔诚;救济穷人,表示行善,不让弟子们富足,贪婪不会心诚信佛。

二是静思,三是忍耐。从静思中可以琢磨出佛道的深奥,从这个世界看到另一个世界,最后悟出一个万事皆空的道理。

要求“忍耐”,看破红尘。对一切能忍才能修行成道,只能忍耐才能摆脱“轮回”,自由转生。

宗喀巴能上能下最多强调的是“慎行”和“寞祈”。为保护宗教的兴旺,不让外人诽谤和恶人煽惑,让弟子们处处要谨慎、小心、周密。

“寞行”,是让信徒们一切都看成空的,意思是:健体要生病,青春要衰老,生命要死亡。因此,让信徒们对待客观世界的万事万物都可以不动心。

宗喀巴光守戒律就有三百多条,精神的缚绳比实际的、物质的缚绳更牢固。由此,他想到这种精神缚绳的厉害,它能把“生格子”缚成“乖羊羔”。

啊,宗教,好深奥的哲理。

江卜拉和娜日萨说:

“我们能把新科技弄的也像宗教一样迷人,我们这个民族就大有希望了。”娜日萨说:

“那咱们俩就当个传教士吧。”

“应该有这种精神。”两个人踏着晨光,走向了辽阔的大草甸子。庙会之后准备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