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雪隐月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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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雪涌凌霄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众人好容易闯进那洞中,都松口气。顾不上休憩,先简单布置整理,又拾些木柴堆在洞中央,生起火。

收拾完毕,浑身筋骨肌肉都松开,就像是从躯体上拆散下来——原本一个皱皱巴巴疙里疙瘩如肉团似的身体终于舒展开,说不出的快意,恨不得直接躺倒在地。

那两个凤凰郡的少女因与他四人皆不相熟,也说不上什么话。年长那个索性嘱咐几句便进洞深处找了个旮旯,简单铺设就睡下了。年幼那个听了嘱咐,踟蹰到火堆旁坐下,呆呆地烤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隐将仍在昏迷的贺琰背到洞深处,安顿好,又抚了抚她的脸颊,试了试她的额头,眸中泛着浓浓的歉意和自责。无言起身,慢慢踱到火堆较远处的一块石上坐下,背着火堆,遥望天上的明月,面色悲悯。洛天水在一旁给洛半云包扎伤口,洛半云杀猪般的嚎叫声引得洞深处那个年长的凤凰郡少女把眉毛皱起一根大麻花,怒气难抑,脸憋得通红。

洛天水忙加快手上动作,迅速上药包扎连推带搡把他丢去睡觉了。

活动下腰背,伸了个懒腰。洛天水收拾着药箱,脸上挂着疲惫的微笑。终于可以休息了呢——他这么想着,眼角余光却瞥到莫隐——似乎......他蓦地停下手中动作,一愣,又敲敲脑袋,苦思冥想什么。眼睛一亮,又在药箱中挑挑拣拣,拿着瓶瓶罐罐调配开。忙活好一番后,整理好药箱,盖上箱盖,松口气,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举着一个小药瓶走到莫隐身边,拍拍她的肩,俯下身轻声道:“我瞧你今天见强光眼睛又不好了,是老毛病又犯了么?眼见不了强光这病我从没听过,也没在医术上翻到过有类似你这样严重的根治不了的。你又说你是家族传下来的毛病,我医术粗浅也没什么法子能给你治了,就又给你配了些药。暂且压一压也好——毕竟以后的事情还多,路还长着......喏,快拿去用吧。”说着将药瓶塞到她手里。

莫隐抿着嘴接过,眼眶泛红,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如今,肯细心体贴她的人没有几个,这样温情脉脉的关怀也只残存在幼儿时代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里,偶尔昼时听雨夜里望月闪过寥寥数次。心底那滚烫的热向上奔涌至喉头眼眶,化为颤抖着的一句“谢谢”和跳出双眼的泪水。她忙用手背抹了两下,笑起来。洛天水也微微一笑,道句晚安去休息了。

火堆旁那个凤凰郡的年幼少女一直盯着他们,半张脸掩在火光之中,看不清楚。她托着脸蛋儿,从摇摆的火舌中窥视着莫隐——她正点药,眼睛挤了又挤,就像是在遮掩眼泪一般——她看不见她。她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从挑眉,到挤眼,歪头看药瓶,手指戳月光......再熟悉不过了,来自记忆深处的那个人独有的。当她确认洞内那些人都睡熟后,才应了她姐姐的嘱咐蹑手蹑脚绕过去,担桶走过独木桥,桶里的水激荡,两个桶连着人一起颤巍巍晃悠悠——脚下的悬崖万丈看得心里发怵,思绪掏一掏又发现心里没有底。

是没错,是没错,可万一真得搞错了怎么办?——但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对,万一不承认怎么办?巧舌如簧将自己说个哑口无言,丢丑现眼又冒犯!怎么因为她小了那么几分钟,就总要被姐姐使唤!

在莫隐身后的一块圆石边蹲下,捡了个枝儿在地上。嘟着嘴戳来戳去写写画画。到底该说啥呀!又该怎么说啊!气恼之下,手指一按,咔嚓一声——树枝断成两截。

糟啦!会不会发现我啊!心下一惊,却见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莫隐蹲下,双手按着膝盖,转头瞅瞅找了个较干净的地方坐下,眯着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就像一个点痣的媒婆审视待嫁的黄花大闺女。

那小丫头儿被她钻头似的目光扎得浑身发毛,双手搓着,目光闪烁。五脏六腑连骨头缝都好像被查了个干干净净啊,自己已经是零零散散供人挑选的一滩散碎肉块儿了吧,藏不住任何东西——更不消说压在心里里那一点点头发丝儿似的小心思了,早被剥出来了。

半盏茶功夫莫隐才收回目光。那小妮儿呼哧喷出好大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个儿活生生憋过去——那半盏茶功夫里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哩!莫隐用余光视人,几乎能看见她吊到嗓子眼儿的心被吞回去,扑通狂跳的心顶撞着薄薄的皮肤几乎要跑出来。又隔了半盏茶功夫,她才顶着一头大汗大声问道:“你是从上头下来的吗?”

这句话就像两道霹雳掼入地下又摇头晃脑地从莫隐双脚脚心冲进来,浑身肌肉并骨节噼里啪啦抖了好一阵子,连着整个人都从石块上抖起来,杵在原地哆嗦——但她不可能如此露怯,只是捧着腿,面部平静,抿唇一笑:“小小年纪,瞎说些什么,也不怕咬掉舌头。”

洞穴深处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稻草悉悉索索,似乎有一群小耗子窜过。

宁静下来。小妮子儿反杵在原地,含着满嘴的话说不出来,双手搓得通红。洛半云的呼噜声合着磨牙声传来,莫隐不由得翻起白眼。

洞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叫声。那小妮子被吓了一跳,好容易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几圈被吞回了肚里,连带着嘟囔的声音都低了不少:“骗人是不好的。”

可你是人么。莫隐也废了大劲把到嘴边的话压回去。淡淡一笑,她转头望向皎洁的明月,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伸出手,遮住它,看从指缝间流淌的月光,淡然一笑,轻声道:“可乱泼人脏水也是不好的。”

月光扶着她额前的碎发,吻着她的眉心,从眉尾滑落,如同水珠儿跳下,到她周身各处——睫毛,鼻尖,臂弯,膝盖。一层绒毛似的光影在眉心处浮现。那小妮儿伸长了脖子拼命地瞧,头摇来晃去摆得就像狂风中的嫩柳条。

什么都看不清楚!天啊,那月光就像归墟上无尽的海雾,将里面水天一色星月烂漫的瑶池仙境和鬼哭神嚎业火红莲的阿鼻地狱都遮掩地结结实实!恨得直磨牙的小妮儿眨眨眼,瞳孔底部腾起一团火纹,流水般婉转,在最后一瞬定格成凤凰展翅。凤鸣声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薄纸般的明月光影,映照出其中无穷的奥秘。她看清了,突然觉到长久来淤在心中越积越多越抱越紧的烦恼困苦骤然间松开彼此的手,瘫倒在地,化为尘埃随着她呼出的那口气永远地离开了她的身体。身体飘然欲飞,马上就要踩着月光的影子一步一步登临天上,冯虚御风——她是那么快意而肯定,花已落果已熟,一切的一切都已是板上钉钉定局已成——没有什么可以再将无疑的事实改变。

莫隐的眼神飘向她,抿唇一笑,伸出手指遥遥一指,将她从幻想中点化而出——

“你瞧你的手。”

她低头,两只金红色的凤翼交叠身前,如同两团燃烧的魂魄。她一下怔住了,脸在月下变成了半透明的死人颜色。

莫隐望着那双凤翼,脑海里蓦地浮出几天前那个黑衣的女人。捉摸不定,不可亲近,就像逝去的人留下的魂魄一样。她的周身浮着一层清冷的薄纱,随着她的行走飘扬着。她腰间挂着两枚青色的凤羽,熠熠生辉。那两枚凤羽和眼前这凤凰郡少女变出的一双凤翼流淌着同源的血脉,却又像两条支流,奔过不同的地域,在终点处融进各自的海。

她究竟是谁呢......?一种似曾相似之感笼在心间。

莫隐挤了挤眼,摇摇头,似乎把这些繁杂的思绪都甩到了脑海之外。她站起身,留下那个还呆坐着的姑娘,在路过她身边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她走入了洞的深处,又检查了下贺琰,才寻个角落,简单整理衣衫,躺平合眼欲睡。可脑子里思绪纷杂,刚才甩头根本没有把它们甩出脑外,反而叫他们更缠成了一团乱麻,理不顺。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不知道她在哪儿,有机会要去拜访一下。夜深忽梦少年事,从前的事情,哪怕再想忘却,却已想起来许多许多。那些东西需要被正视,真真正正地承认背负。真是,他X的。狠狠捏紧拳头,将身下的枯软的干草捏成粉碎。

谁会猜得到,两个平行线上的人会阴差阳错如此相识。命运没有如果,只有万一。她们在未来,将聚在一起捅破糊天的薄纸,将那张纸快承受不住的恶倾洒,再将手伸进去,掏空所有的秘密和淤泥。她们彼此的命轮将交汇在一起,汇成一条共同拥有的长河滚滚向前,以不可阻挡之势摧枯拉朽,搅弄风云,冲向她们各自已定的结局。

是,上天如此俏皮,心有灵犀。青芷也正想着莫隐,她在她脑海中盘桓不去。

莫隐是一个谜,更是一个她期待已久的答案。无论是老管家的玉片,还是似曾相识的气息波动,青芷相信一切的信息都是她所渴求的。她已经习惯在最混乱的时候保持冷静的大脑,趁着所有人尚在沉迷之时最先拿走她想要的一切。

她穿梭在空间乱流中,在空间裂缝开启的一瞬间就纵身跃出,踏上家乡——西极那丰沃富饶的美丽土地。

她走在云梦大泽的旁边,走向那一座孤零零的,像一个顽强的伤疤一样匍匐在西极平原上的小山——她的根据地。白鹿在云间跳跃,杏花梨花一起开放,贪婪地吸收着西极浓郁的灵气,迸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幽香。朵朵彩霞在山顶翻涌,抱拥争吵着围观什么的诞生。青芷知道那是丹药将成的天兆。这种天兆她习以为常,因为她所找的,就是被人们认为以传说之尊而存在的九州第一丹师。

“……此人神秘难测,九州无人知晓她的消息,也无人知道她的信息线索。只听说她和九州第一卜士青芷相识,两人关系甚笃。据说她贯通天地,拥有神的血脉,才能一肉胎凡躯炼出完美的仙药。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是青芷偶然间在一个郡的首城的茶馆里听到的——听完这个她一口茶喷出来,连忙付钱走人——真的听不下去啊。

九州上人将她炼出的丹药称作能“夺阎王的判笔,斩无常的锁链,灭地狱的业火”,可遇而不可求。

但青芷深切地知道这个笼罩在九州众人臆想的诸多光环下笼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少女究竟是何品性。这些遥不可及的传闻真的只是传闻啊——他真是个麻烦透顶的邻居!!!

将即墨老城主安顿好,仰起脸,手做喇叭状——

“洛夕染!!!你给我出来!!!”

声遏白云惊飞鸟。在树叶纷纷中,那把熟悉的伞旋转着,仿佛一朵盛开的花,伞下挂着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呀吼~”将伞一收,顺手背到身后,怀抱猫咪的少女笑眯眯道,“气大伤身,消消气啦。”说着就要伸手去捏青芷的脸颊。

“不跟你闹,有正事。”青芷微皱眉,冲一旁呶呶嘴,正色道。

“哟,中毒了?这种事找我干嘛?!”洛夕染瞥了一眼老城主乌黑的脸色,旋即转过头来不满地嚷道,“我只是丹师!开火炼药的!不会治病!你自己不就是医师么,干嘛还来找我?!”说着转身欲走。

“哎哎哎,哥,哥,哥,等等,”青芷忙上前扯住她裙摆,与她耳语道,“我觉得这毒恐怕……你可晓得?”

就看洛夕染神色从起初的不耐烦到疑惑,从疑惑又转作恍然大悟,一瞬间又如瀑布跌落谷底般变了颜色,凝重,夹杂着点点说不出的意味——似是担忧,似是恐惧,但更像狂热和激动。

“哦……行了,别废话了,赶紧上去吧?嗯?”洛夕染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可你有伞,我带着她又飞不动!”青芷脸上的面纱都飞起来了。

“你怎么飞不动?以前追我的时候飞的不比谁都快?”洛夕染撇嘴,翻白眼。

“我背不动她!!!”青芷气得跺脚,面纱差点掉了,连忙揪住重新戴好。

“哦……那就用空间玉符传送吧!这是我家的‘终了印’,拿好!”洛夕染一把把定好位置供空间玉符传送使用的“终了印”塞给她,撑伞就跑。

“喂!洛夕染!!你给我回来!!!我的空间玉符就剩一个了我不想用!!!”青芷刚挂好的面纱又飞了……

青芷气哼哼地扶起老城主,一手拿着“终了印”,一手捏碎了空间玉符,气哼哼地钻入了空间裂缝之中——看样子她是把那空间玉符当做洛夕染了。

从空间裂缝中气喘吁吁地钻出来,青芷一头差点撞上洛夕染。“你怎么这么磨叽啊,我都等了半天了,天都要黑了。”洛夕染不满道。然而青芷已经累得差点咽了气儿,还和她说话?扶着腰大口吸气吐气。

洛夕染噗嗤笑出声来,在手上一抹,一柄短笛被她放在口边呜呜哑哑吹了几个音节,一只白鹿从旁跳出,洛夕染将老城主扶到它背上,拍拍它的头,那白鹿就缓缓踱着步子将老城主送向后面厢房中休息去了。

青芷好容易站起了身,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正常。两人并肩行走,穿过大门,走过回廊,终于到了后面堂屋门前。洛夕染推开门,这就是洛夕染平日炼丹修炼之处。

青芷先看到的是在一旁案牍上堆积的卷轴和一副墨迹未干的毛笔字——“无心风月人间事”。

这是谁写的?她有点好奇。

再看是正中央的荷花池勾去了她的目光。两人拨开层层纱帐般挂在屋中写在绢帛上的道情词儿和诗句,就像走过了制作宣纸的晒场。那个荷花池就是洛夕染的丹炉。金丝楠木的栏杆,雕刻着各种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刻在池子内壁。池中央的最高的那朵荷花托着一团透明的火——其实它更像一团水汽,但不知为何一眼就能认出它是一团火焰,哪怕你感受不到任何的热量和温度——里面十数颗或大或小的丹丸正在孕育。

青芷揉了揉眼,它们似乎在叫嚷欢笑,跳跃嬉闹。这不像丹丸,更像是一个个精灵,或者说是人,也可能是魂魄——管他呢,反正就是不像丹药!洛夕染在一旁笑呵呵,说这是她最近刚刚研究出来的新药方。

青芷叹气,抬头活动下脖子,看见了可以说是这间堂屋中最为豪奢的部分——整个穹顶都镶满了夜明珠,是按照三垣四宿来布置的——承天道,顺天意,借天力,这样才能炼出绝佳的丹药。洛夕染常这么说,青芷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最瞩目的还是那三面墙壁——实际上它们已经不是墙壁了,而是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药匣,药柜——药,药,药,面屏都是药!全都是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多得让人头晕脑胀,多得让人胆战心惊。

“你要的那种药很麻烦,还得我自己去炼。”洛夕染说着,一招手,所有药匣应声而开,全部——空,空,如,也……

“但是,我一点药材都没有了……”洛夕染一脸无辜地望着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你是不是把药都藏起来故意坑我了”的青芷,摊手。

青芷的脸通红啊,从来没那么红过。她已经忍耐不住,歇斯底里道:“那你去我药院子里摘啊!!!不就想去我药园子吗!!!”本来还勉强挂着的面纱,这次可是彻底被吹跑了……

“我可没那么说!!!那个,那个,快来!我知道你最认草药了!”洛夕染连忙抗议以正视听,顺带把自家猫咪唤来抱起,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溜烟窜出堂屋,只留下她特意以法术留在空中给青芷听的话语——

“来,那个,咱们留她自己在这儿,反正她都知道咱家怎么样。咱俩去给她搜刮干净的,你一定要把她藏起来的那几颗离人赋」的种子挖出来——哦,对了,还有「映月莲」的莲子!长在归墟海水里的荷花啊,我早就相中了!!!”

青芷的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

斜月渐沉,金乌耀目。灿烂的暖光洒满凌霄山脉的每个角落,将一夜好梦的数人唤醒。问过早好,将不知何时熄灭的火堆重新点燃,洛半云搓着眼睛被洛天水拖出了洞外。

“老三!!这不公平!!!你大哥我还没睡醒你就叫我去抓兔子给你吃!!!我追不上!!!”洛半云的哭嚎叫丧般萦绕在洞中,莫隐摊手,耸耸肩,左眉一挑——谁叫这里就你和天水两个爷们儿呢?天水只能算半个苦力,你一个人顶仨,平时上蹿下跳跟疯猴子似的那股劲儿去哪了?那么能折腾,现在不把你派出去难不成要我去然后留下你一个把人家俩小姑娘挨个玩笑一遍再穷折腾一番美其名曰“做晨修的功课”吗?愚蠢。这么想着,走到贺琰身旁,手抚上她额头——昨天夜里听着她似乎又发了低烧,现在看起来是退了——她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想来今天就能醒。莫隐勾起嘴角,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和安慰。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她长出一口气,拍拍手,似乎卸尽了肩上无比的重担。

阳光通过枝叶斑驳地涌进洞里。洛半云和洛天水一个提着两只兔子,一个抱了一堆果子,乍一看还很般配。众人简单收拾,将兔子架在树枝上烧烤。洛半云躺在一旁,两只眼睛转来转去,就是离不开烧烤着的兔子。两个凤凰郡的少女也目不转睛盯着,看样子都饿惨了——因为洛半云哥俩儿太磨叽了,根据洛天水说是洛半云掉到了什么陷阱里还是怎么样的,反正弄了好一阵子。

我说老大怎么回来一身破烂。莫隐撇撇嘴,似是无意地与那两个少女搭上话,聊了起来。这两名少女原是孪生姐妹——姐姐赫连姽钟爱欺负妹妹赫连婳。姽婳,形容女子体态娴静美好,倒也符合莫隐对于这一双姐妹花的第一印象——容貌姣好,安静大方。

谈笑间,兔子已经烤好,诱人的香气引得洛半云从地上弹起,扑过去向那只兔子,口水直流——莫隐三人连忙保护兔子,四人笑闹着抢饭吃。

“你看!小爷就说他们藏在这!哼,藏得再严实,也是一群喽啰,逃不出我青澜的手掌心!这烤兔子这么香,傻子都闻得见!喂,里面的废物们,快乖乖给小爷我滚出来!!”

几人闻声而停,眉头微皱。“哟。不速之客啊。”莫隐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声调却在话尾一扬,她缓缓站起身,手指关节捏得咔吧咔吧作响。

“老三,勿要轻举妄动。外面全都是凝雪郡的人!带头的,……是即墨清和青澜。”洛天水的声音蓦地在她耳旁响起。洛天水望着莫隐,突然觉得她周身的空气变得如同月光一般清冷了。

“哦。”她回道,一步步向洞口坚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