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戕之爱
48730600000018

第18章 展馆疑案之我爱我家

回到办公室,三个人全都散了架一样,坐下来不想动了。

吴队还是挣扎着起来,倒了杯水,连灌了几大口才说道:“好家伙,雷打不动啊。真没想到,比他哥哥难对付多了。”

“是啊,我也一直在那使劲跟着你们的思路,可是还是觉得吃力,你说嘿,刚刚觉得有门了,就又让他溜了。”刘秉强有点丧气。

“不过,吴队,我注意到你提起裁缝的时候,那小子动了一下,不知道你们看见了没有?”

“嗯,我也注意到了,还是左脚脚尖,很轻微,这小子,从往那一坐就一动不动,似乎是铁板一块,但恰恰是他太刻意了,这一动反倒更明显了。”

“什么,我怎么没看到。”刘秉强有点不明白,楞着神看着他俩。

“这说明他还是有问题。”

“是,肯定有问题。不然也不会如此地逻辑缜密,滴水不漏。越是高智商的人,越会陷入自己的逻辑怪圈,我们先不急,沉沉他。”

“嗯,是这样。”

“那我们什么时候把那个炸弹抛出去?”刘秉强忽然有点小兴奋。

“不急,看情况,我们要根据他的反应再决定何时抛出。”

“诶,小孙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已经开搜查令了吧?”

“开了,房东也找到了。”

“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

肖进拿起电话,那头很快出现小孙的声音:“先初步汇报一下,重大嫌疑,钟启豪家里,客厅地板上有疑似血迹的微量余痕,我们已经取证,很快就赶回来了,回来后我会马上检验。”

晚上,痕迹物证室,几个人都没回家,而是聚集在一处,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DNA检验技术已经飞速发展,如今只需短短两个小时就能得到确切结果,大家都开始紧张。

“报告,吴队,比对结果出来了,血迹正是钟雷的。”

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怪异,有意料之中的惊喜,更有情理之外的不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可能。

一个曾极力维护死者的人会是杀人凶手吗?

“钟启豪,今天的问话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配合。”

“我会的。”

“好。你确实很久没见过你大哥了对吗?”

“是。”

“也没想着去找?”

“我不是说了,我没兴趣,也忙。”

“可我们第一次谈话时,在你公司,你还说去曙光小区打听过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不确定是他。”

“那你为什么还去?”

“这不是怕是他吗?”

“到底谁告诉你的,他在那里?”

“我记不清了。”

“哼,自己哥哥不见了,你既然关心,就不可能记不住提供线索的人,这么简单的逻辑都编不圆就不要再费心了吧?”

“切,什么话?什么编不圆,我没编,家里那么多亲戚,谁说的还就没记住。”

“不对,你们家族虽然大,但据了解,你们家自发达以后就很少和亲戚们来往了,不是这样吗?”

“这个,那就随便你们怎么说好了。”

“钟启豪,再说说你的特异功能吧。”

“这个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还不是拿我当怪人。”

“你错了,我们还真没拿你当怪人,而是拿你当正常人的,恐怕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很特殊吧?”

“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别急。这样,你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就‘看见’有人突然出现在你家展馆,然后开砸的?”

“这个,我没法说,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怪事,我怎么说得清。”

“好,没法说,没关系,那我们就说说你的家吧,就是你现在租住的房子。东城区花园路四百二十七号,阳光湖畔小区,D区15楼二门703 ,对吗?”

“不错,我是住那里。”

“住多久了。”

“差不多两年了。”

“之前呢?”

“当然是家里。”

“搬出来后和谁一起住。”

“就我自己。”

“一直是一个人吗?”

“对。”

“你大哥、二哥去过吗?”

“没有。”

“谁都没去过?”

“是的。”

“OK。”

吴队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这句洋文,然后往后靠了靠。

过了一会,他才继续问道:“钟启豪,关于你二哥的私生活你知道多少?”

“什么?私生活,如果是私生活,我怎么会知道。”

“当然有可能知道,不然连我们这些外人都能了解的一些事实,你这个当弟弟的却都不知道,岂不是笑话了?”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是吗?春节见过的男孩子,就留在你家过夜了,而且这已经是经常的事情了,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这可是连阿娇都知道的呀?”

“嗨,这个,哼,哼”他忽然痴痴地笑起来,不可置否地摇摇头。

“钟启豪,你不用这样,这个问题你也回避不了,而且这还不是唯一的线索,你二哥常常光顾的几个地方,据查都是本市几个著名的地下同性恋酒吧,自己的哥哥有这个癖好,你不会一点影儿都不知道吧?”

“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

“钟启豪,你听好,你二哥和你目前都被卷入了一起重大的恶性案件,人命关天,你最好还是认清形势,不要负隅顽抗,那样会对你越来越不利的,你受过高等教育,什么道理不明白?还非要我们拿出证据来摆到你面前吗?那样你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知道吗?”

“呵呵,你们不用吓唬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展馆的案子还没破吧,找不到嫌疑人,就拿我们兄弟顶罪,算什么英雄好汉。再说了,就算我二哥有点性癖好,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玩出大天去,也是他自己负责,关我屁事。”

“好,你说得有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和你有关,对吗?父母你不关心,哥哥们你不关心,你自己也不想成家,独自一人乐享逍遥是吗?那我请问,你到这个世界干嘛来了?孤家寡人地走一圈再回去,有意思吗?难道你从来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吗?”

吴队发完脾气,忽然不说话了,看了他几分钟,见他脸上的肌肉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抖动,马上又说道:“当然,你的本心不是这样的,不然也不会刚刚打听到你大哥的消息就急着去找他,也不会想着给他买鞋子了,当天没找到,第二天又去了一趟,我说得对不对?”

钟启豪本来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的话,可听到后面的时候,心底一股难以言述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猛烈地冲撞着他的胸口,郁闷得他难以承受,不由得使劲地咬起了嘴唇。

渐渐地,鼻子里酸酸的味道提醒着他,自己可能已经失态了,那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潮湿了。

可他还是那么呆坐着,一言不发,也不去看他们,只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手铐出神。

吴队已经站了起来,慢慢踱到他身边,将手里举着的一组照片递了过去,是对比照片,一组是钟雷脖子上的缝合线,另一组是竹帘上的缝合线。

将两组照片都塞进他手里,吴队返身坐了回去,抬眼静静地看着钟启豪。

“我,说。”

“好。说吧。”

“我们家并不像外面看见的那样,其实这个家早就不像一个家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二哥的权利欲望非常强烈,强烈到刚刚当了几年执行总裁就想全面接管,父亲当然不同意,可没想到,二哥很快就骗取了父亲的信任,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反正父亲就是将所有权利都交给他了,自己也不再插手公司里的事,而是和母亲一起搬到了最高的顶层去居住,再也不下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软禁起来了一样。

我开始也奇怪,可是每次问父亲,他都不告诉我,我慢慢也就不想知道了。

后来大哥回家了,似乎慢慢也了解到这些情况,就和二哥理论,可是他哪里是二哥的对手,几句话就败下阵来,大哥也被气得好久都没回家。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们三兄弟平分秋色的占股权也发生了变化,有一天,二哥突然把大哥叫回来,宣布了现在的占股比例,还说这是父亲的决定,并且已经公正过了。

我呢,原本就不在乎这个,就是不依靠这个家,你们知道的,我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我就没说什么。

可是到底大哥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些都是我能忍受的,就决定忍了,等哪天父母不在了我就搬出来,算是清净了。

可是后来,我忽然发现一件事,一件我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事,就是我二哥竟然包养起小子来,而且似乎铁了心了。

我就想,这样下去怎么行,你不正经结婚生子,而是整天干这个,四十岁的人了,还不收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不成就这么晃荡下去,到最后眼睁睁看着所有财产落入他人之手吗?

越这么想我越生气,可是,我也知道,二哥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在这个家里,他从来就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大哥,而不是我大哥的,所以,这基本上就是一个定局了,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我在看出来这点以后,对他实在是太失望了,我怎么有这样一个变态的哥哥,我们这个家族熬了这么几十年,难道最后换来的就是这样一种结局吗?

不行,无论如何,家族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于是我开始想办法。

最开始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想来想去,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知道二哥讨厌大哥并把他送走的事,等大哥走后一年,也就是去年下半年的时候,我想办法联系上了大哥,说父亲让他回来,我到机场接上了他,直接接到了我的住处,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火锅。

当天晚上,我就动手了。

然后我到一个出租的冷库里把他的尸体急冻了起来。

这件事之前不久,我已经物色好一处房子,就是曙光小区的那间,并且我打听到邻居是一个单身母亲带一个小孩,还是好对付的,就在某天夜里,趁着天黑,将尸体放到了这间屋子里。

然后我雇了一个人,去砸了我家的展馆,并录下了当时的视频。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非常喜欢心理学这门课,虽然是选修课程,我却得了满分。

后来我就将学到的心理暗示技巧用到了这个女的身上,我是先在屋里来回走动,并不断地用心理暗示她待会会出事,接着就是我自己的表演了,就在我发现这个女的眼神已经恍惚的时候,迅速拿出了那段视频,举到她面前,让她以为是在‘看’现场,等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赶紧收了心理暗示,然后走掉了。

这项技术就类似催眠一样,只要用得巧妙,就能不被识破,而我居然成功了。

后来的发展就像我预料的那样,你们开始怀疑二哥,并带走了他。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永远也不会查到我身上的,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被你们发现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对不起我大哥,我并不是真想杀他,我是为了挽救我们这个家,是为了家族的荣誉,更是为了家族的财产不要旁落,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反正我也都交代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

屋里寂静得像是空无一人,就连大家的呼吸声似乎都停止了一样。

“你想知道我们怎么发现的,对吗?”吴队打破了寂静。

钟启豪抬起一双已经无神的大眼睛,茫然地点点头。

“你的缝纫手艺出卖了你。小时候模仿你大哥的左撇子,后来被你二哥打了多少次才纠正过来的毛病,却只能用来装饰自己的卧室,以及抚慰你大哥的尸身了,是不是这样呢?”

一直木然的双眼里此时渐渐涌出了两颗大大的泪滴,扑簌簌地滚落到他胸前的囚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