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伏鱼游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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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成人形遇善人 兄妹天伦生情愫

猫儿岭一如往常般的风景宜人,人们不紧不慢地在屋舍间、田地里劳动着,时不时有小孩奔走嬉闹,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突然一个男孩指着水池大喊:“看,谁家的小孩在水里?”

众人慌忙往池边跑去,望向小孩指的方向。

水中央果真有一叶小船,裹在襁褓中的小婴儿被稳妥放在里面,离岸边还有些距离,大概是从哪里漂来的。

有个健壮的小伙子拿来了竹篙慢慢地把船移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抱起来。孩子倒也不认生,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转,好生讨喜。这是个女娃娃,粉雕玉琢,眉心一点暗红,大概是胎记。小嘴一张一合,小手划呀划的,像是要说话。众人都忍不住逗弄这娃儿,孩子也很逗趣地眯眯眼带着笑。

但是无论是船里还是襁褓里都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孩子的来历,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人们虽说喜欢这孩子,但家家也都不是很富裕,不敢担保能负担这孩子。大家望着这孩子,一时之间也不出声。孩子也很应景地没动唤,似乎连她都很忐忑。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我来照顾这个孩子吧。既然是我的儿子发现的,那她或许和我家有缘。况且我家世代为医,若是这孩子是因为有个病啊痛的才被遗弃,我也可以及时诊治。”

小男孩也很大声地说:“好,我来照顾妹妹。”

众人都啧啧点头。

这林郎中是猫儿岭有名的妙手回春,对乡亲也是体贴周到。即使有的人家并不富裕,他也不会因为诊费而拖延治病。平日里也会教教孩子们认字,是个敦厚之人。

他抱着婴儿回到家中,叫着妻子:“娘子,我们在水边发现了一个孩子!”

一个温婉的妇人赶忙从里屋走了出来,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这娃娃好生漂亮啊,怎么会有人舍得忍下她呢?”

男人伸手搂过妻子:“我想收养她,可以吗?”

妻子温柔地点点男人的额头:“你啊……”又弯腰对着忙前忙后给婴儿铺被子的男孩说,“鱼生,你觉得呢?”

“娘,我要照顾妹妹!”男孩小男子汉一般挺胸喊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妇人将婴儿放在软软的床榻上,捏着她小小的手,“那鱼生给妹妹取个名字好不好?”

男孩凑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婴儿的脸:“水生,怎么样?”

林郎中和妻子都是一喜,可能再没有名字比这个更加贴切了。

而林鱼生可能此时还不知道,缘起,就像鱼和水一般,相互交融,难舍难分。

十四年后,水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皮肤白皙,总是绑着两条乌黑透亮的麻花辫,身着藏青色上衣和红色百褶裙,跃在山林间,踏在田埂上。族里人都开玩笑说这林家丫头真像是大山送来的姑娘,灵动活泼。

而鱼生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太阳赐予的古铜色的肌肤,面带着书卷气息,同时健硕的体魄也不输给任何一个壮小伙儿。每天跟着林郎中在医馆里望闻问切,空闲的时候就教教水生念书,带她在山上撒欢。族里到了年龄的小姑娘们看着这个才华横溢的大小伙都忍不住暗送秋波,可是鱼生一直觉得妹妹还没有被交托给一个可靠的男人,也就不急着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天,鱼生刚送一个来看病的老伯回家,回医馆的路上看见水生正坐在水边无所事事。他踮着脚尖悄悄走到她身后,正准备吓唬她一下。

水生突然出声:“哥。”

鱼生反倒自己被吓到:“你又来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生默默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每次你都来这套,我都腻了你还不腻。”

鱼生一屁股坐她旁边:“想什么呢?”

“隔壁的姐姐让我跟你说……”水生瞥了他一眼。

鱼生打断她:“我知道了。我这件事儿还不急。哥得看着你找个好人,我才能安心地琢磨这事儿。”

水生斜了他一眼:“若我这辈子不嫁,那你可不是要当一辈子和尚。”

“鬼丫头。”鱼生点点她的额头,“如果你觉得这样自在,我陪你也无妨。”

水生低着头沉默。

这些天她额头上的暗红越发的疼了,总隐隐感觉要变天了。可是这里实在是太安逸了,平淡的生活,和谐的苗族人,如画的风景,温暖的家人。其实她长大的速度原本是很快的,可是为了不惊了别人,也是自己不自禁沉溺在这里,便甘愿慢慢地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陪伴着这山水。这十四年中她有很多机会启程去找游鳞,可是天性的散漫和情感的寄托让她实在是舍不得。她只能带着隐隐的压力,享受着天伦人伦赋予的难得的幸福。

鱼生看着她垂下的修长的睫毛和黯淡的眼眸,有些无措。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才引得她这样伤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水生每天会有一段时间像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到她,等到她再出现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眼底隐隐有些伤感。这样的她,让他觉得越来越遥远。

鱼生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蜜饯塞进水生嘴里:“很甜的,尝尝。”

突然被一股甜蜜袭击的水生哭笑不得地看着鱼生:“又不是小娃娃,你也太幼稚了。”

鱼生半搂着水生:“我俩要是一直像小娃娃一样,多好。”

水生看着鱼生虔诚的眼睛,心里有些颤巍巍的。

她有些失措地转开脸,跑开了:“回家吧,爹娘还等着你帮忙呢。”

鱼生一直脚步沉稳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在身后提醒她脚下的磕磕绊绊。

这么多年,或许是当年他的承诺,还是习惯了陪伴她,还是某些难以解释的情愫,他总是习惯性站在她的身后,眼光离不开她的身影,虔诚地呵护着她的成长。他也没有多想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为了她的笑靥他就很满足了,简单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