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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及笄之约

林轻柔躲进王婆的怀里,低声抽噎。

“爹爹,柔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娘的头发突然就……就没了。”

听见林轻柔的话,马氏像是又受到了刺激,“噌”地一下掀开了头上的绸布,指着阮九舞大喊:“是她!是她把我害成这样!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林青云厌恶地看向阮九舞,怒吼道:“孽子,你都做了什么!”

迎上林青云怒愤的目光,阮九舞心中一阵刺痛。

这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啪!”

还未等她开口解释,一道手影从眼前迅速闪过,随之左脸失去了知觉。

阮九舞稳住身子,愣愣地看着林青云,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还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她,与两个月前一模一样。

“跟你二娘道歉!”林青云命令道。

“爹,女儿没错……”阮九舞拭去嘴角的血丝,声音清晰又坚定。

“啪!”

林青云双目圆瞪,挥手又是一巴掌,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

绸缎庄内一片寂静,连马氏也吓得大气不敢喘。

林府众人虽然知道老爷不喜欢阮九舞,却没想到会下如此狠手。

阮九舞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靠撑着小黑才能勉强站立。

“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么狠毒的女儿!”

阮九舞一愣,眼底升起一层氤氲。

把嘴里的血沫子咽下去,她微微抬起头,缓缓说道:“女儿知道自己对不起娘,对不起爹……爹你可以讨厌我,但是讨厌我的理由如何也不该是为了二夫人。爹若是认为我狠毒,那二夫人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四岁那年,我在棉被中发现毒蛇,险些丧命,五岁时被扔到荒郊野岭,十二岁时险些在风月之地被人凌辱,两个月前,更是被人诬赖盗取剑谱……爹爹认为,这些够狠毒吗?”

阮九舞攥紧拳头,继续说道:“前几日,我发现自己身中剧毒,是运气好才捡回一条命,那下毒之人怕是很早以前就开始投毒了,爹爹认为,这叫狠毒吗?”

林青云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娘不在了,二夫人就是爹爹的枕边人,女儿尊她敬她,更不想因为琐事扰着爹爹,所以今日之前,从未提过这些事情……可是,不提不代表没发生过,爹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这是阮九舞第一次在林青云面前为自己辩解,第一次出言顶撞这个她最敬爱,又最愧对的人。

方才那两巴掌,不仅打碎了她的心,更撕裂了她一直以来的隐忍。

十六年来,她一直告诫自己,她是害爹娘天人两隔的罪人,罪人是没资格反抗命运的,一切痛苦与磨难都是在赎罪。

她期许着,有朝一日,爹能原谅她。

她盼望着,终有一天,爹会喜欢她。

可是,她也是人,也有情感,也会心如刀绞,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她该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红肿的嘴角随着说话而渗出血丝,惨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深红色的手掌印,阮九舞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林青云。

林青云错开她的视线,再次扬起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

马氏回过神,气急败坏地扑过来,“贱蹄子,敢在老爷面前污蔑我!让你胡说,我要掐死你!”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绸缎庄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连门外围观的路人都屏住呼吸,惊恐地望向地面。

阮九舞放下麻痛的手掌,冷眼看着匍匐倒下的马氏。

不是说她狠毒吗,那她就用这一巴掌,来对得起“狠毒”二字。

“啊!”

马氏顶着闪亮亮的光头,发了疯一般在地上哭喊,出门前她绝对想不到,今日不仅被阮九舞害成了一个没有头发的怪物,还被当众赏了一巴掌。

林府众人又纷纷乱了手脚,林轻柔早已经躲在王婆怀中不敢出来,林青云唤来门口的小厮,吩咐道:“速速送二夫人回府,将医堂的大夫接到府上!”

“是!”

王婆和林轻柔也帮忙搀扶着马氏,一行人匆匆向林府赶去。

周围再次恢复平静,围观的路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逐渐散去,绸缎庄内只剩下林青云,阮九舞与夜澈三人。

林青云没有了方才的愤怒,语气也平静了几许,“再过两个月,就是你十六岁的生辰了吧。”

阮九舞神情一愣,点了点头。

她从未庆祝过生辰,因为她出生那一天,就是娘的祭日。

“待你及笄,就彻底跟林家断绝关系吧。”

“……断绝关系?”

“我们之间的缘分已尽,过了十六岁,你就不再是我林家的人了。”

“爹……”阮九舞拽住林青云的衣袖,“爹,别这么说……”

林青云甩开她的手,越看她这张脸越是生厌,十六年来,他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她,如今乍一看才发现,她们娘俩的容貌怎么如此相像?

“爹,以后我会一直住在城外,保证不会打扰你们,请不要断绝关系……”

“我意已决,多说无益!”林青云将视线转向门外,不再看她。

“娘在天有灵,应该也不希望爹爹这么做……”

“你还敢提你娘?”林青云青筋暴起,死死盯住阮九舞,“就是你害死了她,你还有什么脸提她!”

“……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我已经听腻了!如果没有你,我最爱的女人就不会死!你记住,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察觉到林青云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阮九舞心神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猜想悄然升起。

“爹,难道……你想杀了我吗?”

“呵呵,你一直以为我不想吗?”

恍惚间,阮九舞感到身体被用力地一拽,眼前视线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刚好截住林青云的视线。

“杀她,你还不够资格。”夜澈阴冷的双眸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林青云。

原本这是她的家事,闹成什么样他都没打算插手,但是这老头的话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想杀他要调查的人,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哼,阮九舞,你好自为之!”

林青云不愿面对夜澈,丢下一句话便愤然离去,苍老的脸上不仅布满了皱纹,还有对阮九舞不加掩饰的嫌弃与怨恨。

绸缎庄彻底陷入了平静,夜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转过身,打量着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女人。

阮九舞的视线终于变得模糊,无声的泪水不断滑落,一滴滴坠在锦袍上,为一轮轮银月罩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夜澈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拂,“嘶嘶”的银光化成一道透明的屏障罩住店铺的大门。

店里除了阮九舞的抽泣声,再没有一点声响。

每个想进门的客人都莫名其妙地在门外踱步几圈后转身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阮九舞在夜澈面前垂着头哭了很久,地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这是她记事儿后第一次落泪。

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绸缎庄的老板娘才掀开后屋的门帘,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两位客官,你们,你们还买衣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