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九舞随便拿起一身素淡白裙去后屋换上，留下一张巨额银票后与夜澈离开了绸缎庄。
天色渐渐变暗，路边的酒家早早地点上了灯笼，摇曳的烛光将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照得面色红润。
阮九舞与夜澈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与往日相比，气氛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今天谢谢你。”
“本宫从不欠人情，你我两清了。”
“嗯……对了，你在当铺当掉了很珍贵的东西吗？”
“不重要的小玩意罢了。”
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漫步在熙攘的街道上。
阮九舞摸了摸肿胀的脸颊，担心这个样子回家，一定会把月和吓坏。
夜澈侧过头瞥了她一眼，放慢脚步，冷声道：“本宫饿了，去那里。”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正是顾安城赫赫有名的醉梦楼。
见她没有作声，夜澈挑眉问道：“怎么，收了本宫一沓银票，吃顿饭你也舍不得吗？”
“当然不会，走吧。”阮九舞自然愿意，正好她可以借此机会等脸消肿了再回家。
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夜澈那双泛冷的眸子更加深邃了，不得不承认，她很特别，明明也会那么脆弱，但大多数时候却能将自己的真实情感掩盖得很好。
阮九舞，本宫倒要看看，你有多会伪装，又有多能隐忍。
……
……
初春的夜晚气候宜人，醉梦楼的生意也格外红火，阮九舞和夜澈特意选了偏僻的角落坐下，然而二人倾世的姿容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酒过三巡，阮九舞眯着迷离的双眼，舌头已经有些捋不直了。
她的酒量本不错，今晚却醉得一塌糊涂，这大概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吧。
“夜，夜夜澈啊，谢谢你烧光了马婆娘的头发，真解气！”阮九舞摇晃着身子对夜澈拱了拱手，顺道又干了一碗酒。
扇了扇面前的酒气，夜澈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嘿嘿，夜大宫主好酒量啊，来，小二，上酒！”
店小二听见喊声，急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可看到摆了一地的空酒坛子，还是有些犹豫地看向夜澈，征求他的同意。
毕竟他们这儿可是正儿八经的酒楼，一个姑娘家家的都醉成这幅模样了，他们若还给上酒，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不安好心呢！
见夜澈点了点头，店小二才重新呲出大黄牙：“得嘞！客官稍等，好酒马上就端来！”
阮九舞满意地向店小二的背影摆摆手，突然一个转身，将俏颜凑到夜澈面前，“奇怪，怎么连店小二都要看你脸色，你是谁来着？”
她边说边用手指在空中描绘着夜澈的轮廓，忽然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夜，夜，夜夜夜澈！”
“……”
夜澈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经过今晚这一顿饭，他算是见识到她的酒品了。早知如此就不来酒楼了，在城内多走几圈的功夫也足够她的脸消肿了。
“夜澈，你怎么坐在这里，你明明昏倒在后山……”
“……”
“嘿嘿，还不是因为我把你救活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赶快跪谢我，哈哈哈哈！”
“……”
“喂，你怎么不说话呢，不要总摆着一张臭脸，笑一笑嘛，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想当初就是因为你皮相好我才救你的！”
阮九舞伸出手色眯眯地向夜澈摸去，可惜在半路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掌截获。
“阮九舞，想不过你还有如此一面。”
跪谢她？看他长得好才救他？原来这个女人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他真是小瞧她了！
“阮九舞……阮九舞……对，我是，我是阮九舞……”
“话说，为何你生在林府，却姓阮？”夜澈轻抿着杯中酒，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阮九舞翻了个白眼，大声道：“笨蛋，我娘姓阮啊，爹说我没资格姓林，就跟了娘的姓呗。”
夜澈擦了擦阮九舞喷来的口水，嫌弃地说道：“你是因为耍酒疯被撵出家门的吧。”
“才不是呢，是因为爹说我偷了他一件宝贝，但事实上我没偷，是马婆娘诬赖我的……嗝！”阮九舞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双眼弯成两道月牙，笑得没心没肺，“可是啊，爹爹信了……”
“什么宝贝如此重要？”趁着她喝醉，兴许可以问出些有用的线索，莫非丢失的幽寐被她爹捡去了。
“嘘！”阮九舞将食指挡在嘟起的粉唇前，“悄悄告诉你，那是一本剑法，据说上面有莫大的机缘，可以当神仙，哈哈哈哈！”
夜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玩味地问道：“你想当神仙？”
“我才不想呢，我只想有爹娘，有家……”
“客官，酒来了！”
店小二端着两大坛酒，吆喝着来到他们身旁，忍不住趁着上酒的空档偷瞄了阮九舞几眼，暗道这粉扑扑的小脸未免也太好看了，若是能摸一下就更好了。
正当他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时，脊背突然传来一阵恶寒，后颈几乎僵住。
店小二心中大惊，梗着脖子直挺挺地抬起头，正好撞上夜澈那双可怕的眼神，顿时面若青石，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夜澈冷哼一声，却发现新上的酒坛子已经空了一大半，而阮九舞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甜笑，嘴角残留的液体划过玉颈，淌进衣领。
“夜澈，你相信吗，我没偷剑法。”她将酒坛子抱在怀里，拧眉说道，“爹明明给我们所有人都传阅过，我不过是翻了一遍就背下来了。”
过目不忘？
夜澈眼前一亮，继续问道：“你还擅长什么？”
“我还擅长医术啊，厉害着呢！”
“还有呢？”
“没，没了。”
阮九舞将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再次挥手招呼小二。
夜澈一把抓住空中的小手，低沉问道：“还想喝酒？”
阮九舞茫然地点点头，两颊的绯红莫名加深了几分。
“那告诉我，你如何会的瞳术？”
“天生就会，很简单的，就像这样。”说着，她的瞳孔泛起淡淡红光，下一刻，夜澈已经黑着脸站在她身后，双手覆住那双诡异的红瞳。
“咦……好黑……”阮九舞紧张地抓住夜澈的手。
“立刻把你的眼睛恢复正常。”夜澈咬牙命令道。
“哦，明明是你问我的，还凶我……”阮九舞不满地嘟囔着。
夜澈缓缓放开双手，冷着脸绕至桌前，见她双眼已经恢复正常，才踏实地重新坐下。
他对瞳术虽然没有研究，但是阮九舞的瞳术能将他从幻境中唤醒，也就代表着她的瞳术可以控制他！
能控制得了他的瞳术，无疑是特别的。
“酒呢，酒呢……”阮九舞环顾四周搜寻店小二的身影，却被夜澈一声轻笑拽回了视线。
“回答我一个问题，就给你酒喝。”夜澈眯起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与狐族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