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九舞，你这个祸害，怎么还不去死！”
林青云抓住阮九舞的头发将她推倒在地，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充斥着无尽的恨意。
“对不起，对不起……”阮九舞一下又一下地给磕头道歉，泪珠一串串滴落在地，与额头流出的鲜血溶为一滩。
“你活了十六年了，也该去陪你娘了。”林青云从怀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瓷瓶，阴邪地笑道，“很快就过去，很快……哈哈哈哈！”
他拔掉瓶塞，用力掐住阮九舞的下巴，准备将瓶中药粉灌进去。就在这时，药瓶表面突然银光乍现，一眨眼的功夫，林青云连同药瓶一起消失不见了。
阮九舞抬起绝望的双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远处山坡上一个人影向她缓缓走来，由于逆光的关系，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却隐约看见他向自己伸出一只手。
她匍匐在地，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伸向前方。
不知为何，她很想抓住那个人，很想很想。
“小姐，小姐！”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周围却没有任何人。
山坡上那道身影似乎也听见了，他每前进一步，身影就消散一分，未等她看清容貌，他已经消失不见。
“小姐，醒醒，醒醒！”
阮九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待她再次睁开沉重的双眼时，月和那张放大了的包子脸正紧张地盯着她。
头好晕。
“小姐，你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刚刚的一切是梦吗……
月和将她伸在半空中的手臂按回床上，笑着说道：“我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小姐举着胳膊喊‘不要走，不要走’，嘿嘿，小姐是不是梦见哪家公子了？”
望着月和的笑容，阮九舞竟有些神情恍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熟悉的卧房，熟悉的木床，熟悉的月和。
真的只是梦吗？
爹爹那充满恨意的眼睛明明那么清晰，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明明那么真实，就连最后她拼力想要抓住的那个人也好像真的存在。
梦境竟能如此渗入心魂吗，难怪有些人会沉沦其中……
她缓缓地坐起身，窗外柔和的阳光照进屋内，看样子已经过了晌午了。
“小姐啊，你可知自己睡了多久？”月和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问道。
“多久？”
“四天三夜！”月和边说边掩嘴偷笑，“小姐自从那晚与夜公子喝完酒，就一直睡到现在。”
“我与夜澈喝酒？”阮九舞心中咯噔一声，杏花般的白嫩小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红晕。
与他……喝酒？
她再次闭上双眼，努力去回想记忆中的场景。
剑隐阁，药炉，绸缎庄……醉梦楼。
可无论她怎么回想，最后的画面始终都停留在醉梦楼的一坛酒上……对，大概，可能，好像只喝了一坛。
“我回来的时候是清醒的吗？”阮九舞问得有些没有底气。
“小姐是被夜公子抱回来的，当时睡得可香了，就连要把你放在床上，你都……”月和突然不好意思地看了阮九舞一眼，露出羞赧的表情。
“我都怎样？”阮九舞不由攥紧棉被。
“抱着夜公子不放手呗。”
“……”这回真是丢人了。
“咕咕咕……”
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如此说来，她已经几天没进食了。
“小姐，起来洗漱更衣吧，今日是花神节，晚上城里有敬神的活动，青影说我们一起去吃顿丰盛的！”月和一脸兴奋，提到青影时眼中更是春意萌动。
“你和青影何时变得这么熟了？”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月和不久前还把青影当飞贼来着。
“小姐熟睡的这几天，也没人跟我说话，一个偶然间的机会，我就跟青影聊上了……他人很好的。”是她喜欢的类型。
阮九舞深深地看了月和一眼，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这般神情说明了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月和喜欢青影她倒是不反对，不过她有些担心，青影是不是月和能喜欢得起的，一方面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对放的人品还无法参透，另一方面青影毕竟是夜澈的手下，而夜澈的可怕，她是见识过的，身为那种人的手下，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罢了，月和既已动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阮九舞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疑惑地问道，“月和，青影怎么知道我今日会醒来？”
月和将水盆搬至床边，笑着说：“不是青影，是夜公子说的。”
“是他……对了，你这丫头怎么一直夜公子长夜公子短的，你不是很害怕他吗？”
她一觉醒来，家里的氛围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
“小姐你是不知道，夜公子那晚抱着你的样子别提多温柔了，我相信，对小姐好的人，一定不是坏人！”月和一脸笃定。
更重要的是，人家夜公子是青影的主人，那就有可能也是她未来的主人，当然要从现在开始就和谐共处啊！想到这，月和心里甜滋滋的。
阮九舞无奈地叹了口气，夜澈待她温柔？许是月和看错了，他可是几次三番想杀她。
就在她愣神之际，屋外一道冰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小胖妞，本宫的茶凉了。”
月和精神一振，扯着嗓子向窗外喊道：“夜公子，我这就来给您换一壶新的！”
随即又对阮九舞说道：“水已经备好了，小姐慢慢洗，我去去就来！”
目送月和飞奔而去，阮九舞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
茶？
八成是那团从林府带出来的金瓜贡茶吧，这丫头还真是下了血本来讨好夜澈。
宅院内，夜澈悠闲地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刚泡上的热茶，身后的杏树枝条随风摇曳，偶尔有几朵杏花飘落。
他不时瞥向主屋，回想起那个女人醉酒后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阮九舞踏出房门，正好对上夜澈飘来的视线，心中一阵局促。
轻咳了一声，她缓缓向石桌走去。
“我醒了……”
“本宫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