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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将死之象

“吱——”

荒宅的大门被推开,月和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熟料,一看见院中的夜澈,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小姐,这位公子是谁呀?”月和挪到阮九舞身后,小声地问道。

“他是我刚收的病人。”

“小姐不是说只炼药不行医吗?”

月和边说边偷偷瞄了夜澈一眼,这人虽长相俊美,却让她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他从外城而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便走到城里,我摘菜时恰好碰见,便救了回来。”

阮九舞说得轻松自然,并没有提竹林中发生的事。

月和打量着毫发无损的夜澈,虽是心犯狐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家小姐心地极为善良,治病救人倒是常有的事,兴许是她想多了吧。

听见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夜澈只是瞟了一眼阮九舞,并没有作声,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她怎么说都无所谓。

见月和提着的药篮子里装满了一包包纸袋,阮九舞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药材都赊来了?”

提到自己的战果,月和的不安稍有缓和,高兴地说道:“是啊,那些药铺掌柜听说只需几日就会既还钱又送药,都很痛快地赊给我了,方子上的药材都齐了!”

“做得很好。”阮九舞满意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捋顺了月和耳畔的发丝。

“对了,小姐,你猜谁来了?”月和眼珠一转,神神秘秘地说道。

“哦?”

月和掩嘴偷笑,向旁边挪了挪身子,门外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清来人,阮九舞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双眸露出难以掩盖的笑意。

荒宅外,一个皮肤略黑的少年白衣覆身,黑发束起,腰间配着一柄青铜色的宝剑,一双温暖的眸子正深情地望向院内。

此人正是林家三夫人之子,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昱清。

“昱清,你怎么有空过来?”

林昱清阔步走进来,牢牢锁住阮九舞的视线,柔声说道:“舞姐姐,多日不见,好想你。”

月和忙从一旁解释道:“小姐,我听了你的话,没有回林府,三少爷是在院门口碰见的。”

阮九舞笑着点点头,吩咐道:“看茶。”

“是!”月和应了一声跑进屋里。

阮九舞看着林昱清,心中满是欣慰。在林府,除了月和外,与她最亲近的无疑就是三夫人韩氏和林昱清了。

韩氏最后一个嫁进林府,性格温婉,这些年深得宠爱,却不争不抢,一心相夫教子。林昱清在她的教导下,才貌出众,文武双全,很受爹爹器重,一直有将林家大业传继于他之意。

奇怪的是,林昱清自小就特别喜欢粘着她,得幸于此,她这个空有名头的嫡小姐虽然不受爹爹待见,林府上下倒也对她客客气气。

毕竟林昱清身为独子,以后定是林家家主,众人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

当然,跋扈惯了的马氏除外。

林昱清跟着阮九舞向主屋走去,经过夜澈身边时,不由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舞姐姐,你是将这里改成医馆了吗?每月发的月例不够用吗?要不要我再去跟爹爹商量一下?”

林昱清睁着黝黑的眸子,温柔的目光中尽是焦急与疼惜。

“昱清,我们过得很好,不要给爹爹增添烦扰。”见他盯着夜澈,她又将讲给月和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夜澈转身向厢房走去,丝毫不在意二人谈论自己。

“我知道姐姐心善,可是这里房间甚少,又只有你们两个姑娘家,如今突然住进个男人,恐怕会有不便,要不要我安排人在宅子外面搭个茅舍?”

林昱清虽然在问阮九舞,却是望着夜澈的背影说出这番话,字里行间的不悦毫无掩饰。

可笑至极,让他住茅屋?夜澈闻声停住脚步,冷冷地向后瞥了一眼,视线正好落在林昱清身上。

顿时,林昱清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向他袭来,袖中颤抖的双手竟有拔剑自卫的冲动,调动内力才勉强压制住。

林昱清瞬间脸色煞白,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离这个男人身边!

察觉到林昱清的异常,阮九舞赶忙横在俩人中间:“昱清,这些事情不用为姐姐担心了。我们快进屋吧,一会儿茶该凉了,月和泡的可是金瓜贡茶,你最爱喝的。”

夜澈深深地看了阮九舞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厢房,破旧的木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阮九舞这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经满是虚汗。刚刚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真的太可怕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但直觉告诉她,林昱清不会是他的对手,方才他若对林昱清出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阮九舞有些后怕地叹了口气,同时暗下决心,必须尽快为他调养好身子,早日送走这尊罗刹。

……

……

厅堂内,一顶破旧的泥壶摆于木桌之上,壶嘴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林昱清轻啜一口茶,视线定格在阮九舞身上。

“舞姐姐,我此次前来,是想与你商讨爹爹过寿的事情。”

阮九舞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神情略显黯然:“爹爹过寿,何需与我商讨?”

“前几日,娘正好撞见二夫人与爹在筹划寿宴,便跟爹说,想叫舞姐姐回府一起庆祝。娘说舞姐姐一定很思念爹。”

“爹怎么说?”

“爹没说什么,倒是二夫人极力反对。”林昱清亦不隐瞒,顿了顿说道,“不过在娘的坚持下,爹最后还是同意了。”

“原来如此。”

阮九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能够见到爹爹,还是因为被韩氏母子记挂,总之心中泛起了阵阵暖意。

“昱清,替我谢谢三夫人。”

“姐姐客气了,虽说爹没意见,但娘还是让我来确定一下你的想法,毕竟两个月前发生了那档子事,我们都担心你心存芥蒂,不愿回府。”

阮九舞苦笑一声:“怎么会,爹爹的寿宴,我当然想要参加。”

哪怕爹爹从没将她看作女儿,她对爹的敬爱也不曾减少一分。

她能理解爹爹对自己的怨恨,当年若不是因为她的降生,娘亲也不会难产而亡,她的伤心难过与爹爹的丧妻之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心甘情愿接受任何惩罚,只盼望有朝一日,爹爹能够原谅并接纳自己。

“寿宴定在下个月初七,到时候我来接姐姐吧。”

林昱清的声音拉回了阮九舞的思绪,她婉拒道:“那日府里定有很多人去道贺,你留下来帮三夫人照应一下,有月和陪我前行,不用担心。”

“可是,二夫人也知道你那日会回府,万一在路上……”

“放心,寿宴对爹爹来说很重要,她会有分寸的。”

马氏虽刁钻刻薄,却对爹爹极为忌惮,就算她知道自己回府祝寿,应该也不敢惹什么罗乱,爹爹作为顾安城首富,脸面还是要的。

“好吧,那我在府里等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林昱清自然了解她的固执,并没有继续坚持。

想到寿宴在即,阮九舞又跟林昱清商量起寿礼,简陋的厅堂内茶香四溢,不时传出阵阵欢笑。

厢房内,夜澈瞟向主屋的方向,嘴角玩味地勾起:“很开心吗,也对,生命的最后几个时辰,再不笑就没机会了。”

……

……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至正空,林昱清起身告辞,阮九舞将他送至门外。

“昱清,路上小心。”

“舞姐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林昱清的视线似是黏在她身上一般,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嗯,也替我向三夫人问……问……”话说一半,阮九舞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林昱清连忙扶住她,紧张地问道:“舞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她勉强定住身子,心中同样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忽然,她感到眼前发黑,头如灌铅,四肢疲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般。

阮九舞强忍着不适,将手搭上自己的腕脉,心中顿时一紧——

无胃,无根,无神。

典型的将死脉象。